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姝望了一眼他的腳, 謝瑾瞭然的笑了笑:「騙你的,我的腳沒事。」
趙姝眼前一黑,瞪了面前的「騙子」一眼, 就想越過他離開。
謝瑾拉住氣惱中的小姑娘的手,帶了點哄騙的意味:「我的腳在剛剛確實有一點不舒服。」
「上來好不好?」
趙姝本就是個小姑娘,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經他這麼一哄騙,立馬便信了他, 來到他身後,順從的趴在他的背上。
謝瑾感受著身後之人的溫熱,背著她直起了身。
謝瑾緩緩的往回走著, 溫聲開口:「剛剛怕不怕?」
不等趙姝回答, 他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可怕死了,要是你丟了,我去哪再找一個像你一般聽話懂事的妹妹。」
謝瑾顛了顛身上的人:「下次不能亂跑了,知道嗎?」
趙姝癟了癟唇,亂跑的到底是誰!
謝瑾又顛了顛身上的姑娘:「聽到沒?」
趙姝不情不願的應了聲:「聽到了。」
「不止要聽到, 還要做到,知道嗎?」
「知道了。」
走著走著,肩上忽然一沉, 小姑娘規律的呼吸聲傳到耳邊。
謝瑾平穩的放緩了腳步, 與小姑娘的呼吸聲同頻率的一道走著。
謝瑾背著小姑娘回到帳篷時, 特意從側邊繞到馬車處,將小姑娘輕輕的放在馬車上,隨後又喚來婢女在馬車下守著, 他才回了帳篷。
眾人看到他回來, 立馬迎了上去, 朝他後面望了望,沒看到人,疑惑的出聲:「沒找到趙姝嗎?」
謝瑾沒理他,徑直來到林尋面前,面無表情的望著他:「你林家的護衛什麼時候多了個棄主的本事了?」
「還是說,你林家的規矩向來如此?」
林尋握著茶杯的手一緊,垂眼望著茶水低聲道:「回去後,這人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謝瑾望了他一眼:「記住你說的話,若你忘了,我不介意替你動手。」
林尋始終沒有抬頭:「不需要!」
謝瑾嘲諷的望著他:「希望如此。」
林尋抬頭望著前面的身影:「我馬車上有一套未穿過的衣裳。」
謝瑾腳步一頓,本能的想要拒絕,但一想到馬車上那全身濕漉漉的小姑娘,他硬生生將已經到口中的拒絕咽了回去,調轉方向,邁步朝林尋的馬車走了去。
謝瑾上到林尋的馬車上將車座上乾淨的衣服取了下來,隨後來到自己的馬車邊上,本想直接掀開帘子上去,可手剛碰到帘子又縮了回來。
腳從馬車板上收了回來,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了守在馬車一旁的婢女:「伺候姑娘把衣服換了。」
「是。」
謝瑾等在馬車下,悉悉索索的動靜自馬車內傳了出來,他微不可察的離微微晃動的馬車簾遠了些。
過了一會兒,婢女掀開帘子下了馬車,緊接著一隻蔥白分明的縴手自馬車內探向了車外的扶手。
謝瑾見狀,大步向前一跨,三步並作一步的上了馬車,並將扶手上的手一道順進了馬車。
眨眼間,趙姝半起的身子又坐回了馬車內,她一瞬不瞬的望著謝瑾,顯然沒反應過來在這剎那間發生了什麼。
謝瑾將車簾捂得嚴嚴實實確定不透一絲風後,才轉頭看向趙姝。
「看我幹嘛?」謝瑾挑眉。
趙姝收回視線:「沒幹嘛。」
謝瑾抬手敲了敲車身,馬車便緩緩動了起來。
趙姝想掀開車簾望一眼,但手剛伸到半道,便被眼前之人擋了回來。
趙姝眼中充滿了疑惑:「我們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
「不等他們一道?」
「不用管,他們自會跟上來的。」
趙姝以為他們會回城,但望著四周全是竹子的林子和竹林正中間用暖玉雕刻出來的、大大的「紅湯」二字時,她知道是她想錯了。
謝瑾囑咐趙姝乖乖待在馬車裡後,便將帘子掀開一條縫,下了馬車。
頃刻,車身自外邊被敲響,低沉的嗓音也傳了來:「可以了。」
趙姝掀開帘子,便見謝瑾挺拔的身影立在馬車旁,而候在外面的下人,紛紛背過了身,頭垂的極低,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各自的腳尖。
趙姝剛想下馬車,謝瑾的頭就微側了過來:「上來。」
趙姝臉一紅,並不打算聽他的,腳尖一轉,便要朝另一側下馬車,可裙擺剛微動,背對著她的人就出了聲:「你更喜歡從那邊上嗎?」
趙姝還沒落地的腳尖瞬間一轉,雙手輕撫在男子的雙肩上,身子趴向了男子挺拔的背。
等趙姝趴穩後,謝瑾一步一穩的背著她穿過了「紅湯」。
