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准畢業以後專心做起了自己的公司, 畢竟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多年的獎學金不是白拿的,再加上有光華計算機系幾屆優秀成員的加入, 「準點」公司自成立起便依靠自身獨到的技術參與了不少大公司的科技項目,在不斷的實踐過程中準點積累了大量經驗,而後全公司就投入到自身研發的項目當中去了。
不過到底是新公司,雖然有了足夠經驗,但單打獨鬥的過程中難免會出現困難, 新的技術問題、資金保障都成了壓在顧准肩膀上的重擔。在準點開始開發自主項目之後,洛淮姚見到顧準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他睡在公司的時間越來越多, 有時候甚至一周都不會回公寓, 連手機消息都回得斷斷續續,更別說見面了。
「姚兒,你今天也不回家啊?」於淼他們見到洛淮姚背著包進宿舍有些驚訝,因為從顧准畢業長住公寓之後,洛淮姚也很少回寢室, 大三那年幾乎都沒踏足過寢室,要不是上課能見面,幾人偶爾也會約著吃飯, 他們都快怕這友誼維持不下去。
不過到了大四後因為顧准忙著公司的事情不常回公寓, 洛淮姚倒是偶爾會跑回來跟他們一起聊聊天、打遊戲。但是, 現在這「偶爾」都快變成「經常」了,讓於淼他們不得不多想。
洛淮姚將書包扔到書面上,然後往椅子上一癱, 無奈地回道:「我一個人在家沒勁啊……」
「顧准就這麼忙啊?」於淼聞言撇撇嘴, 天天不回家是什麼鬼。他跟茜茜結婚以後可不會這樣……
周浩不知道於淼是在藉機上眼藥, 見狀認真解釋道:「你以為公司是過家家,天天躺床上就能開公司?那麼多人等著你發工資吃飯,給你你能回家睡得著?」
於淼:「……」
他不就隨嘴一說嘛,這麼還被懟了。
洛淮姚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相反,他比幾人都更懂顧準的辛苦,之前和其他公司合作的時候他都加班到深夜,現在自己做研發,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技術項目了,從策劃開始到後期項目結果宣傳,整個過程都要準點自己做。
擔子在誰身上誰知道。
與其說是自己在家沒勁,更不如說是顧准在公司拼命,他在家睡覺真的良心不安。好像自己是個累贅似的,什麼忙都幫不上,顧准還要抽空打電話回來關心,但他在宿舍和周浩他們在一起的話顧准倒是省了擔心,可以忙自己的事。
「啊……」洛淮姚嘆了口氣,短短一年半時間,他和顧准之間的距離怎麼就變成了鴻溝了呢。
聽著這聲哀嘆,周浩等人相互示意一下,都起身走到洛淮姚身邊,笑道:「姚兒,來來來,放輕鬆!」
說著,周浩開始幫洛淮姚打開電腦,趙闊殷切地給他捏肩,於淼從自己抽屜里抱了一堆零食扔他桌上。
「沒事的,沒幾個月也要畢業了,到時候都忙起來也就不存在這些。」周浩勸道。
三人都在儘自己的力量讓他開心起來,洛淮姚當然知道。兄弟們是好心,洛淮姚也不願意拂了他們面子,很配合地就開始打遊戲、吃零食,周浩他們這才放下心,又陪了會就回自己座位去了。
等到幾人離開,洛淮姚默默關閉了電腦遊戲,重新打開一個頁面開始搜索,他一條一條點擊著查看,看到其中一條信息的時候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
*
準點公司內。
「老顧!」曹默拿著文件夾追上來,跟在大步前進的顧准身後,「明天的面試你不去嗎?」
「不去。」顧准腳底生風,臉上面無表情,「面試技術人員我才去。」
第二天上午準點有一場面試,主要招收人事助理、會計、文員等職位,曹默本來以為顧準會去參加,畢竟準點成立到現在什麼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當初拉一些學長前來加入也是顧准自己去磨的。不過顧准說的也對,如果到這個時候什麼都還要他去盯,那準點也沒什麼前途了。
「知道了。」曹默到了自己辦公室門前就沒再跟,他沖走遠的顧准喊道,「回頭我告訴你結果!」
