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
宣平侯府,門庭上懸掛著兩個正紅色的大燈籠,大門敞開著,趙姝望著宣平侯府老夫人攜宣平侯站在最前方翹首以盼的望著對面空落落的街道,母親與雪瑩也面露喜色的立於父親身側,趙姝對這個在自己孩提時就外放為官的小叔越發好奇了。
街道拐角處傳來了馬車軲轆聲緊接著兩輛馬車和一干隨仆出現在眾人面前,老夫人激動的拉著宣平侯往前邁了一步!
緩緩而行的馬車停在了宣平侯府門口,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車簾,從車內探出了一張菱角分明的俊臉,男人下了馬車後又將手伸向馬車內,女子的柔荑搭在男子手背上從容下了馬車。
老夫人顫顫巍巍的來到男子身前,滿是皺紋的手撫在男子臉上,語含哽咽:「我的兒。」
趙碩眼中含淚:「母親,孩兒不孝。」
老夫人將趙碩的雙手包裹在掌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趙碩身後的女子朝老夫人福了個身:「母親。」
老夫人淡淡的點點頭,趙碩朝趙堯拱手:「大哥。」又朝張蘭茵頷首:「大嫂」
王靜若也朝宣平侯與張蘭茵福身:「大哥,大嫂。」
趙堯與張蘭茵還未來得及說話,老夫人就拉著趙碩的手向四周尋找著什麼:「怎麼不見兩個孩子?」
趙碩目光看向另一輛馬車:「嘉潤,寧兒還不快下來見過祖母!」
一眉目俊秀的男孩從馬車上跳下來,跑到老夫人身邊有模有樣的拱手,六歲大的男孩聲音還夾著稚嫩:「祖母安康!」老夫人欣喜道:「好好。」
身後十三歲左右,眉目清秀的女孩也端正福身:「祖母安康。」
老夫人神色滿意:「乖。」
宣平侯走到老夫人身邊攙扶著:「母親,外頭天涼,您身子受不住,我們先回府再說。」
趙碩也攙扶著老夫人的另一隻手:「是呀,母親我們先回府吧。」
老夫人欣慰的望著兩個兒子,高興地點點頭。
正廳上。
宣平侯與趙碩分別落座於老夫人身側,張蘭茵與王靜若坐在一側,王靜若跟前的趙寧向張蘭茵福身:「大伯母安好!」
趙嘉潤望著姐姐的動作,眼珠子一轉,也朝張蘭茵拱手:「大伯母安好。」
張蘭茵笑著點頭:「好,都好。」
張蘭茵拿過身後婢女手上的兩個銀鐲子,笑著朝兩個孩子招手:「你們過來。」
兩姐弟互相望了望,隨後又一致的看向母親,見母親點了點頭,兩個孩子才向張蘭茵走去。
張蘭茵將手鐲分別戴在兩姐弟手上,轉頭朝王靜若道:「你將這兩個孩子教養的很好。」
王靜若看著張蘭茵身側的小女孩:「這是姝兒吧?出落的越發出挑了。」
趙雪瑩看到別人將她與姐姐認錯心中有點不太舒服,手指指向座位的最後方:「小嬸子,那才是姐姐,我是雪瑩!」
王靜若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望了望坐在最後方的趙姝和伴在張蘭茵身側的趙雪瑩誇讚道:「姝兒與雪瑩出落的越發標緻了。」
張蘭茵點了點趙雪瑩的腦袋,語含寵溺:「她呀,最好吃了,再不忌口就要變成小胖子嘍。」
趙雪瑩不滿的跺跺:「母親!」
王靜若見張蘭茵一個字都沒提到趙姝,神色一轉,聰明的沒再說話,她雖隨丈夫外放多年,可大宅院內的陰私卻沒少見。
趙姝朝王靜若福身:「小嬸子安好。」
王靜若也沒開口,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二房房內,王靜若解下趙碩的外衣掛在屏風上,拿著彈子拂著衣服邊轉頭:「大嫂好像對大姑娘不太上心呀?」
