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內馬爾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撐著膝蓋喘氣,耳朵里都是呼吸的聲音。直到隊友們撲上來抱住他,那層隔膜才突然破裂,歡呼聲一瞬間衝進他的大腦。
「我們贏了?」內馬爾有些恍惚的問。
「贏了!贏了!」巴博薩滿臉都是喜悅的淚水,「我們拿到金牌了!我們是奧運冠軍!」
隔著人群,內馬爾看到教練組的成員們都抱在一起,相互分享喜悅,抬頭,上面是瘋狂的巴西球迷們,放眼望去,黃色的都在慶祝。
但很快,內馬爾想到了一個問題。
「球呢?」他大聲問。
「在這兒!」埃德森舉起比賽用球,「我們應該收藏它!」
內馬爾想的可不是這個。
「不,應該給巴蒂。」他說,「是巴蒂贏了這場比賽,他一個人進了5個球,如果沒有他,我都——等等,巴蒂呢?」
巴西國奧隊的小球員們向四周扭頭張望,但可惜,誰都沒有發現那個精靈一般的身影。巴博薩不以為然,他和巴蒂是俱樂部隊友,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內馬爾沒聽巴博薩的,他從隊友中央擠出來,一手抱著球,一手放在嘴邊,大聲喊著巴蒂的名字。
很快,通過人群的縫隙,他發現了巴蒂淺色的頭髮。
少年正面朝觀眾席矗立著,仍然保持耶穌像那樣神聖的姿勢,在喧鬧歡騰的球場中央,顯得格外突出,格外——孤獨。
內馬爾心裡一陣難受。
巴蒂他,缺乏信任到連拿到冠軍的喜悅都不願意和他…他們分享嗎。
「巴蒂,巴蒂!快來!」內馬爾揮手嘗試引起巴蒂的注意,「我給你帶了你的球,單場進5個,還是決賽,你必須收藏它!」
巴蒂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收回姿勢正要轉頭——
「嘿!巴蒂!看看我帶了誰來!」
伴隨著口哨和喧鬧聲,泥鰍帶領著一群身穿9號巴蒂球衣的俊男靚女衝進場內,他們將巴蒂圍在中間,『嘭』的一聲,數個禮花散開,那些人用親吻和甜言蜜語為他慶祝勝利。
蜜色肌膚的少年身邊一下子熱鬧起來,現在即使他轉頭也看不到內馬爾了。
內馬爾看著那邊笑容燦爛,快要應接不暇的巴蒂,他感覺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就說不用著急。」巴博薩一副過來人的口氣拍了拍內馬爾的肩膀,「在俱樂部時,只要巴蒂有進球,賽後都是這樣,而那幾乎是每場。」
幾個替補球員聽著巴博薩的講述露出羨慕地神情。
「走吧,內,我們去找教練。」奧斯卡說,「等下該頒獎了,我記得他說有什麼囑咐來著。」
內馬爾沒動,他盯著人群中的巴蒂,神色晦暗不明。
埃德森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有個高個子的白人男孩正從後面環著巴蒂,下巴搭在他頸窩裡,一隻手在肩膀,而另一隻則在肚臍的位置,並有向下的趨勢。
「頒獎的事可以等會兒,我有個主意。」內馬爾垂下眼瞼,即使隔著球衣,剛剛那一幕也讓他相當讓人惱火。「我們去把他抬起來吧,巴蒂他進了5個球,是最大的功臣。」他提議。
