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粵王點頭:「知道, 今日在宮裡的宴會上,我已經和攝政王辭行。」
沈君玥看向南粵王追問:「那他,可有說什麼?」
南粵王:「說了, 無非是一些客套話,祝我們一路順風。」
沈君玥:「就這樣,沒了?」
南粵王:「嗯,沒了。」
沈君玥又問:「那有沒有說,他會不會來送我們?」
南粵王放下手裡的茶杯:「玥兒, 你可是捨不得他?要不,哥哥去說?就說你的『休書』是鬧著玩兒的。」
沈君玥連忙擺手:「別別別,哥哥, 可千萬別。」
人家攝政王大人壓根都不在意她, 何必上趕著找不自在。
南粵王輕輕嘆了口氣:「玥兒,哥哥看出來了,你心裡還惦記著他。你可想好了,若是就這麼跟哥哥回了南粵,日後再相見, 怕是不易。更何況你這眼睛,以後如何尚且不知。」
沈君玥心口悶悶的,也跟著嘆了口氣:「沒所謂了。」
就連她大兒子要是誰說要抱走, 她都捨不得, 更何況一個朝夕相處活生生的人, 他們倆還深入切磋過,有點兒捨不得,那也是人之常情吧。
見沈君玥執意如此, 南粵王伸手摸了下沈君玥的頭頂, 不再勸。
第二天天剛亮, 南粵王陳君暘,沈君玥阿彩小煤球,一行人就已經從大楚京城的南城門出了城。
「阿木將軍,不必再送。若是得閒,歡迎你來南粵。」南粵王下馬和一路護送他們出城的阿木等人拱手告辭。
沈君玥趴在車窗上,眼巴巴看著城門的方向。鼻頭有些發酸。
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看在他們倆一個晚上滾了那麼多次的份上,狗男人也該象徵性來送送她啊。
阿彩見沈君玥眼眶發紅,忍不住勸道:「殿下,攝政王大人這時辰,想必是在朝堂上。」
沈君玥點頭:「我知道他忙。」
那邊阿木和南粵王一邊寒暄告辭,一邊頻頻往沈君玥這邊看,心裡快急死了。
他家主子自打上次晚上去了驛館送完東西之後,臉色就一直黑得跟鍋底灰似的,這陣子可苦了他們。
也不知是怎麼搞的,主子和夫人頭一天還好得跟膏藥似的,第二天就突然這樣了。
今天他問了好幾遍,問他要不要來送,他一直說不來。後來問煩了,直接叫他滾。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肯定得挨拍。
主子是個彆扭精,鬧鬧彆扭就算了,可為什麼夫人這陣子也不喜歡主子了?
夫人不是最最愛慕,最最中意主子的嗎,不是一天不見主子就活不下去嗎?
為什麼這個南粵王一來,夫人就跟主子生疏了。若不是看南粵王那張臉和夫人有著五六分像,一看就是親兄妹,他可真想帶著人暗地裡把南粵王給剁了。
「阿木將軍,可還有事?」南粵王見阿木和他寒暄告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那幾句話翻來覆去說了不下五遍,目光還不時地往馬車那邊瞟,只好隱晦提醒。
「沒有,那阿木就祝南粵王一路順風。」阿木回神答道,接著又問,「可否讓阿木和夫人說上幾句話?」夫人也在看他,像是有話跟他說呢。
阿木還稱呼玥兒為夫人,想必攝政王並沒有把兩人的事同府中眾人提起。不過也是,任憑哪個男人被休,怕也是無顏提起吧。
他聽玥兒說過,在攝政王府住著的時候,這個阿木對她很是恭敬又多有幫助。
見阿木要和玥兒告別,南粵王自是沒有意見,做了個請的手勢:「阿木將軍,請。」
阿木拱手道謝,朝馬車走了過去。
沈君玥見狀,起身下車。
「夫人。」阿木拱手躬身。
沈君玥虛虛地託了下:「阿木,多謝你來送我們。」
見沈君玥神情有些落寞,阿木忙替他家主子找補:「夫人,主子他被陛下強留在宮中商量要事,趕不過來……」
沈君玥點頭:「我知道他忙。」但說陛下能把他強留在宮中,那就是瞎扯淡。
沈君玥知道阿木是好意,無非是怕她難過,也不拆穿,伸手從阿彩手裡接過那個裝地契的箱子,遞到阿木手裡:「這是攝政王大人送我的,你幫我還給他,就說他的心意我領了。」
「夫人,這是主子給您的,阿木不能接。」阿木想拒絕,但沈君玥已經把手收回。
阿彩又遞過來一個盒子:「這是我給攝政王大人做的一盒點心兒。」
阿木頗為動容,忙把裝地契的盒子交給身後跟著的護衛,伸出雙手小心翼翼接過點心盒子。
看著手裡那沉甸甸的點心盒子,阿木簡直要熱淚盈眶。
天知道那日夫人給南粵王做了一盒子勞什子點心以後,主子再也看不得點心。一看到點心就黑臉,一看到點心就黑臉,他自己不再吃不算,連他們吃都不讓。
如今好了,有了這盒子點心,主子肯定會開心。
沈君玥又交代:「阿木,盒子裡面有一些信,很重要,一定要親自交給攝政王大人,請他一定要看。」
阿木面色嚴肅:「阿木定不負夫人所命。」
夫人可真是救星,不光做了點心,還寫了很重要的信。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表達對主子愛慕之情的信,他懂,他懂。等主子看完這些很重要的信,想必就會有笑模樣。
看看,還是夫人磊落,哪像他家主子,彆扭死了。
阿木可以說是喜笑顏開,咧著嘴問:「夫人,您什麼時候回來?」
沈君玥默了默,敷衍道:「再說吧。」話落,轉身上了馬車。
阿彩看了阿木一眼,屈膝施禮,道了句「阿木將軍多保重!」跟著上了馬車。
阿木朝阿彩點頭:「小丫頭也多保重,照顧好夫人。」
隨即跟捧著寶貝似的捧著點心盒子,跟南粵王點了下頭,翻身上馬,帶著來送行的眾人退到一旁。
南粵王鬆了一口氣,上馬吩咐啟程。
沈君玥坐在馬車內,把馬車帘子掀開一個小縫,偷偷四處觀望,眼眶發紅,鼻頭髮酸,直到車隊走遠,阿木等人調轉馬頭進了城,沈君玥才把帘子放下,腦門輕輕磕在車廂上。
狗男人,王八蛋,缺德玩意!
