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伶大咧咧的推開趙姝的房門,屋外的光線瞬間將整個屋子照的亮亮堂堂。
床上的趙姝擁著被子翻了個身,半睡半醒道:「阿伶將門關上,我還要再睡會。」
等了半天也沒聽見阿伶的關門聲,趙姝迷糊轉身,半睜著眼睛尋找著阿伶,找了一圈發現沒人,只好自己下去關門。
這樣一來一回她的睡意也去的差不多了,也沒繼續躺回去,拿過衣服穿好,吃過早膳後就帶著阿伶出門了。
昨天在宴會上和胡婧約好了今天一起去看二月茶花花會。
今天街上的所有未婚女娘都會在雲鬢間戴一朵紅艷艷的茶花,若是哪個兒郎與女娘看對眼了,在女娘的首肯之下,兒郎便可取下女娘髮髻間的茶花,兩人相攜游湖,若相處下來都覺得對方還不錯,男方第二天便可去女方家上門提親。
趙姝出門前應景的在阿伶與自己的發間各自插了一朵大紅茶花。
阿伶摸了摸頭上的花,看著趙姝嬌嫩的臉頰,笑眯眯道:「姑娘,您真好看!就是人們常說的人什麼嬌一樣好看。」
趙姝無奈笑道:「人比花嬌。」
阿伶點點頭:「嗯,就是這個。」
來到約定好的茶樓,還隔著一段距離,就看到胡婧戴著一朵淡粉色的茶花朝她們揮手。
趙姝看了看兩旁的路人,半抬著手小心翼翼地回揮了過去。
胡婧看到趙姝的回應興奮的從茶樓上跑了下來,不過片刻就到了趙姝面前,不見有絲毫氣喘的意思,挽著趙姝的胳膊:「走吧。」
胡婧走在趙姝身側抬眼看了看趙姝的紅茶花又看了看趙姝的臉頰,趙姝被她來回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你看什麼呢?」
胡婧惋惜開口:「你這紅茶花真好看,記得我也戴一朵紅的。」
「我這朵給你吧。」趙姝伸手想把發間的茶花摘下
胡婧連忙拉住趙姝的手:「別,戴你頭上那叫嬌艷,戴我頭上說不定成艷俗了。」
「啪」一聲,胡婧的手被趙姝拍了下,嗔怪道:「淨會胡說。」
胡婧討饒的搖搖趙姝的手臂,趙姝望著胡婧,胡婧望著趙姝,「嗤」兩人同時笑出了聲。
路過的兒郎們忍不住看向這兩個眉眼彎彎的小娘子。
趙姝被胡婧帶到一拱橋上,趙姝不解:「我們來這兒幹嘛?」
「聽說今年的茶花會睞君閣的花魁要坐花轎遊街呢,我還特意打聽過,她遊街時會路過此處。」話罷,激動的扯了扯趙姝的衣袖:「來了!來了!」
趙姝順著她的力道看過去,那花魁坐在全是各色茶花的花轎中間,內穿一身素絹抹胸,外搭了一件赤色薄紗,髮鬢間別了一朵淡白色茶花,妖嬈間又透著那麼一股楚楚可憐的味道。
趙姝扭頭向四周看了看,周遭兒郎們的目光幾乎都粘在那花魁身上。
那臉蛋、那凝脂,別說兒郎們個個都喜歡,自己都忍不住心動一把。
難怪古有君王流連美人不早朝呀!
趙姝收回目光時,視線在街對面的酒樓上頓了幾秒,又若無其事的看向花魁,謝瑾怎麼帶著寶兒來這了?
他自己不正經就算了,怎麼還帶著寶兒?他沒注意到我吧?看他那目不轉睛盯著花魁的樣子應當是沒看到我。
趙姝以為謝瑾沒注意到她,那她完全想錯了,謝瑾在她們一開始上到拱橋時就看到她了。
謝瑾望著趙姝頭間的那朵紅山茶花,心裡不爽極了,她以為她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娘子嗎?戴那麼大一朵紅花!醜死了!
眼不看為淨,視線艱難地挪回來,伸手揪了揪低頭啃著豬蹄的謝寶兒的發苞,小寶兒抬起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哥哥,她不知道哥哥剛剛為什麼揪她。
謝瑾嫌棄的拿出手帕擦了擦謝寶兒滿是油污的小嘴:「髒死了。」擦完後手帕直接就撂桌上不要了。
謝寶兒被哥哥按著小腦袋擦完嘴後繼續埋頭啃豬蹄。
謝瑾右手撐著臉頰看著那被人傳的地上無天上有的花魁,看了會有些無聊,又換左手撐著臉頰看向酒樓的樓梯間,重複了這兩個動作一會兒,謝瑾不耐的朝身後的謝武開口道:「趙南禹怎還不來?」
謝武嘴角微不可見的抽搐了下,他為自家主子的臉皮感到.佩服!可面上卻無表情的答道:「許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謝瑾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謝武默默移開自己的視線。
謝瑾不自覺地又看向趙姝,還別說,除了那多紅花有點礙眼之外,不是非常礙眼!其他地方還蠻順眼的。
趙姝總感覺身上有點涼颼颼的,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也看了下謝瑾,沒人盯著她啊,難道是我想多了?