在國奧隊,內馬爾的提議就沒有被駁回的時候。
一群剛拿了冠軍的小伙子們在內馬爾的帶領下衝進美人堆里,一把將巴蒂抬了起來,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拋向空中。
「喂!你們——」
巴蒂驚訝地睜大眼睛,內馬爾沖他壞笑,然後指揮眾人加大拋起力度。
幸運的是,泥鰍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看著不斷壯大的隊伍,巴蒂咧嘴笑起來,然後放任自己享受眾人的追捧。「算了,這樣也挺好。」
在巴蒂看不到的地方,內馬爾輕鬆擠走了那高個子白人男孩,還順便狠狠踩了他幾腳。
做完這一切,他得意地揚起下巴。
哼,叫你亂摸。
……
相比於拿到冠軍的巴西隊,德國隊這邊氣氛就要差很多了,但最糟糕的不是他們輸了比賽,而是他們不僅輸了比賽,還要在場上待到頒獎結束才能回更衣室。
沒有什麼比強制性看對手慶祝更難受的了。
「我覺得你應該去跟他換個球衣,」格納布里在基米西耳邊小聲說,「然後順便再道個歉。」
「嗯?你說誰?」基米西皺起眉頭反問。
「還能有誰,巴西隊9號,那個巴蒂斯塔啊。」格納布里說。
順著好友手指的方向,基米西看到了被舉起來慶祝的巴蒂,他再次不怎麼自然地聳聳鼻子,一臉拒絕。
「我才不去。」他說,「你知道的,我從不主動找人換球衣。」
「但你誤會了他,還推了他。」格納布里說,「這可是奧運會,全世界都看著呢。」
「他也推過我,你怎麼不說這個。」
「好吧,我就那麼一說。」格納布里聳聳肩,「至於怎麼做,你來決定。」
雖說嘴上反駁,但基米西還是忍不住去尋找巴蒂的身影,實話實說,巴蒂斯塔的確是個好球員,防他非常困難。
可不巧的是,巴西隊那邊似乎是發生了什麼糾紛,球員教練亂成一團,巴蒂就在中間,看樣子還是他引起來的。
不過巴蒂可不承認,這事是足協的錯。
「我拒絕,這事沒的說,想拿我們當抵制中國的槍使,我才不干。」巴蒂抱著胳膊諷刺道,「上次奧運會用的是NIKE,怎麼沒見你們要求把那對鉤藏起來?」
米卡勒對此相當無奈。「別對我甩臉子,巴蒂,足協要求我們在頒獎時把贊助商(匹克)的標遮住,我能怎麼辦?」主教練長嘆一口氣,「就當是為了我,聽話,好嗎?」
巴蒂還是搖頭。
「這沒得商量,中國人救過我的命,我才不會做叛徒。」他說,「如果你堅持不遮不行,那好,我可以不去領獎,反正就是個金牌而已。」
金牌,而已?
米卡勒眼前一黑。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攤上巴蒂這樣的球員。
「巴蒂是對的,我們不能這樣。我們會引起國際糾紛的,而且贊助商都是奧委會去談的,這麼做相當於打他們的臉。」內馬爾站出來力挺巴蒂,「我也是,如果一定要這麼做的話,我也拒絕領獎。」
隨著內馬爾表態,更多的人站出來加入他們。
米卡勒狠狠捏了太陽穴,無奈之下只能放棄足協的要求。
巴蒂略帶驚訝地看向內馬爾,然後用手肘碰了碰對方:「謝謝。」
「不客氣。」內馬爾笑了。只要是你,他當然願意。
……
帶著金牌回到球員通道,巴蒂意外在這裡碰到了基米西,那德國人看到他以後顯得有些緊張,還沒等他問話,先拽著領子脫掉了自己的球衣。
巴蒂挑了挑眉。
這是要——換球衣嗎?