背對著的顧准伸手揮了揮,穿著西裝外套的身影格外挺拔,和從前一樣,但又多了些果敢冷冽。
準點的人事助理招聘面試定在了上午九點,主要面試人員是曹默和黃瀚,這兩人都擔著經理的名頭,一個主攻技術,一個進行推廣,目前是準點的黑白雙俠。還有一位是幫忙處理人事工作的秘書。準點還沒有人事經理,因為目前員工也不多,所以這方面工作都是曹默和黃瀚一起完成。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顧準保留著職位是等他老婆畢業來上班。
洛淮姚早上醒得很早,鬧鐘還沒叫他就起了,洗涮完畢之後特意穿上昨天剛到的西裝,他本身個子不矮,腰細腿長,被黑色西裝這麼一包裹,整體氣質都從陽光青春變成了俊逸持穩。
「姚兒……」周浩揉著眼睛從床上抬起頭,聲音沙啞,「你幹嘛啊?」
「去面試。」洛淮姚輕輕回了一句,而後抓起背包就走了。
八點多時洛淮姚到達準點所在的公司大廈,準點位於海軒大廈的28層,洛淮姚上去時電梯裡擠滿了人,還多是年輕女孩子,可以說帥氣逼人的洛淮姚是裡面唯一的雄性生物了。
「小哥哥,你也來準點面試嗎?」旁邊有女生跟洛淮姚搭話,他笑笑回了句對,簡單幾句問答的時間電梯就到了28層,這還是洛淮姚第一次來準點,之前顧准邀請過他,但是都被洛淮姚以「留著驚喜以後再看」這個理由給拒絕了。
沒想到啊,才說那話幾天的功夫,他自己就巴巴地跑來了。
一堆人到達大廳的時候前台小姐姐已經準備就緒,直接把他們帶往面試的辦公室。洛淮姚跟在人群後面看著這黑、白、灰的三色調只覺得好像回到了家裡,來往的工作人員都行色匆匆,但臉上沒有什麼愁苦的表情,可見在準點工作應該還不……錯?
洛淮姚猜測著,但以顧準的性格還真不好說,福利肯定不錯,壓力嘛……
「就是這裡。」前台小姐姐簡單交代了幾句,然後人事的秘書小姐站在門口就開始點名一個個進去面試。進去的人再出來時心情都寫在臉上,有喜自然有憂。看到有些人臉上沮喪的表情,本來還挺輕鬆的洛淮姚突然緊張起來。
論理論他對自己有信息,但畢竟沒有實踐過,如果面試不上的話他以後怎麼還有臉再來準點上班?
正在胡亂思索著的時候身旁一直安靜的其他面試者中間突然起了議論聲,嗡嗡的雖然不吵鬧但也打破這片等候區域的平靜。洛淮姚見狀瞥了眼其中說話最明顯的幾個人,然後順著她們的視線看了過去。
草!
被驚到的洛淮姚連忙將頭轉了過去,用身子背對著那個方向。
顧准怎麼會那裡?跟人聊工作去辦公室啊!在走廊里怎麼還聊起來了?
排在洛淮姚後面的兩個女生見到自己還早,因為好奇也悄悄聊了幾句,內容全是關於顧準的,正巧讓洛淮姚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洛淮姚:……
有人當他面想給他戴綠帽子怎麼破?是打顧准一頓呢還是兩頓呢?
顧准剛剛才開了一個視頻會議,他跟助理交代一些事項之後正準備回辦公室休息一會兒,眼神不經意間瞥見了面試等候區那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雖然穿了平常不曾穿過的西裝,但這身形是他親手量過的,又怎麼會認錯?想到這,顧准放棄了休息的想法,直接往那片區域走去。
洛淮姚在心裡想著回頭怎麼揍顧准,卻聽附近的躁動越來越大,還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不會是顧准過來了吧?洛淮姚身子一僵,將臉又撇過去了一些。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快到等候區的時候突然轉了個彎,知道人走了的洛淮姚這才定下心。
他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淡定一些,隨機秘書小姐就叫到了他的名字。洛淮姚起身沉靜下心,唇角微微彎起,帶著合適又禮貌的微笑走向辦公室。
「篤篤篤」幾聲,在得到裡面一聲「進來」之後,洛淮姚這才擰開門把,略微弓著身走進去,態度異常謙恭:「各位老師好……」
說著面向辦公室輕輕帶上門,這才抬頭看向裡面。
「?」
洛淮姚臉上的笑意在看清幾人之後立馬僵了下去,只見端坐在面試官位置,拿著黑筆圈圈畫畫的三人不是顧准、曹默、黃瀚又是誰?
