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 誰都沒想到發布會現場會出這樣的大亂子。周圍其他家的記者聽著這一聲幾乎大喊出來的質問,明晃晃的負面攻擊,一時在原地面面相覷, 誰都沒有出聲。
記者們都心知肚明,蘇冶現在身上最能引爆流量的就是這些過去的負面新聞。
但衝上來搶麥問出這個問題的,這是第一個。
其他記者不是不想挖這個料,娛記嘛,總是要在博眼球上下功夫。但在場的媒體幾乎全是季茹的老交好, 季茹的咖位擺在這兒,而且還有個席天王,所有人就算再想問, 也會給這兩個人一些面子。
更何況季茹的意思大家都是知道的, 只邀請了相熟的媒體,就說明不希望有任何不合時宜的提問出現。
一部分記者開始張望這位大膽的提問人是哪家的,更多的記者則是人精似的沒動彈,靜觀情況。
這麼勁爆的事,說不想跟進是天大的謊話。
席璵額角浮起條淺淺青筋, 下意識立刻抓住蘇冶的手腕。
蘇冶坐在原位,臉上剛才那些恰到好處的笑容消失了一些,被席璵抓住的手腕條件反射似的輕輕動彈了一下。
說毫無反應都是騙人的。
他早就設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會有鎂光燈集中在他身上, 問出這個最尖銳的問題。
席璵壓著滿腔怒意, 快速朝身邊的助理和工作人員遞了個眼神後微微俯身過來低聲,「水水,不要緊張。」
蘇冶應聲轉頭, 席璵一怔。
蘇冶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甚至還不如他這個旁觀者來的焦急。
席璵想要安撫蘇冶的話壓在嗓子眼裡, 被蘇冶這個表情晃得一句都說不出來。
「安保。」
季茹的表情已經完全冷下來了,圍住那個記者的場內安保早就迅速奪過了記者手裡的麥。
但為時已晚,尖銳提問已經問出,這場發布會又是直播形式,根本來不及救場。
季茹工作室的宣發部急得上了火,瘋狂引導輿論秩序,力圖將影響壓到最小。
其餘在場的記者們動了動,沒有出聲,但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現在還保持著沉默,完全是出於和季茹的交情。
因為平心而論,對於大眾來說,這位記者問出的問題雖然不合時宜,但並沒有什麼不對。
在其他人眼裡,蘇冶確實是五年前無故退團,且至今沒有給出解釋,沒事人一樣參加娃綜,參演季茹電影,坐在了發布會上。
不如說,那位記者問出的,也是大眾最想問的問題。
只是這陣子蘇冶發展勢頭良好,又在娃綜上圈了波粉,許多昔日粉絲似乎也放下了這些事,埋進了水面之下。
但是炸彈總有一天會爆炸的。
季茹已經站了起來,準備親自到台前,以自己的咖位和人脈的優勢幫蘇冶擋一擋提問。
席璵緊緊攥著蘇冶的手腕,因為忽然摸不清蘇冶現在的情緒,手心裡甚至沁出一些汗。
如果是在蘇冶剛回國的時候遭遇這些提問,席璵可能不會阻擋,因為他也想聽一聽蘇冶的解釋。
——不。
席璵的心臟狂亂直跳。
不,就算是蘇冶剛回國,就算他還不知道退團內里的真相,他也絕對不忍蘇冶陷到這種境地。
席璵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心。
季茹已經拿過助理遞來的名單,捋了下頭髮,帶出了穩重又老練的笑容。
吱呀。
席璵抓著蘇冶的手腕,看著蘇冶從座位上站起,壓在喉嚨中的話從齒關中逼出。
「水水,你要幹什麼?」
蘇冶垂眼,似乎在盯著自己腳下膠帶貼出來的定位點。
這種東西他曾經很熟悉,每一次Oril的舞台練習,隊員們的站位分工,都要靠這些小小的,不起眼的標識來完成。
現在蘇冶的位置前,剛好也有這麼一枚定位點,像在提醒著他什麼。
他是曾經站在舞台上的人。
「沒關係。」
蘇冶反抓住席璵的手,習慣性輕輕捏了一下,側過頭對席璵遞來一個笑容。
他身後台前是無數相機與鎂光燈,連成一片奪目無比的白光。
蘇冶逆著光,眼神澄淨,髮絲邊緣幾近透明,笑容明亮又耀眼。
席璵不自覺鬆了手。
這個笑容太熟悉了。
蘇冶每次在Oril的舞台上,在萬眾矚目的位置,對著所有燈光和鮮花時,就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席璵無法不想起那天在娃綜時,蘇冶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轉身在所有人面前跳了支舞的回憶。