「給你。」基米西用生疏地英語說,「對不起,剛剛在場上,是我不對。」
然而他錯算了一件事,巴蒂不僅不會德語,連英語都不怎麼會。
更何況,基米西的英語也沒好到哪兒去,滿滿的德味,英語國家的人都要聽上好一會兒才能分辨出來,更何況是巴蒂。
不過好歹看懂了比劃。
「我就當你是來道歉的了。」巴蒂努了努嘴,也脫下了自己的球衣,「都是為了球隊,我理解你。」
換過去後他禮貌性地給了那德國人一個擁抱,然後套上球衣走回更衣室,留基米西一個人在通道里看著手裡黃色的巴西隊球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送走了體育部的人之後,當天晚上,巴西國奧隊的球員們來到了里約著名的夜場club,狂歡繼續,他們接連開了幾十瓶香檳,當然,都算在內馬爾頭上。
內馬爾對酒精沒什麼興趣,對他來說,那只是跳舞前的調劑品。
而今天,今天他不想跳舞。
內馬爾要了杯威士忌兌可樂在台子上慢慢的喝,往不遠處看去,沒在跳舞的還有巴蒂,里約這兒沒有年齡限制,巴蒂要了最烈的混合酒,趴在台子上一杯杯往嘴裡倒。
「別把自己灌醉,我不想再扶你回去一次了。」內馬爾調侃道,「爛醉的你比路易斯-蘇亞雷斯還重。」
巴蒂吐了個泡泡,迷迷糊糊擺手:「鬼扯,我沒醉。」
「好吧,你沒醉。」內馬爾憋著笑說,「不過要是你繼續的話,如果羅納爾迪尼奧突然出現,我不確定你能不能躲過。」
巴蒂拿著酒杯的手定在空中,好半天,他撇著嘴將酒杯放下。「好好好,你成功毀了我的興趣。」
他嘟囔著甩甩手,然後突然湊到內馬爾身邊。「話說回來,你不生我氣嗎?」
內馬爾一愣:「我幹嘛要生你氣?」
「因為我搶了你風頭。」巴蒂醉醺醺的笑著,「還有金靴,它本來是你的。」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內馬爾咳了兩聲,「怎麼會,那沒什麼可生氣的。」他說著從口袋裡把金牌拎出來親了一口,「重要的是這個,是巴西,瞧,我們的第一塊奧運男足金牌。」
巴蒂眨眨眼,他沒想到內馬爾會說這個。
他以為他會假裝生氣,然後兩人鬧一鬧,這事就翻篇了。
「poo,謝謝。」巴蒂也拎起內馬爾的金牌親了一口,「你說得對,金牌才最重要。」
然後他拿起酒杯,和內馬爾的可樂威士忌碰了碰。
「敬冠軍。」
……
到了凌晨快2點,慶祝派對接近尾聲,巴西國奧隊的球員們都站起來,勾肩搭背圍成一個圈合唱。
包括所有喝的東倒西歪的傢伙也撐著站了起來,巴蒂也是,但他幾乎是被內馬爾撐著站在那裡。
在他左手邊的是巴博薩,巴博薩看上去興致非常高,但如果沒有巴蒂夾在中間,他或許會更高興。
唱著唱著,不知道是誰提到了播放器,大音響開始播柔和曖|昧的音樂。
巴蒂漸漸把頭歪在了內馬爾肩上,當音樂的節拍慢下來後,腎上腺素的產生也變慢了,他打了個哈欠,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熱乎乎的氣息灑下來,很難不讓人多想。
但就在內馬爾恍惚的時候,他聽到巴蒂湊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有點困了,要不我們偷偷出去,叫上泥鰍,到Bailando去,我聽說那裡又有新人了。」
熱乎乎的感覺消失了。
「我們現在是在慶祝球隊的勝利,你怎麼老想著去喝花酒。」內馬爾賭氣般踢了踢巴蒂的小腿,「我還以為通過這次奪冠你至少應該理解點什麼叫團隊精神了。」
現在巴蒂也生氣了。「我好心請你去Bailando玩,你說我沒有團隊精神。」他一把推開內馬爾,「好吧,我走,總有人願意陪我去。」
一會兒,巴蒂和埃德森消失在了派對上。
現在內馬爾不高興了。
(本章完)
作者說:嘿嘿,埃德森要上位了。
以及,最後的歌是《downtown》,Anitta和J.Balvin的,特別好聽,強烈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