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喬元冬才捨得放開夏芒, 她雙眼迷濛地看著夏芒,半晌忽然笑起來。
夏芒雙手搭在喬元冬肩頭上,這會兒只顧得上喘氣。
喬元冬的笑聲帶著絲絲別樣的暗啞, 落在耳里,直叫人心頭髮顫。
「芒夏。」
「嗯?」夏芒下意識應聲。
「可以嗎?」
夏芒微微睜開眼,就看見喬元冬徵詢的眼神,她眸光閃動間,好似隱著欲來的山雨。
「什麼?」夏芒不明就裡地問道, 隨即就看見喬元冬的手指勾在她的腰帶上。
繡著蓮花的半透明絲帶纏繞在她纖細白皙的手指上,透著妍麗的粉色與誘惑。
夏芒咽了咽口水,臉紅得快要滴血, 她抬眸看了喬元冬一眼, 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既然都已經堅定地選擇了她,還有什麼不可以交付的呢?
喬元冬見夏芒眨巴著水潤的眼睛點了頭,眼底瀰漫起了緋色的波紋。
今日就不做君子了吧。
輕紗逶地,燭火滅盡,窗隙外透進溶溶的月華, 籠住了滿室的旖旎之色。
偶有螽蟲嘶鳴,混雜著時時的壓抑嗚咽,混響成了一首漫漫長歌, 唱至月上中天。
第二日清晨, 夏芒是被陣陣說話聲吵醒的。
她睜眼時看著滿室華軒, 半晌沒回過神來。
等到意識回籠,身上某處的異樣感開始傳來,夏芒猛地倒抽一口涼氣。
嘶!昨夜一時衝動, 貌似把喬元冬睡了?
不, 嚴格來說應該是她被, 睡了。
夏芒身上蓋著柔軟的輕紗薄被,只露出兩個圓潤光滑的肩頭,她摸了摸身上。
那真是不著寸縷,與此同時,昨夜的記憶也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夏芒燒紅著臉把整個人往被子裡埋了埋。
好在喬元冬這會兒已經起來了,倒不至於讓她太過難為情。
睡榻前擺著一架屏風,遮住了兩方視線,夏芒縮在被子裡聽著外間的動靜,喬元冬似乎正在跟榮珠說著什麼。
不多會兒榮珠便出去了,室內沒了多的動靜,夏芒這才鬆了口氣,悄咪咪從榻上坐起來去摸自己的衣裳。
喬元冬忽然從屏風後轉出來,看見夏芒笑道:「睡醒了?」
夏芒被嚇了一跳,忙不迭地牽起被子遮自己,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夫,夫人。」
喬元冬嘴角噙笑看她窘迫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促狹:「要不要我替你穿?」
夏芒臉又燒起來,忙不迭地搖頭,整個人蒙在被子裡胡亂往身上套衣裳。
穿了裡衣穿中衣,穿好中衣去摸外裙。
「咦?我裙子呢?」夏芒懵逼的四處找,最後還往地上瞅了一眼,愣是沒找到。
喬元冬笑吟吟看她找了半晌,這才走過來意有所指道:「你的裙子昨兒弄髒了,穿我的吧。」
夏芒看見她的手上搭著一條天青色的錦繡團紋綢裙,一看還是簇新的。
她下意識就拒絕:「這還是新的呢,我怎麼好要你的,我還是穿我那條舊的啊!」
話未說完,夏芒猛然反應過來喬元冬說的弄髒了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羞得低呼一聲。
喬元冬眼見著夏芒蒙著被子又縮成了一隻烏龜,墨色的瞳眸沁潤上幾分憐惜。
她走到榻邊挨著坐下,輕輕拉了拉被子,問道:「還痛不痛?」
縮成一坨的夏芒搖搖頭。
喬元冬眼波流轉間,傾身湊近了些,隔著被子悄聲問:「那你可還受用?」
那聲音不大,卻恰好叫夏芒聽個真切,待她明白喬元冬的意思,只覺得腦子都嗡地炸了一下。
要死!這種事情她怎麼問得出口的?
夏芒瓮聲瓮氣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夫,夫人真是沒臉沒皮。」
喬元冬輕輕拉下蒙在她身上的紗被,看見羞得脖子根都發紅的某人,霎時笑彎了眼角。
「是你叫我活得肆意些的。」
「我」夏芒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不由得生出一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很沒有威懾力地瞪了喬元冬一眼,聲若蚊訥:「我,我要穿衣裳。」
喬元冬微微一偏,避過了夏芒來拿裙子的手。
她上下打量了夏芒一眼,眸色微微發亮道:「我替你穿。」
夏芒還想說不用,喬元冬就已經掀了被子,惹得她忍不住縮了縮。
活像個被惡霸欺負了的純情小白花。
對於這份矯情,連夏芒自己都要唾棄自己。
睡都睡了,還害羞個啥?