但到底是洛淮姚,一瞬的錯愕過後他重新揚起笑容,規規矩矩地向三人做了自我介紹。
「你是光華學生?畢業了嗎?」坐在正中的顧准率先開口,眼神冷淡、氣質疏離,一副不認識洛淮姚的樣子。
見另外兩人都是這情況,洛淮姚反正鬆了口氣。他是來正經面試的,不是走後門的,接下來他調整好狀態,自如應答,倒沒有被他們的問題難倒。
「嗯,你先留下吧。」顧準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簡歷,沖一直坐在一旁的秘書小姐說道:「林珊,你帶他去我辦公室,給他紙筆,讓他寫一份關於公司的人事工作計劃。」
洛淮姚:「……」
「好的,謝謝各位老師。」洛淮姚禮貌地打完招呼,然後跟著秘書小姐撤退了。
後面剩的面試者就不多了,等面試工作終於全部結束後,顧准慢悠悠地站起身,表情愉悅:「先走一步。」
「靠!」憋了半天的曹默直接一句國罵問候。
坐在另一邊的黃瀚見狀酸溜溜地說道:「顧準的心早就飛走了吧?後面又坐這麼長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沒事。」哪想顧准笑眯眯地回道,「不急這一時。」
「切……」黃瀚垂下眸,「要是沒有我,你上哪找對象去。」
「啊?」旁邊的曹默聽見了,他驚訝地問道,「關你什麼事啊?」
「怎麼不關我事?」黃瀚沒好氣地回道,「要不是我讓洛淮姚去加顧准,他兩能成嗎?!」
「你讓他加的?你之前認識洛淮姚?」曹默疑惑了。
「認識個屁。」黃瀚翻了個白眼,將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當初學生會有次聚會的時候黃瀚這個前任會長也去了,一堆人吃飯喝酒到最後興致都有些高就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結果等黃瀚輸了的時候眾人質問他的真心話都跟顧准有關,見學生會裡的女孩子能正大光明表達對顧準的喜愛,心中不是滋味的黃瀚直接篤定顧準是gay,因為他自己就是,他有感覺,顧准一定是。
但其他人不信,這麼一來二去幾個人就嗆了起來。
為了證明顧准一定是gay,黃瀚跟幾人打了賭,還特意撒謊找了平時在看的學生主播來幹這件事。首先,學生主播不認識他們,事情敗露了也不怕。其次,這主播性格不錯跟顧准聊天不會冷場,最重要的就是他會偽音,先以女生身份和顧准拉近距離比較保險,不然找個男生上來就要跟顧准談戀愛一定會翻車。
女生的身份,但實質上是個男的,顧准如果真的對他有好感了,真相揭露後會發現自己其實是gay嗎?他會怎麼解決呢?黃瀚突然期待起來。
雖然酒醒之後他就後悔自己乾的蠢事,但註銷了帳號後黃瀚就不慌了,因為顧准這人不會輕易搭理人,能不能加上微信還好說呢。信心滿滿的黃瀚隨後就將這事拋之腦後。
但他沒有料到顧准早就對洛淮姚有了印象,而洛淮姚這人扒海王居然還用自己大號?就這麼歪打正著的,顧准通過了申請,兩人開始了網戀。
當時在籃球場看到洛淮姚的時候黃瀚就辨認出他是那個遊戲主播,後面吃飯更是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
顧准真的是gay!他和男生在一起了,但對象不是他,是他親手創造的機會將喜歡的人送到別人手上。黃瀚慪得快吐血,後面他找機會跟顧准挑明的時候,沒想到顧准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了句「哦」。
他想像中的被討厭、被怨恨都沒出現,畢竟他這事本質上幹得不地道,但顧准從頭到尾就是沒有反應。
可能真的是對他不在意,所以顧准才能這麼無所謂吧。
在黃瀚翻來覆去一段時間之後,他決定跟顧准道歉。
「道歉?誠心的嗎?」顧准反問,在得到黃瀚肯定的回答後他以低於其他公司不少的價格把黃瀚挖了過來,然後壓榨他的勞動力。
自此,黃瀚曾經的那點心動才算蕩然無存。
優秀的校草什麼的,狗屁吧,就是黑心的周扒皮!