對於其他人來說,看到的是美麗又奪目的蘇冶。但對席璵來說,他卻恐慌著細雪即將隨風而去,消融分解。
席璵忍不住再次張口,「你不用」
席璵覺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團,怎麼捋都捋不開。
他從小到大,很少體會過揪心的感覺,但卻在蘇冶身上頻頻感受到這種焦灼。
蘇嵐說過的話驀然在席璵腦海里迴響起。
「小冶他過的太苦了。」
席璵感覺自己喉嚨簡直緊得無法呼吸,倒推回入團前,他絕對想像不到他會對一個人如此共情,甚至為這個人的一切痛苦不已。
憑什麼啊。
憑什麼大家都這麼對他。
蘇冶他沒有做錯什麼,從來都沒有。
蘇冶才是那個最需要得到道歉的人啊。
席璵的眼角猩紅,脖頸的動脈突突直跳,有些情緒即將要爆發出來。
然而在他的情緒真的爆發前,蘇冶伸出了手,捋了一下席璵帶著輕微弧度,有一點翹起的發梢。
席璵仿佛感受到了漫天悠揚雪花的沁人清涼,情緒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我答應過你。」
蘇冶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但沒有點明這句「答應」指的是什麼。
席璵的大腦有點遲鈍,看著蘇冶站起來,對季茹遞了個眼神,隨後代替季茹站到了台前。
「謝謝這位記者的提問。」
蘇冶拿著麥,身姿挺拔,如同一株挺立的雪松,對著場內所有驚詫和激動的目光開口。
在場的記者們內心一片驚愕。
蘇冶這個態度,這句話,難道是要正面回應剛才那個發瘋記者的提問了?
「我明白大家心裡對我的疑問。」蘇冶聲音清晰的開口,「首先,請允許我說幾句話。」
記者們紛紛回過神,捧著筆記本爭分奪秒。
「對於Oril曾經的粉絲們,熱愛過這個團的團粉們——」
蘇冶說到一半,挺拔的身體忽然彎了下去,束起的長髮從一邊肩頸旁滑落。
他對著直播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辜負了大家的期待,真的非常抱歉。」
許多記者張大了嘴巴,一時半會兒忘記了記錄。
席璵坐在後面,手指死死掐住掌心。
「還有我曾經的隊友們,安思嘉,江從風。」蘇冶聲音頓了頓,「席璵。」
他再次鞠了一躬。
「沒能遵守約定,沒能和大家一起走下去,對不起。」
蘇冶鞠躬的時候,視線里是台前最中心的那枚地標,在燈光下顯得毫不起眼,但又缺一不可。
說完,蘇冶直起身來,臉上表情仍舊溫和,但多了一分堅定。
「從Oril退團不是我的初衷,但我明白,即使有再多的理由,給粉絲和隊友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可挽回的。」
「我從來沒想過要輕輕揭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有些話,點到即止,無需作太多修飾。
「至於退團的原因,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絕不是惡意無故退團。」
席璵掐著自己掌心的手指鬆開了,看著蘇冶沐浴在燈光下的背影,心裡一陣恍惚。
和五年前在台上跳舞的利落身影重合了起來,分毫不差。
「我會對此給粉絲們和隊友們一個說法,請相信我。」
蘇冶說完這句話,沒有再鞠躬,在台上輕輕頷首,「以上,就是我給出的回答。」
舞檯燈光明亮且耀眼,蘇冶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回過神才覺得眼睛被撩得生疼,視線白茫茫的,只能看見台下一些晃動的人影,但看不分明。
蘇冶的雙眼乾澀,忍著想揉眼睛的衝動,準備把主場交接給季茹。
一點麥克風的響動聲傳來。
蘇冶剛準備後退的腳步頓住,眼睛微張。
酸澀刺眼的感覺消失了。
一個身影走到了蘇冶的面前,擋住了那些慘白得過分,能把人無死角照個清清楚楚的燈光。
席璵握著麥,站在前方,掃視了一眼會場內的人群,只說了四個字。
「我相信他。」