趙姝還在埋頭思索時,胡婧已拉起她奔了下去,趙姝急忙轉頭:「阿伶,跟上。」
趙姝體力沒胡婧那麼好,跑了一段路程後,氣息不穩的問道:「我們這是又要去哪?」
「看今晚誰能抱美人歸!」胡婧興奮著說道。
趙姝步子一頓:「啊?」
「啊什麼啊,快走,去晚了就沒好位置了。」胡婧火急火燎道。
不是,她們去早了也沒啥用啊,她們又不能跟美人共度良宵。
趙姝以為她們算是快的了,沒到還有比她們更快的。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趙姝朝胡婧安慰道:「沒事,在這看也是一樣的。」
胡婧沒理會趙姝的話,而是拉著她繼續往前走,趙姝一看這架勢就不對,趕忙雙手拉住胡婧:「你要幹嘛?我們擠不進去的。」
胡婧可憐兮兮的望著趙姝:「姝兒,我的好姝兒,我們就試一試好不好嘛?」胡婧伸出一根手指:「就試一下。」
「好吧。」趙姝從來都拒絕不了胡婧,但望著前面的人海,趙姝頭皮一緊:「就一次,一次不行我們就安安分分在這看。」
聽到趙姝願意鬆口陪她去,她就很高興了,現下她說什麼她都同意。
胡婧拉著趙姝,趙姝拉著阿伶躬著身子往前擠著,她們就在罵罵咧咧中擠了進來,等站定後,趙姝撫著胸口小聲地喘了口氣。
胡婧恨鐵不成鋼的瞧著趙姝的小模樣:「多大點事,看把你給嚇得。」
人群中傳來了一陣騷動:「錦娘子!錦娘子!.」
兩人同時看向上方的閣樓,那花魁也就是錦娘子蒙著面紗懷抱琵琶柔柔坐在圓凳上。
「她要彈琵琶?」趙姝遲疑道。
剛剛還在激動的胡婧,現卻帶著點萎靡的情緒:「沒,她是坐在那裡等那些男子們標價,誰標價高,錦娘子就抱著手中的琵琶與那男子回府共赴一夜。」
趙姝一怔,看著底下這些激動的面紅耳赤毫不遮掩自己目光的男子們,再看著閣樓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的錦娘子。
趙姝喚過旁邊的阿伶:「把我們身上的銀錢都給我。」趙姝接過荷包,數了數,不足一兩銀子。
趙姝開口道:「阿婧,你能借我點銀子嗎?」
胡婧沒在意:「你要多少?」
「五兩銀子。」趙姝不好意思的低頭。
「喏,給你。」還好自己今天帶了六兩銀子出來。
「阿婧謝謝你,等回府後我就叫阿伶取了銀子還給你。」趙姝道。
胡婧擺擺手:「沒事,什麼時候還都行。」
趙姝看著沒心沒肺的胡婧,暖心一笑。
趙姝把所有銀錢合在一個荷包中,轉身遞給了阿伶並小聲跟阿伶說著什麼。
趙姝話罷,阿伶就拿著銀子朝閣樓那邊擠去。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競價聲。
阿伶很快就擠了回來,趙姝目光期待的望著她,阿憐朝她搖了搖頭。
阿伶跟她說,有人出價比她們高,錦娘子已經被標下了。
趙姝抬頭看了眼閣樓上的錦娘子,又收回了視線,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再多的她也出不上力了。
看完熱鬧的胡婧拉著趙姝在街上找茶館,忽得,趙姝的腿被一股力量抱住,她被嚇得低頭一看,看到是謝寶兒,有些驚訝道:「寶兒,你怎麼在這?你哥哥呢?」
謝寶兒舉著雙手要趙姝抱,趙姝抱起謝寶兒又問了一遍:「寶兒,你哥哥呢?」
謝寶兒指著遠處的花船:「哥哥,哥哥。」
趙姝含著歉意:「阿婧,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小妹妹,我先帶她去找她的家人,再陪你去喝茶好不好?」
胡婧捏著小胖妞的臉頰:「找她家人要緊,我陪你們一起去。」
兩人達成一致,抬步往謝寶兒剛剛指著的花船走去。
抱著謝寶兒停在岸邊,對著花船喊道:「謝世子?.謝世子?」
胡婧猶豫開口:「不然我們進去看一下?」
趙姝有點猶疑,那畢竟是別人的花船,在沒有得到主人的首肯之下,她們貿然進去難免有些不合規矩,可看著懷裡的謝寶兒,趙姝眼一閉,點點頭:「嗯。」
兩人先把謝寶兒放在花船上,再小心的上了船,還沒等兩人站穩,謝寶兒就「蹬蹬蹬」的跑進了船艙,兩人也緊隨著跟了進去。
看到坐在船艙內愜意喝酒的人,趙姝微微一懵,他原來在船上啊,那他剛剛為什麼不吭聲?
看著謝寶兒坐在喝酒之人懷中,糯滋滋的喊道:「哥哥。」
胡婧風中凌亂,望向趙姝,你沒說要找的謝世子是謝瑾呀,我現在走還來不來得及?
這京中女子都仰慕謝家大郎,可不包括她啊,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她都有點毛毛的……。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