曹默沒想到還有這段故事,他有些心疼地拍拍黃瀚的胳膊,嘆道:「造孽啊!」
「你上輩子其實是月老吧?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哪個主播網紅什麼的適合跟我網戀、結婚?」
黃瀚:「……」
顧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洛淮姚正在奮筆疾書,他將自己幾年的所學所思都通過筆尖書寫了下來。聽到鎖門的聲音時,洛淮姚才堪堪停手,他抬頭看向顧准,眼帶挑釁。
顧准一看就知道洛淮姚是在心裡罵自己,他勾勾唇,一邊向他走去,一邊慢吞吞地解開袖口、扯開領帶。
這怎麼還開始脫衣服了?洛淮姚瞪大了眼,慢慢地站起身來。他眼神飄移,是在觀察辦公室的布局,看哪裡最方便逃跑。
「想跑?」顧准挑挑眉,一把就將洛淮姚按回了椅子裡。
「呵呵——」洛淮姚假笑著搖頭,「顧總啊,這是辦公室啊,你……」
「我?」
「額,您回辦公室有事是嗎?那我就先出去!」
「嗯。」顧准一邊應著,一邊牢牢地將洛淮姚按在椅子裡,隨後湊近了臉,氣息輕吐,「回來是有事。」
「來play。」
「嗯?」突然被壓倒的洛淮姚滿腦子只有一個字。
呸!
*
洛淮姚在成功應聘上人事助理的職位之後就拿著助理的薪水幹完了經理的事,只要是準點與人力相關的工作全是他一人包攬。工作壓力驟然減輕的曹默和黃瀚就差抱著洛淮姚的大腿叫爸爸了。
準點自主開發的軟體項目很成功,黃瀚不愧是外聯部出身,幾招營銷直接將軟體炒火了。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軟體自身質量,才能在眾多交友式遊戲軟體中殺出重圍。
當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顧准便又將目標放到了結婚上,準點上下早就知道洛淮姚是名副其實的另一位大老闆,還是地位更高的那種,於是都卯足了勁幫顧准吹風,畢竟洛總同意了顧總就高興,顧總一高興他們的日子就好過。
於是在一個盛夏,洛淮姚和顧准在海邊舉辦了婚禮。
身穿白色西裝的洛淮姚看著站在自己對面,俊美如初的顧准,壞笑道:「你帥還是我帥?」
顧准無奈地低頭一笑:「你帥。」
「嗯哼。」洛淮姚點點頭,「雖然你沒我帥,但我依然愛你。」
說著傾身而上,直接吻住了顧准。
時間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年初夏,光華的校園還是那樣熱鬧,盛開的玉蘭花和搖曳的楊樹是宿舍樓邊獨到的風景。室內空調轟轟作響吹散了一室熱意,窗外陽光明媚,空氣里漂浮著洗髮水的芬芳,年輕的學子三五成群地走在林蔭路上。
彼時的顧准在拒絕他人的告白,而洛淮姚在校園論壇看這場告白的實況轉播。
當時的他們都想不到,往後人生會和對方攜手共度。
燦陽灑下金色的光輝,洛淮姚和顧准為對方戴上了光華告別賽的戒指,用青春時光許給對方一個天長地久的誓言。
——完
(本章完)
作者說:完結了。
這篇文有很多不足,故事情節也有缺點,不過姚姚和顧準是美好的,他們的故事也是美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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