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戀愛中的人智商為零。」
那是一個悠閒的午後, 同學們剛經歷午休,都還有些倦怠,只見何曦走到明媚桌前, 忐忑著問出了那句足以寫進黑歷史的搭訕語。
何曦說:「明媚同學,你好,我叫何曦。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明媚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坐在第二排的紀律委員賀嘉禾補刀道:「你都說明媚同學了,人家當然叫明媚啊。」
班上有同學偷偷笑出了聲, 何曦啞口無言,頓覺沒臉見人,三步並作兩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轉著筆生著悶氣。
明媚不覺得好笑, 倒覺得何曦還挺有趣的。
只是賀嘉禾突然戳了戳她的背,鄭重其事地在她耳邊悄悄說:「明媚我跟你說,我跟何曦從小就在一個班,她小時候吧還挺乖巧的,結果進了高中之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是班上的攪屎棍, 經常欺負同學,經常鬧事,經常逃課, 周一升旗時校服也不穿, 害我們班被扣了不少分, 請了多少次家長也不管用,我看你還是少跟她打交道吧。」
明媚不相信,皺了皺眉說:「真的嗎?我感覺她人還挺好的呀。」
「我騙你幹嘛?我親眼看見的!她還把別人的書撕成碎片, 從樓上扔下去, 還逼著那人去撿乾淨, 你說可惡不可惡?」
明媚從小便將「不要試圖從別人口中了解一個人」這句話奉為箴言,因此對於賀嘉禾對何曦的控訴,她並不願意相信,可她還是非常好奇何曦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便站起身來看了眼最後一排的何曦,卻發現何曦也在注視著自己,兩人視線交迭,她有些始料未及,連忙收回目光,轉身坐回了位子上。
她的一系列行為被何曦盡收眼底,何曦興奮地碰了碰黎星嶼的手臂,問道:「明媚剛剛是不是在看我?」
黎星嶼於是把頭湊到何曦耳邊,悄聲問道:「曦姐,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呢?你不會真的喜歡明媚吧?」
「喜歡啊。」
「我指的是那種喜歡。」
何曦挑眉,兩手一攤:「我說的也是那種喜歡。」
黎星嶼瞪大雙眼,像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可是……你是女生,她也是女生啊,你們怎麼……」
「這有什麼?你還是太年輕。」何曦手托著下巴,不忿地翻了個白眼。
黎星嶼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曦姐,真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匹及的。」
這時,白嘟嘟伸著懶腰出來了,它說:【小曦曦,你之前不是懷疑明媚也重生了嗎,證實得咋樣了?】
何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我忘了!對了,我該怎麼驗證呢?」
白嘟嘟:【問她一些以後的問題吧。】
「好,那我找時間問她千紙鶴的事情。」
想到千紙鶴上明媚親手寫的那段告白,何曦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看到何曦滿面春光還一臉傻笑,白嘟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戀愛腦」真可怕。
次日,何曦緊張地搓著手走到明媚的面前,然後對她說:「明媚,你高三畢業晚會是不是給全班同學每人折了一個千紙鶴?」
賀嘉禾聞此一臉「這啥玩意」的表情,不知道何曦是哪根筋搭錯了,便吐槽道:「何曦,你要是閒得慌就把教室的垃圾提去倒了,你才高二,身上背的處分都還沒消呢,能不能順利畢業都成個問題,還高三畢業晚會?」
明媚也十分不解,但她還是禮貌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會折千紙鶴。」
何曦還想說點什麼,可惜上課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於是她只好懊惱地回到座位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對啊,畢業晚會的千紙鶴就是她親手摺的啊,她是會折千紙鶴的呀,為什麼說自己不會折呢?難道說她並沒有重生,是我誤會了?可她明明對我說好久不見了啊。」
白嘟嘟禁不住打岔道:【你真厲害,大庭廣眾之下,你的這個問題明顯疑點重重,很容易讓他人起疑心,她可能也不方便回答,畢竟,萬一暴露了怎麼辦?】
「那……我該怎麼辦?」