趙碩坐在床邊將靴子脫下,拉開被褥躺了上去:「大哥內院的事,我們不要過多干涉。睡吧!」說著身子側向床的內側,鼾聲漸起。王靜若吹滅燭火,上了榻。
陪都歌舞迎佳節,遙祝延安景物華。
侯府大門,兩三個小廝扶著雲梯,雲梯上方的小廝用巴掌大的笤帚刷著春貼並整齊的粘在門上,婢女婆子們正有條不紊的穿梭於庭院間。
小廝們將宗祠打掃乾淨,供品擺放好後,老夫人領著眾人跪拜,待一切結束,方回到廳堂上。
老夫人面朝東坐在西座,兩側分別是宣平侯與趙碩,張蘭茵與王靜若分別伴於自己夫君身側。
趙姝坐在離張蘭茵最遠的地方,也不聽她們在說什麼,伸手夾了一塊年糕,細細咀嚼著。今年的年糕做的還不錯,油而不膩、軟中帶脆、香甜可口,趙姝不知不覺中已吃了好幾塊。
張蘭茵笑著夾了一塊肉圓子在趙雪瑩碗中:「明日母親要早早的帶你去顯國公府拜年,今日你可不能貪玩,否則明早該起不來了。」
趙雪瑩滿眼歡喜:「知道了母親。」
這時,老夫人淡淡開口:「明日你去顯國公府的時候把嘉潤與寧兒也帶上。」說罷,餘光瞥到趙姝,頓了頓,還是張口道:「把姝兒也帶上。」
張蘭茵雖心中不愉,可還是順從應聲:「是,母親。」
身旁的趙雪瑩推了推趙姝,趙姝才茫然的抬起頭了。
趙雪瑩看趙姝一臉呆滯的樣子,心頭一梗,咬了咬牙伏在趙姝耳邊:「祖母叫母親明日帶你一起去顯國公府拜年。」
趙姝抬頭望了望正逗著小孫子的老夫人和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母親,低眉輕聲道:「知道了。」
翌日,顯國公府的大門敞開著,兩個婢女候早早的候在門口,見宣平侯府的馬車從前方駛來,立馬走下台階福身:「見過宣平侯夫人及各位公子姑娘們。」
婢女攙扶著張蘭茵下馬車:「我家夫人怕您身子重,行動不方便,早早的便吩咐我們候在門口等夫人您。」
張蘭茵眉目柔和:「勞表姐費心了。」婢女躬著身子攙扶著張蘭茵引著眾人進國公府。
正院。
周慧捷坐在朝門口的方向笑望著底下打鬧的兄妹二人,謝瑾左手撐著下頜,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謝寶兒的腦門,謝寶兒嘟著嘴掃開謝瑾的手,沒一會謝瑾的手又捏了下謝寶兒的臉頰。
謝寶兒鬱悶的跑到周慧捷身邊,小聲告狀:「母親,哥哥把我的臉給捏大了!」
周慧捷捏著帕子的手在謝寶兒的臉上揉了揉:「咱不理他。」
謝寶兒顯然很吃這套,重重點點頭:「嗯!」
謝瑾見狀哼笑了一聲,將頭扭向門口,眼睛定定的看著門口,好似在等什麼人一般。
周慧捷疑惑的看著以往這個時候都不在的謝瑾,今日怎又破天荒的在了?
還沒等想明白,張蘭茵與小公子、姑娘們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視線里。
今日的趙姝穿了一襲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淡黃煙紗散花裙,外搭一件紅色的大棉襖,襯得膚色白潤透紅,女孩還未長開,但從女孩靈秀雅致的小臉上能看出日後定是一個大美人。
謝瑾一瞬不瞬的望著趙姝,神色晦暗不清。
(本章完)
作者說:本章開頭第一句:「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出自唐代李世民的《守歲》。
「陪都歌舞迎佳節,遙祝延安景物華」出自近現代董必武的《元旦口占用柳亞子懷人韻》
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