「主子,有何吩咐?」阿木騎馬到車前,下馬詢問。
柳池風掀開車門上的帘子,彎腰走了出來,下車,從一名護衛手裡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我回去一趟。」話落,直接調轉馬頭,打馬前行。
阿木吩咐其他人放緩速度邊走邊等,招呼兩名護衛,連忙去追。
沈君玥和阿彩換好了小廝的衣裳,頭髮簡單一挽,插了跟木簪,又找了點胭脂鍋底灰混著把臉仔細塗了塗。
沈君玥看了看阿彩,又對著鏡子照了照,點了點頭:「行,咱們走。」
阿彩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肩上掛著一個小包袱,問道:「殿下,咱們從正門走還是翻牆出去?」
沈君玥跟包孩子似的,拿了個包袱皮把小煤球一裹,只留了個小腦袋在外面,往懷裡一抱:「走正門,府里到處都是護衛,翻牆別再被當賊抓了。」何況,那狗男人壓根不在乎她,平時她進進出出也沒人管她,沒必要鬼鬼祟祟。
二人一狗背著全部家當,走出房門。看到院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露出驚訝之色,二人也沒管。
這些人,有的是太后給的,有的是攝政王府的,礙於有珊瑚那個前車之鑑,沈君玥平時都不怎麼讓她們進屋,更是連名字都不知道。都是些不相干的陌生人,沒必要交代。
兩個人一路大大方方走向攝政王府的大門。
攝政王府的當值護衛見二人大包小包穿著不合身的小廝衣裳,本想上前攔住,可看到沈君玥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立刻把二人認了出來。護衛心中不解,可礙於沈君玥的身份,最主要的柳池風並沒有留下什麼命令說限制沈君玥的行動,只好躬身拱手站在一旁,任由二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阿彩拍了拍胸口,小聲說:「殿下,嚇死奴婢了。」自打知道自家殿下並不是真的公主,阿彩心中越發心疼沈君玥,可也心虛了許多,這一路走過來戰戰兢兢的。
這邊太后和皇上想要殿下的命,那邊攝政王大人本來就不待見她家殿下。要是攝政王再知道殿下並不是真的公主……
沈君玥看了看阿彩那張灰撲撲緊張得不行的小臉,知道小丫頭又在腦補一些還沒發生的事情,伸手攥住她的手,小聲說:「阿彩,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話即使安慰阿彩,也是安慰她自己。
阿彩點點頭:「殿下在,我不怕。」
沈君玥點點頭,又小聲交代:「阿彩,我也不是什麼公主,我爹娘還不知道是誰呢。從現在開始,你也不用叫我什麼殿下了,你可就叫我阿君,或者君哥都行。」
阿彩想了想點頭:「好的,殿……」
「嗯?」沈君玥瞪了阿彩一眼。阿彩忙改口:「君、哥。」
沈君玥豪邁地拍了拍阿彩的胳膊:「行,以後跟你君哥混,管你吃香喝辣。」
見沈君玥不知在哪學來的匪里匪氣,阿彩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一掃眼中的陰霾:「嗯,以後阿彩就跟著君哥混了。」
小煤球拱著腦袋,也奶聲奶氣地汪汪了兩聲。
沈君玥摸了摸小煤球的腦袋:「放心大兒子,為娘不會丟下你。」
二人一狗,懷揣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腳步都輕快了許多,沒一會兒就在守門護衛的詫異目光中跨出了攝政王府的大門。
先前兩人就商量好了,先往城南走,那裡住著的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輩,還有一些尋常老百姓,容易藏身。到了那裡,兩人找個不起眼的客棧,先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從南城門出城。
天色已黑,沈君玥的視線所及更是灰暗一片。阿彩扶著沈君玥胳膊,兩個人沿著攝政王府高高的院牆,快步向前。
在二人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柳池風背著手,陰沉著臉一路跟著。
阿木在一旁低聲問:「主子,公主殿下這怕不是去找咱?」
柳池風冷哼一聲,沒說話。
阿木摸了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柳池風,暗自腹誹。主子可真彆扭,明明放不下公主殿下,卻又不肯帶著。這走都走了,又半路折騰回來,何必呢。
「喵~!」前面牆頭蹭地跳下來一隻貓,落在沈君玥面前的地上,衝著兩人又喵了一聲跑遠了。
黑燈瞎火的,沈君玥嚇了一跳,抱著小煤球就往後一躲,動作太猛差點兒摔倒。
迷迷糊糊差點睡著的小煤球也奶聲奶氣的汪汪了兩聲,抗議自己也被嚇到。
阿彩眼疾手快扯住沈君玥:「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走吧。」沈君玥拍了拍小煤球的腦袋,接著往前走。
被嚇了這麼一下,剛才略帶歡快的氣氛散去,看著前面黑漆漆似乎沒有盡頭的路,沈君玥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為了壯膽,沈君玥一邊走一邊開始罵人:「狗男人,我就想抱個大腿,怎麼就這麼難!白白長了那麼長的大腿,連抱都不讓抱,摳門摳得邪乎!阿彩你說,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摳門的人?月銀月銀不給,大腿大腿不讓抱……」
抱大腿?阿彩不理解,想問,但看沈君玥念得起勁兒,也不好冒然打斷,只好附和著點頭。
柳池風見沈君玥差點兒摔倒,加快腳步往前,可剛走了兩步就黑著臉停了下來。
沈君玥一站穩就開始罵人,雖然聲音不大,但柳池風和阿木二人皆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把她的話一字不落聽了進去。
沈君玥雖沒指名道姓,但二人都知道這罵的是柳池風。阿木壓低聲音好心好意提醒:「主子,公主殿下口裡的『狗男人』說的是您。」
柳池風的臉色更黑,斜睨了阿木一眼,沒說話,但意思很明確:滾。
阿木摸了摸鼻子,萬分識趣的往後退了兩步,閉上嘴默默跟著。
狗男人?柳池風臉色沉了沉,背在身後的手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目露不解。
再抬頭,看向前面穿著空蕩蕩小廝衣裳的沈君玥,目露嫌棄,輕嗤一聲:「抱大腿?不成體統。」
阿彩扶著沈君玥胳膊,二人急步快走。突然從拐彎處急匆匆駛來一輛馬車,車夫甩著鞭子打馬,坐在車轅上的一名夫人沖兩人斥道:「快讓開。」
兩處大宅之間的巷子,路本就不寬,寬頭馬車沒有往一旁靠一靠的意思,直直朝著二人衝過來。
看清車轅上坐著的婦人,阿彩愣住,躲都往了躲。
沈君玥也認出來那是太后身邊的宮女玲瓏,忙拽著阿彩迅速後退,低垂著頭緊緊靠在牆根上。
馬車快速駛了過去,玲瓏掃了一眼耷拉著腦袋貼著牆根站著的兩人,罵道:「哪家的狗奴才,大半夜的往外跑,也不長眼睛,差點兒衝撞到貴人。」
「不要耽擱,快走。」馬車裡傳來一道不耐煩的女聲。
聽到那聲音,沈君玥說不上為什麼身子不由自地緊繃,側頭看向阿彩,就見阿彩一頭冷汗,用嘴型無聲地說:「太后。」
太后這個時候出現在攝政王府的附近,不用問也知道是為了她來的。那老妖婆肯定是已經知道柳池風走了,來帶她進宮的。
沈君玥臉色也變了變,拽著阿彩轉身就走,腳步飛快。
可還沒走幾步,只聽後面馬車停了下來,玲瓏高聲喝道:「前面那兩個,給我站住!」
(本章完)
作者說:久等了,鞠躬!
明天晚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