白嘟嘟:【你要問這個問題,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問,得悄悄地問。這樣吧,你去向她借點什麼東西,之後便可以感謝她為契機,單獨把她叫出來,這樣不就行了嗎?】
「哦,」何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又是新的一天,何曦走過明媚的位置,她深吸一口氣,倒退著重新走回明媚的位置旁,鼓起勇氣詢問道:「明媚,你有多餘的筆嗎?可以借我一支嗎?」
明媚不假思索,立即拿出筆袋,從中抽了一支然後遞給她:「給你。」
賀嘉禾看不慣何曦的所作所為,不禁嚷嚷道:「何曦,學生上課不帶筆,就好比戰士上戰場不帶槍,醫生上手術台不帶刀。拜託你對自己負責一點好吧,到底在搞什麼?開學這麼久了,連支筆都沒有嗎?」
好好的氛圍又被打亂了,何曦真想拿張抹布把賀嘉禾的嘴給堵上。
她接過明媚的筆,笑吟吟地跟她說了聲「謝謝」,轉過頭看著賀嘉禾,立馬川劇變臉,換了副無所謂的表情:「呵呵,我喜歡,與你無關。」
一連三天,何曦都去向明媚借筆,每天借個三四次,一天不落。
黎星嶼偶然發現,不由得抓起她桌膛里的一大把中性筆,詢問道:「曦姐,你從哪兒來弄來這麼多筆啊?」
「明媚那兒借的。」
黎星嶼不敢相信:「全是從明媚那兒借的?」
不僅黎星嶼不敢相信,白嘟嘟也是震驚不已,它欲哭無淚:【何曦,這就是你借的東西嗎?】
何曦疑惑:「學生不借筆借什麼?」
白嘟嘟:【不是借筆的問題。】
「那是什麼?」
白嘟嘟哭笑不得:【你擱她那兒進貨呢?借一兩支就算了,你借一把?】
何曦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想著多多益善……」確實,她能明顯對比出來,明媚的筆袋之前還脹鼓鼓的,現在已經有些癟了。
白嘟嘟大跌眼鏡,以前的何曦總是不聽它的建議,現在倒是肯聽了,還不如不聽呢。要是何曦再去借,它都生怕明媚直接把她拉黑。
白嘟嘟語重心長地說:【別借了,千萬別借了,已經夠了。你找個機會直接約她周末出來吧。】
「哦哦。」
明媚的位置靠牆,何曦便在下課時搶先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這樣明媚就在裡面的位置出不去,想要出去就得主動跟她說話。
明媚臉上顯出為難的樣子,她說:「何曦,你不會還要借筆吧?之前的筆你難道都弄丟了嗎?」
何曦覺得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來真是十分動聽,有詩云「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何曦覺得,明媚的聲音就好比芙蓉泣露,輕輕的,柔柔的,清靈悅耳。
「沒有丟沒有丟,我好好保存著呢。我不跟你借筆了,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何曦如是說。
後排的賀嘉禾翻了個白眼,何曦平時就不配合她的工作,害得班上的操行分老是被扣,她作為紀律委員真是操碎了心,偏偏何曦還真是會找事。於是賀嘉禾不由得警告說:「何曦,我警告你哦,不許為難新同學,你最好老實點。」
何曦壓根不放在心上,只當耳旁風,又笑嘻嘻地問道:「明媚,你周末有空嗎?」
「有什麼事嗎?」
「就是……你之前借筆給我,幫了我大忙,我想請你吃飯以作感謝。」
又沒有考試,借幾支筆能幫什麼大忙?難不成還靠它簽了什麼重要的合同嗎?明媚十分不解。
但她明面上還是微笑著回應:「沒關係的,都是用過的舊筆,不用特意感謝我,沒準下次我也有什麼事情需要你的幫助呢。」
明媚這句話很明顯就是客套話,可何曦卻當了真,再加上她的思維格外跳躍,霎時就把自己過來的目的忘了個一乾二淨,而是興沖沖地詢問道:「真的嗎?」
「啊?」明媚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以後如果你需要幫助,儘管跟我說,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呃……」
明媚自認為見過了大風大浪,可何曦說這話時表情嚴肅認真,還帶著三分俠氣,隱隱讓她覺得她欠自己的並不是幾支筆的人情,而是救命之恩。
此刻掛在臉上的笑容略顯勉強,明媚只想儘快結束與她的交流,連忙說道:「那提前謝謝你了,我還有事,先不說了。」
說完,明媚趕緊拿出了作業本,旁若無人地寫起了課後作業。
而何曦回到座位,還在那兒傻樂呢。
白嘟嘟生無可戀,覺得何曦已經無藥可救了,它說:【何曦,你有沒有發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白嘟嘟:【就是明媚並沒有答應你的邀請。】
「對啊,有什麼問……」話說到一半,何曦的笑容瞬間凝結。
好像,把正事給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