阿木快馬加鞭趕回攝政王府,連路都不走,直接翻牆越戶,差不多飛著趕到了柳池風面前。
阿木雙手捧著點心盒子,獻寶一樣舉到柳池風面前:「主子,這是夫人親手給你做的,聽說忙了一個晚上,就想當面交給您,可您沒去。」
柳池風拿著書的手一僵,卻沒抬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她可哭了?」
阿木眼睛轉了轉,一臉憨厚答道:「當著屬下的面是沒哭,可夫人的眼睛可是紅的,轉身上車時,如果屬下沒看錯的話,夫人拿帕子飛快擦了下眼睛。」說得太過,主子定是不信的,這麼答肯定沒問題。
柳池風依然捏著書,沒動,也沒說話。
阿木有些著急,接著說:「主子,夫人把您那裝地契的盒子也還回來了,說您的心意她領了。」
柳池風臉色沉了沉:「為何要接?」
阿木一愣:「夫人執意要給,屬下想著那些房產莊子都在大楚境內,夫人帶著也沒用,再說那內庫房的鑰匙和帳冊帶著沒用不說,還得夫人費神保管,屬下就做主給帶回來了。等夫人回來,您再給夫人就是了。」
柳池風黑著臉把手上的書往桌上一拍,卻不知道該怎麼罵阿木。休書的事,除了他和沈君玥,別人並不知道。阿木不知情,這麼做沒什麼錯。
見自家主子那要殺人的目光,阿木忙接著道:「主子,您快打開點心盒子看看,夫人說裡面有她給您寫的信,很重要,讓屬下一定親手交給您,還交代讓您務必要看。」
給他寫了信?柳池風的目光緩和,看向點心盒子。
阿木見狀,非常有眼力見地默默退了出去。主子看夫人寫的肉麻話,他還是迴避的好,要是不小心看到了一兩個字,怕是要被揍上十大板子。
屋內就剩柳池風一人,他把放在桌上的點心盒子小心拿起來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掀開蓋子。
一盒子擺得滿滿登登的精緻點心躍入眼中。
和那日給南粵王做的花里胡哨的花樣子不同,今日的都是些福字,吉字,金元寶,銅錢,一些俗氣又有寓意的圖案和形狀。
柳池風看了許久,沉默良久。這是怕他柳池風缺錢?
這個時候了,人都走了,做這些個勞什子又蠢又俗氣的點心給他,早幹什麼去了。在南粵王來之前幹什麼去了!
頂著一張鐵青的臉,柳池風把裝點心的盒子輕輕拿起來,小心放在桌上。再打開下面隔層的蓋子,一堆折得整整齊齊的信露了出來。
柳池風端著盒子半晌沒去拿信,許久,冷笑一聲:「這是又想拿那些肉麻的話來糊弄我?」
想到那晚聽到的那些扎心窩字的話,柳池風臉色變了變。把裝信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偏過頭不在去看。
可沒過一會兒,又把盒子端過來放在腿上,拿起了最上面一封信,打開。
歪歪扭扭,都白教了。柳池風眉頭微蹙,面露嫌棄,可隨著目光移動,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大人,我最近又做了一些夢,像上次在墓地那場夢一樣,很真實。夢裡都是關於你的一些事,雖然我知道這些聽起來如此匪夷所思,但事關性命,我還是決定告訴你,還請耐著性子看完。】
【在我的夢裡,一年之內你將有一場大劫,度過去,應該一切都好,度不過去,在我的夢裡,你死了……】
……
【大人,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這信看完,就燒了吧,千萬不要落入他人手中,切記。玥兒】
一刻鐘後,柳池風把所有的信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隨即把厚厚一沓信捏在手裡,神色晦暗不明,沉默許久,還是把信丟進了火盆,拿了火摺子點燃,看著所有紙張燒成灰燼,又熄滅。
柳池風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阿木,備馬,我要出城。另外去把府里所有的銀票,不,不要銀票,拿一箱金條給我,快。」
(本章完)
作者說:明天工作日,還是每天一更,晚上十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