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在暑熱中開始, 最後一門結束,謝輕非走出考場時看到衛騁在門外等她。
「感覺怎麼樣?」她看他好像很輕鬆的樣子。
「還行,你呢?」
謝輕非絕佳的記憶力讓她記得全部的考試內容和答題步驟, 不出意外能取得一個和曾經一模一樣的分數,因此她並不擔心自己的成績。
「好得不得了。」
衛騁笑道:「你就吹吧。」
走出人群,他正色道:「之前一直沒問過你,想沒想過以後做什麼?」
謝輕非不假思索:「當警察。」
衛騁有些意外,想說以她的成績報警校有些浪費了, 但他很快又點點頭,認真地說:「那你一定會是個很厲害的警察。」
「是嗎?」謝輕非笑著看向他,「你呢, 有什麼打算?」
「你猜猜。」
「唔……」她故作深思, 「我覺得你當醫生就不錯,你會報考醫學院吧。」
衛騁眼睛一亮,驚喜道:「真被你猜中了!我就是這麼想的!」
「你也覺得我適合當醫生對嗎?」他伸出右手,得意洋洋地說,「看吧, 這天生就是一雙屬於外科大夫的手,你很有慧眼啊謝警官。」
彼時他的手還白皙修長,沒有任何多餘的痕跡。後來他的指節上確實留下了他為成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刻苦練習的烙印, 但他最終也沒有拿上手術刀實現自己的夢想。
面前的少年露出多少對來日的憧憬, 謝輕非就會多幾分心疼, 她掩下眼底的落寞,剛要說什麼轉移話題,卻猝然被他牽住了手。
衛騁連牽手都不會, 胡亂抓住了她幾根手指頭, 不知輕重地捏在掌心裡, 動作很大膽,眼神卻已經飄到天涯海角,反正就是不帶好意思看她的。
「不是說好考完了就……的嗎。」他整張臉被盛夏的陽光圍繞著,睫毛上也金燦燦一層,「熱死了,曬得我臉都燙了。」他又嘟囔了幾句,抱怨似的用餘下的那隻手使勁搓了搓臉頰,好像臉紅真的全因為太陽太討厭。
謝輕非屈指在他掌心撓了撓,趁他力道稍松時,與他十指緊扣。
「就什麼呀,」她故意道,「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
衛騁氣惱地瞪她:「你是不是又想反悔?」
謝輕非也板起臉:「你是不是不想承認?」
被她倒打一耙,衛騁愣在原地。她假裝生氣的樣子太逼真了,衛騁真以為自己惹她不開心,一下子著急起來:「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不開心了。」
謝輕非倨傲地揚起下巴:「那你應該怎麼說?」
衛騁結結巴巴地,難為情地說道:「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還有呢?」
「還有……」考試可不考這種題,學霸面對心愛的女孩子也會傷腦筋,衛騁揪了一把頭髮,很著急地道,「我很喜歡你,謝輕非。你答應過我就不能反悔,別以為我脾氣真的很好,你要是敢不同意我就、就……」
在他就就就不出個所以然時,謝輕非忽然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衛騁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裡,震驚得連眼珠都忘記轉了。許久他才傻不愣登地摸了摸被她吻過的地方,頭頂幾乎要冒煙。
實在是太純情了,謝輕非不無感慨地想,比起日後那個大流氓,她也算在他面前找回了場子。
「剛才……」
「剛才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衛騁已經回過神,非常嚴肅地看著她,「你得對我負責,你必須當我女朋友,否則就是始亂終棄。」
謝輕非噗嗤一聲笑出來,拽著他繼續邊走邊說:「笨蛋吧你,我都說了我們以後會結婚,現在當然也願意和你在一起啊。」
「我的法定結婚年齡不是22歲嗎?」衛騁跟上她,奇怪道,「十幾年後才把你追到手,他也太沒用了。」
「他就是你。」謝輕非糾正道。
「哦。」衛騁壓根兒沒聽進去,「他都瞎忙活什麼去了,浪費這麼多年。」
這十年……他當然是在刻苦奮進。雖然也遇到了滅頂般的挫折,但依然堅守了下來,換了種方式去救死扶傷,而他們或許也是因為這點才能再次相遇,有了攜手一生的緣分,其實並不是浪費。
謝輕非唇角翹起,再看向身邊的人:就算有遺憾,現在也都彌補了。
大一入學的第一個周末,衛騁來接謝輕非出去約會。
警校對學生的管控嚴格,就算是周末也不能夜不歸宿,衛騁非常珍惜每周見面的機會,常常一大早就在校門口等她出來,先把人拐回他在校外的房子。
確定關係之後謝輕非總覺得衛騁看她的眼神不一般,實在是年齡變小了,但已經變色的思想不能恢復純潔,尤其這人從小到大那方面暗示的表現都沒變過,搞得她次次都能秒懂他的意思。
他不主動開口,她就裝傻充愣。
衛騁抱著她躺在床上補覺,越抱越睡不著,開始黏黏蹭蹭。
夏天本來就熱,空調好像也沒有起效,謝輕非是真有點困,他掌心的汗貼在她皮膚上很不舒服,抬手就要去攘他。
「別亂動了。」他的聲音微啞,力道更大地箍住她。
「很熱。」
「我也熱。」
「那你不要抱著我啊。」
衛騁沒理,很快他提議:「熱的話就把衣服脫了吧。」
謝輕非睜開眼,翻身看向他。
「脫掉就不熱了,真的。」他一本正經地說。
謝輕非盯著他笑了:「小屁孩兒。」
「你怎麼又這麼叫我!不許再這麼叫了。」衛騁兇巴巴地捏了下她的臉,「我不小了。」
「你成年了嗎?」她輕聲說。
衛騁不吭聲了。
他把臉埋進她頸側蹭蹭,聲音帶著一點暴躁:「你為什麼還能這麼淡定。」
「因為我是姐姐。」
「呵,姐姐……」他笑笑,氣息噴在皮膚上很癢,「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
耍起賴來還是這副樣子,謝輕非說:「你不承認也沒用。」
他在被子裡發泄似的滾了幾圈,又鑽出來,壓在她身上氣急敗壞地問:「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生日是哪天的?」
謝輕非在他喉結上戳了戳,說:「我能預知未來啊。」
衛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眸幽深地凝著她:「那你能預知到我生日那天會發生什麼嗎?」
必然是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項目清單此刻就在他臉上明晃晃羅列著呢。
謝輕非不敢再逗他了:「睡不著就起來,姐姐請你吃午飯。」
衛騁憋得快爆炸了,兩條腿固定在她腰側,深吸一口氣後直起腰,單手把自己身上的T恤脫了下來。勁瘦的少年人的身軀,肌肉稍顯纖薄,卻也輪廓分明。
「姐姐,你抖什麼啊。」他挑起眉,居高臨下地掃過她薄紅的臉頰,「我只是要去洗澡。」
本性難移啊。簡直和30歲的他一樣壞!
