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期月終於感受到什麼叫做坐立難安, 她總覺得姜歲的目光帶有炙熱的意味,被她掃過的肌膚就像是昨晚被她親手觸碰時一樣,有著令人酥麻的癢意。
她克制不住地動了動, 忍不住找了一個話題,「我們這是要去哪?」
姜歲垂眼躲避了她的視線,說道:「我們先回家,還有明晚的宴會……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她每次詢問時總帶著一股祈求的味道,琥珀色的眼裡就像是在晨曦照耀下盈盈的一汪清泉。
林期月被泉水蠱惑, 馬上就答應了下來,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說道:「可是,我陪你去根本就沒什麼幫助……」
姜歲忍不住親了親林期月因為疑惑而微微抿起的嘴角, 「你來到我的身邊, 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車子緩緩在一棟別墅外停下,花園中的泉水叮咚,各色錦鯉在水池中四處遊走,黑色的樹杈直伸向天空,枯枝敗葉倒懸在乾枯的枝椏上。
「我這段時間都在忙, 已經很久沒回來了……期月,你在想什麼?怎麼不進來?」
姜歲看向突然站在花園中沒有動彈,好像在想些什麼的女人。
林期月緩緩走進門內, 乾枯的樹葉夾雜著還未完全融化的雪發出沙沙的聲響, 「不, 沒什麼。」
「你原來一直在忙?」連家都沒法回。
姜歲從冰箱中拿出她提前吩咐保姆做好的飯菜,開口道:「也不是經常吧,不過一個人實在沒有經常回家的必要, 再加上我需要讓那些人以為我現在分身乏術, 只能答應他們的條件才能保全自己。」
林期月想起了這個劇情, 姜父發覺了自己的女兒有著強大的天賦,想要讓她幫助她的弟弟一起建設姜氏,卻沒想到這個女兒不聽話,自顧自的創建了一家公司,而且當面打擂台,讓姜氏的股票瞬間蒸發了十幾億,後續也一直在虧損。
而這場宴會……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才對。
她看向在花園裡玩水的系統,先和姜歲一起將冰箱內的飯菜重新加熱,然後找了個藉口回到門外假裝看魚,「這場宴會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那時候支支吾吾了半天。」
系統的視線留戀地從鯉魚金紅色的鱗片上收回,【姜海聯合其他來參加宴會的人施壓,然後……】
林期月甚至都沒心情聽完後面那一句然後,直接快步走進餐廳說道:「姜歲,明晚的宴會我們別去了。」
姜歲將最後一盤菜放在餐桌上,擦乾淨手上的水珠耐心問道:「是明晚的宴會上會發生什麼麻煩事嗎?」
她拉著林期月坐下,十分平靜,完全沒有詢問幾分鐘的時間她又是怎麼突然知道這些事情的,「姜海那個蠢貨自以為可以聯合其他人壓制住我,準備在這次的重要宴會上讓我顏面掃地。」
她將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放在林期月的面前,「不用擔心,到時候你就在休息室,等事情結束我會來找你。」
林期月蹙眉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你。」
升騰的熱氣和從窗口直射進來的陽光混合在一起,她們明明相對而坐,卻依舊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不用擔心,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姜歲承諾道。
林期月沉默了一會兒,抬眼說道:「我不要在休息室里等待結果,我要陪著你。」
她當然相信姜歲,但如果不一直看著這個人,誰知道會不會在某處又發生什麼可怕的變故,她已經不想再看到屬於姜歲的死亡。
「作為你的……女朋友。」她強忍羞澀開口道:「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一起面對,不是嗎?」
陽光透過樹葉,在桌面上打下斑駁的光影,煙霧已經散盡,只有順著杯壁流下的水珠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痕。
姜歲抬起頭,認真的注視著這個曾經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跡的人。
依舊如同她想像中的那般,是很美好的模樣。
「是的,我們要一起。」姜歲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原位,看著晃動的漣漪問道:「如果有什麼讓我幫忙的事,請一定要說出來。」
「只要是在這個世界,我一定會為你做到。」
林期月愣了一下,忍不住走到了還在認真等待她說出什麼事情的姜歲身旁,傾身扣住她的下巴吻了過去。
窗外微風乍起,投下的光斑隨之晃動,一吻完畢,林期月微喘著,有些惱怒地問道:「如果我只是想找你幫忙的話,我會做這種事嗎?!」
「不會。」姜歲垂下頭,看著地面搖晃著的光影,「就算你什麼都不做,我也會幫你。」
林期月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姜歲又繼續說道:「你看,你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要。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抬起頭,用琥珀色的雙眼直直看著林期月,「這實在是……太好了,好到我很害怕,你會不會就像是突然出現和我在一起那樣,又在覺得我很無趣之後轉身離開?」
林期月沒有說話,一個人應該怎麼樣才能證明自己在餘下的人生中都會遵守自己的承諾?