喬元冬的動作不是很熟練,所以她做得很慢,但好歹是把衣裙給夏芒換上了。
夏芒起身的時候悄咪咪掃了一眼榻,見那上面沒有被染上奇怪的污漬,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喬元冬替夏芒穿好了衣裳後,又拉了她去妝檯前坐著。
夏芒就眼睜睜看著她捏了帕子來要給自己洗臉。
「那,那個我自己來吧。」夏芒支支吾吾道。
喬元冬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她按下了欲要起身的夏芒,道:「今兒讓我伺候你一回。」
夏芒見她興致盎然,到底沒忍心拂了她的意。
淨了臉,喬元冬又給夏芒沏了清茶漱口,然後又替她梳頭,往日裡該她來做的事,今兒全然倒了一個個兒。
夏芒耐著性子看著喬元冬擺弄著自己的頭髮,末了弱弱道:「要不我自己來吧。」
喬元冬搖頭堅持道:「讓我學一學,以後我也為你梳頭。」
一句以後把夏芒說得沒脾氣,她紅著臉任由喬元冬施為。
等到喬元冬挽出一個像樣的髻以後,榮珠都跑來催早食了。
然後自然就看見了這倒反天罡的一幕。
「夫人,咦?芒夏也在?」榮珠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屋中兩人。
夏芒頗有種奸,情被撞破的羞恥感,她唰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同手同腳地在原地轉了兩圈不知道是走是留。
喬元冬拉住了慌裡慌張的夏芒,問榮珠:「什麼事?」
榮珠愣了一下才道:「早食已經備好了。」
「嗯,知道了。」喬元冬點點頭,拉著夏芒出了門。
進了偏廳,榮珠服侍著喬元冬坐下,準備拿起公筷,卻被她阻住了。
「你去吧,這裡有芒夏。」
榮珠知道她這是要夏芒伺候,便依言退出去了。
等人走了,喬元冬拉著夏芒坐在身邊,道:「你也餓了吧,陪我一起吃些。」
夏芒這會兒確實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只是她到底顧忌著這樣被別人看見了不好,猶豫一下道:「我還是回去吃吧。」
喬元冬哪裡依她,她半嗔半怨道:「不要,你不在這裡我吃得不香甜。」
夏芒震驚地看了撒嬌的喬元冬一眼,心說你怕不是個假的夫人!
見夏芒睜圓了眼睛不說話,喬元冬變本加厲:「好不好嘛!」
要死!
夏芒老老實實陪著喬元冬吃了一頓飯,兩人幾乎是同時擱了筷子。
喬元冬一本滿足道:「果然有芒夏陪著,我都能多吃半碗。」
夏芒:「.」
受不了,她幾時學會的這一招哦!
吃過早食,喬元冬漱了口起身準備走,夏芒下意識就問她:「你去哪?」
喬元冬旋身看她,眉眼間帶上一絲風情:「怎的一刻都離不得我?」
夏芒:「.我就問問。」
嚶,夫人你變了!
喬元冬收了逗弄她的心思,笑道:「我去看看祖母,你昨兒沒睡好,去補補覺吧。」
夏芒紅著臉胡亂點點頭。
喬元冬去了後,夏芒一個人回到了自己屋裡準備摸上床睡回籠覺,昨兒確實是沒睡好。
結果剛躺下榮珠就跑過來找她說話。
一看見夏芒,榮珠就劈頭蓋臉道:「昨夜你是不是留在夫人屋裡了?」
夏芒嚇得從床上彈了起來,她緊張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話說得很是欲蓋彌彰蒼白無力,但是榮珠的關注點顯然不在這裡,她奇怪地看了夏芒一眼。
「我就是問你昨兒是不是你守夜來的,今兒好像該輪到禾環了。」
夏芒抹了抹頭上的汗:「.呵呵,是的,昨兒我守的夜。」
至於怎麼守的另說。
榮珠點點頭就要走,臨走到門邊忽然想起一事又問:「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夏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哪個事?」
榮珠白她一眼,湊近到夏芒耳邊小聲道:「就是讓你從了夫人啊。」
夏芒一個不小心被唾沫星子嗆了一下,瞬間咳得撕心裂肺。
「哎喲你也真是不小心。」榮珠伸手給她順背,順著順著忽然驚咦了一聲,「你這是怎麼了?」
夏芒聞言忍著喉頭的癢意,見到榮珠盯著自己的衣襟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就見衣襟開口間,靠近鎖骨的位置有一塊殷紅瘢痕,夏芒下意識掀開衣領,順著鎖骨往下,點點紅痕好似灑落雪地的紅梅。
榮珠也歪著腦袋跟著一起看,忽然夏芒一把捂住了領口,滿臉異樣地回望著榮珠。
「怎的了?」榮珠沒看真切,她看著夏芒滿臉憋紅,雙眼淚汪汪要哭不哭的模樣,不由有些擔心。
「你是不是跟誰掐架被打了,我瞧著像是傷的不輕,要不去回稟了夫人讓她做主。」
夏芒一手捂住衣領,一手拽住義憤填膺的榮珠,虛弱道:「好姐姐,不是什麼大事,就不勞煩夫人了。」
榮珠見夏芒不肯說,忍不住道:「你是知道的,夫人最心疼你,你要是受了委屈她一定會回護你的。」
說著還要牽夏芒的衣襟,「讓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傷到了。」
夏芒都快碎了。
榮珠見她死死拽住衣襟,不由得急了,手上力氣加了幾分,夏芒沒守住,叫她看到了肩頸上的痕跡。
「你看看,還不肯上藥,這都被人掐紅了!」還沒醒過神來的榮珠皺著眉問夏芒:「你老實告訴我,是哪個小蹄子敢欺負夫人院裡的人?」
夏芒見反正被看見了,這會兒也不藏了,她幽怨地看了榮珠一眼,道:「夫人幹的。」
「夫」榮珠話未出口,雙目倏然瞪圓,她視線在夏芒的臉上和脖子上掃了兩掃,猛然反應過來。
夏芒見榮珠這副震驚又羞澀的模樣,自己反而不害臊了,她攏好了衣襟,雙手一攤大大咧咧道:「如你所願,我從了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