謝瑾背著趙姝一步一步走過茂密的竹林,最終在竹子做出來的擋風處停了下來。
將趙姝穩穩的放在地上後,謝瑾轉過身來正對著她:「進去吧。」
趙姝側頭望著擋風竹子裡煙霧繚繞的景象,一想到等會的場景,她微微有些不自在,皺著眉道:「一定要進去嗎?」
謝瑾望著她開口道:「你剛剛受了寒,還是進去暖暖身子為好。」
趙姝也知道是她自己彆扭了,聽他這樣說,便點頭應了下來。
謝瑾看著趙姝進了暖湯池裡面後,才轉身去了男子專門使用的暖湯池。
趙姝將身上的衣服一件接一件的褪了下來,隨後赤足踏進了面前的暖湯裡面,她在暖湯里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水在肩膀處不斷的、微微的浮動著。
暖湯外面傳來了響動聲,不一會兒,姑娘們便走了進來,三三兩兩的解著身上的衣裳,待衣服除盡後,繞過趙姝走向了離她最遠的對角處。
王喻錦與趙雪瑩緊緊的挨在一起,而她們旁邊則是何致與尤語蓉,趙雪瑩低頭與王喻錦說著話,而王喻錦則像是累壞了一般,沒有多少精神的聽著。
「喻錦?」
「喻錦?」
趙雪瑩擔憂的望著面前明顯心不在焉的人:「喻錦,你怎麼了?」
王喻錦醒過神來,望著她笑了笑:「就是今天與謝世子一起回來的路上淋了雨,有些累著罷了。」
聽她這麼一說,她身旁的三人立馬興致勃勃的將她圍了起來,尤語蓉眼睛亮亮的望著她:「你怎麼跟謝世子一起回來了?」
王喻錦似想到什麼一般,忸忸怩怩的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低著頭羞澀的不肯說話。
見她這副樣子,三人八卦的心情瞬間被勾的足足的,趙雪瑩靠近好姐妹,用肩膀撞了撞王喻錦的肩膀:「說嘛!說嘛!」
王喻錦抬頭飛快的掃了眼趙姝的方向,隨後低著頭用小聲但足夠池子裡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就是、就是謝世子怕我著涼,帶著我去懸崖洞邊躲雨而已。」
何致驚呼了一聲:「天啊!」
三人越發的湊近她,何致適時提出自己的疑問:「謝世子主動提出的?」
王喻錦不好意思的望了她一眼,隨後點點頭。
得到王喻錦的肯定,三人瞬間炸了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趙雪瑩打趣的望了眼好友,對著另外兩人道:「你們說這像不像傳說中的夫唱婦隨?」
另外兩人使勁點了點頭:「像!」
聽到這話,王喻錦連忙扯了扯她的胳膊:「你們別亂說!」
趙雪瑩朝她擠了擠眼睛:「怕啥,這裡就只有我們四個,又沒有外人!」
何致戳了戳她的胳膊,趙雪瑩疑惑的望向她:「怎麼了?」
何致將腦袋湊到她耳邊並用手指著對面小聲道:「趙姝也在。」
「啊?」趙雪瑩沒聽清。
何致提高了聲音重複道:「趙姝也在!」
趙雪瑩這下是徹底聽清了,有些訕訕的望了眼對面的趙姝,隨後尷尬的側過了身。
時大時小的聲音傳來,趙姝將頭垂的更低,雙手有下沒一下的往自己身上潑著水。
溫暖的泉水淋在身上,似乎將先前遍體的寒冷驅散了幾分。
接下來的時間裡,沒有一個人再說話,整個池子裡除了呼吸聲便再也聽不到其它多餘的聲音。
泉水將每個人的臉上都熏的紅通通的,尤語蓉是第一個被熱泉水泡的受不了的人,她「嘩」的從水中站起了身:「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太熱了。」
話罷,便急沖衝上了岸,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來。
見她如此,其餘三人也不再泡了,說笑著從池子裡上了岸。
四人穿戴好後,便直直朝池子外走了去。在路過趙姝的時候,王喻錦停下了腳步,看著她柔聲細語道:「我們要走了,趙姝你要一起嗎?」
趙姝仰頭望著她們,淡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先去吧,我還要再泡會。」
王喻錦一個人走在迴廊上,她剛剛跟雪瑩她們一起回去的時候她想起自己的簪子落在了池子邊上,只能無奈的先叫她們三人先回去,她拿了簪子後再去找她們。
謝瑾泡好澡後,便徑直去往了女池子的方向。
轉角處,一具柔軟的身子突然撞進了他的懷中,他臉色一變,皺著眉的就要推開身上的人。
可手還沒碰上眼前之人的衣角,動作便停了下來。
謝瑾皺眉低聲道:「王姑娘?」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