她在姜歲的目光中鬆開手,無奈詢問道:「好吧,那麼我應該怎麼證明?」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
姜歲沉鬱的神色明亮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冰雪消融般的微笑,「帶上我,如果你要離開這座城市的話,帶我走吧。」
帶我走吧。
在另一個節點毀滅之前,姜歲也曾說過這句話。
林期月好像在這亂七八糟的時間線中抓到了些什麼,她撫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腦海中回想起許多和姜歲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那一次,節點為什麼會突然毀滅呢?
她回過神來,看著姜歲期待的表情點了點頭,「雖然我並不會走,但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她看向系統的方向,「就算死,我也會帶你一起。」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說了一句堪稱是詛咒的話,只是回過頭認真保證道:「這樣可以嗎?」
姜歲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粉意,眼眸中水光蕩漾,有些慌亂地垂下頭嗯了一聲,又嗯了一聲。
是夜。
她們躺在一張床上,共同看著一本無病呻吟的無趣小說。
很快,林期月就打了一個哈欠,有些不懂地問道:「這本書里的兩位女主是不是有些問題?」
姜歲正無聊地玩著她的左手,聞言道:「什麼?這本書是夾在紙箱裡一起送過來的,應該是誤放了吧?」
林期月掃了一眼書架上那些高大上的外文書籍,這可是她精心挑選的唯一能看懂的書,「明明她們之間有誤會,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說出來呢?」
她實在不理解這種做法,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了就分開,為什麼要像這樣互相虐來虐去。
姜歲沉吟片刻,將她手中的書放在一旁,笑意盈盈道:「那不要看了,我們聊聊天吧?」
「不行,我倒要看看她們之間還會怎麼發展。」
半小時後,林期月看著最後一死一傷的結局面無表情的將書扔進了垃圾桶。
一直在默默關注她的姜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在她的手心哄道:「好了,不要生氣了,快把牛奶喝掉。」
「明天我們還要去參加宴會,不休息好可不行。」
林期月將遞過來的牛奶一飲而盡,無名指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姜歲看著這枚戒指突然問道:「期月,這是你那時候準備參加比賽的圖紙吧?」
她走到書架旁,從一本珠寶設計的書中抽出了一迭圖紙,「那次我看你將圖紙撕掉之後,就按照記憶臨摹了幾份,不過因為並不知道具體的顏色和款式,所以畫了很多份。」
「但果然,」她撫摸著手中柔軟的紙張,「和我想像中的一樣。」
「我也覺得,最中央的那顆寶石就應該像是血一般的紅色,代表著愛人的心臟。」姜歲將其中一張抽了出來,饒有興致地說道:「你看這一張,就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樣。」
她抬起頭,看著林期月有些蒼白的臉色走進幾步,焦急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林期月當初畫的簡陋設計圖,根本就沒有想之後會繼續下去,因為她知道她的夢想在那種情況下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不,我沒事。」即使那時候,她只是憑藉著一股不甘的衝動胡亂畫下的設計圖,而在經歷了冗長的時間之後,她早已忘卻了當初想要的東西。
姜歲將手中的紙張小心翼翼夾回原位,「我很高興你能夠將這件作品完成。」
那時她望著呆坐在書桌前的女孩,卻發現自己無論在一旁如何安慰卻也沒辦法被聽見,從那時開始,她就萌生了一個想法。
她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愈發顯得淺淡,但並不冷漠,反而十分溫暖。
林期月低頭看著這屬於眼前之人親手製作的戒指,認真說道:「也許,我可以繼續試試。」
她黑色的長髮柔順的披散在肩頭,目光中帶著某種怔忪又懷念的神色,「……我做的第一個作品,可不可以送給你。」
姜歲走進幾步,輕聲回答。
在牆上留下仿若獻祭般交迭在一起的黑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