謝輕非一腳把他蹬下了床。
彼時電影院裡熱映的是《超凡蜘蛛俠》,飯後兩人買了票進場。
電影謝輕非已經看過許多遍,但在大熒幕前看還是第一次。同一場次沒幾個觀眾,也有三兩對情侶,都坐在靠後的角落,衛騁也不用擔心會影響別人,直接把座椅中央的扶手抬了上去,將人攬進臂彎里。
扶手沒了,他就是扶手,謝輕非把爆米花擱在他大腿上,全情投入地看著劇情。
格溫和彼得接了個吻,衛騁在她耳邊說:「你知道嗎?蜘蛛俠這會兒也才17歲。」
謝輕非抓起一把爆米花手動給他禁了言。
衛騁被塞了一嘴,還悶悶地笑。
這天之後,他開始計算日子了。
等到蟬鳴漸歇,秋葉落滿地,一場薄雪從天穹潑灑下來。
謝輕非剛進屋就被他壓回到門上,滾燙的吻堵住了她的唇舌。
毫無章法,沒輕沒重。
青澀中帶著本能的掠奪,他的體溫他的聲音包括他的心跳都從四面八方將她包裹。
謝輕非被抱到了床上,她看見衛騁眼裡像燃燒著一團火,將她的每一塊皮膚都點燃。偏偏這時他又變得耐心起來,舔舔再摸摸,一點一點將頭埋下去。
原來這人的xp這時候起就已經是這樣了。
混沌中,她心想。
再一下,她忍不住攥緊了床單,驚訝他動作的熟稔。而後一切都變得柔軟,汗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許久她感覺到微涼的玻璃杯口貼上了她的唇瓣,就著喝了兩口水後睜開眼,看見衛騁光著上身坐在床邊。
這個身材,可以說是相當的好,好到她都有點不習慣了,疑心這人是不是暑假偷偷練過。她伸出手在他胸肌上戳了戳,觸感十分熟悉,當她再視線抬高望向他的臉,看見了一張成熟英挺的男人面容,屬於30歲的衛騁。
「你怎麼……」她一時分不清虛幻還是現實。
衛騁捏著她的指腹,湊近了聽她說話:「什麼?」
謝輕非也在他眉骨上摸了摸,掌心貼放在他臉頰上,悵然若失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回到了高中,還見到了當時的你。」
衛騁很有自知之明:「噩夢啊。」
「當然不是。」謝輕非坐起身,鑽進了他的懷裡,「我只是突然發現,我們其實可以早一點在一起的,那時的你也很好。」
衛騁微抬起眉:「有多好?」
「帥、可愛、聰明,唔……也還挺溫柔的」謝輕非一樣一樣數著,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我們以前不是討論過假如我很早就知道了你的心意會怎麼應對嗎?當時我其實想像不出來自己的反應,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了。」
她摟著他的脖子,仰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衛騁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喜歡當時的我?」
「嗯吶。」
「覺得他帥、可愛、聰明、還溫柔?」
「嗯……你為什麼要說『他』?他就是你啊。」謝輕非越聽越不對勁。
「他是他,我是我,」衛騁說,「我和他你更喜歡哪一個?」
「衛騁,」謝輕非驚奇道,「你們兩個簡直一模一樣。」
「不要轉移話題,快點做選擇。」
「不選不選不選!」不就是耍無賴,她又不是不會。
衛騁哼聲道:「我肯定比他好。」
謝輕非有意逗他:「也不一定哦。」
「你好像不怎麼累了,」衛騁突然很平靜地笑了起來,手指在她肩帶上輕輕一撥,「那你再仔細體驗一下,比比看我和他到底誰更厲害。」
「怎麼開始比誰更厲害了,你……」她的話即刻被堵了回去,臉陷進被子裡,感覺他的虎口卡在了她大腿之上,各種意義上的潰不成軍。
以前沒發現這人的勝負欲竟也這麼強,謝輕非好幾次忍不住發出了聲音,最後徹底不再壓抑,斷斷續續地控訴:「流氓,你、你蠻不講理。」
衛騁親親她的額角:「你跟他講道理去吧,我都是流氓了,流氓只會胡作非為,橫行霸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