蘇冶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再乾澀,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發熱。
他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這種感覺。
席璵再次開口,表情倨傲,「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記者們張大著嘴巴,搖了搖頭。
完全夠了,就這麼短短一段,就可以占起碼半個月的熱搜了。
席璵點頭,轉身。
蘇冶站在他拉長的陰影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夾雜著許多情緒的真摯笑容。
席璵一步一步走過來,拿著麥,並肩而立,低聲一句。
「蘇冶,歡迎你回來。」
蘇冶點頭,控制著自己嗓音不要發飄變形。
「讓你久等了。」
發布會的這個大亂子在蘇冶的應對下成功朝著正常方向化解,又有席璵之後的表態,反倒比季茹去穩場的效果來的要好得多。
之後的環節沒再出現問題,有前面這麼一個轟動新聞,對記者們來說是意外之喜。後半場的重點放在了對電影本身的介紹與提問上,如期落幕。
發布會結束,會場清場後,所有人繃緊了一天的笑容立刻消失,臉上的神情很嚴肅。
季茹先是對蘇冶和席璵點頭,「辛苦你們,尤其是小冶,對那個提問回答的很不卑不亢。」
她嘆了口氣,「當時是我太急了,小冶你的處理方式是正確的。」
那個情況下,就算季茹真的救場糊弄過去,落在別人眼裡等同於蘇冶坐實了那個質疑,縮在了一旁逃避問題。
這無疑會讓蘇冶的形象滑坡,進而對季茹的新作造成影響,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不是好事。
季茹看了蘇冶一眼,心裡帶著讚許。
她是不太清楚年輕孩子們的往事,但蘇冶能站出來,面對質疑,這個心性和魄力相當難得。
她果然沒看走眼,蘇冶這個孩子,看著易碎,實則柔韌得不行。
宋編在旁邊點頭,「說個現實點的,不怕小冶你不高興,你這個回應也順便給電影添了相當一大把熱度,是個好事。」
蘇冶還是認真向所有工作人員說了句抱歉。
剛才在台上的時候滿腔決意,但過後他自己也覺得這一步有點太危險。這畢竟是電影宣發,一旦歪了主題,對季茹的劇組有莫大的損失。
「今天出這樣的事主要還是我的原因。」蘇冶站起來,「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不是你的問題。」席璵伸手拽了蘇冶一把,蘇冶沒站穩,又坐回了座椅上,旁邊幾個人忍不住一聲悶笑。
蘇冶有點發窘,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他明白席璵的意思。
季茹很精明,有些風險和輿論在選擇讓他進組的時候就會考慮到,發布會這種場合更是會做足十二分的準備,提早就和各家媒體通過氣。
旁邊的季茹聽見席璵的話點頭,臉上對蘇冶的讚許收起,又冷了下來。
「小璵說得對,今天這件事應該是有預謀的。」
話剛說完,小楊從外面小跑過來,身邊跟這個氣喘吁吁的沈萌,把一份資料遞給席璵。
「哥,你要的。」
席璵大致看了一眼,直接拿給季茹,「季阿姨,這是那位記者的資料,您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季茹接過,「小璵動作倒是挺快的。」
沈萌到蘇冶身邊低聲。
「嵐姐說哥你對應的很好,現在輿論主要集中在退團原因和季導新電影上,除了對家水軍外挑刺的人其實不多,哥之後可以適當上微博開個麥,主要穩定一下粉絲的情緒。」
蘇冶點頭,「好,幫我謝謝嵐姐,辛苦你們了,不好意思。」
沈萌撅了下嘴,「哥你就別道歉啦。」
蘇冶一愣,復而失笑,「我習慣了,下次注意。」
那邊季茹已經看完了席璵遞過來的資料,按了下太陽穴。
「沒跳過槽,在職八年,一直負責娛樂版塊,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副導「嘖」了一聲,「這家媒體也是咱們工作室老相識了,平常都知道分寸,一直沒出過這種事,怎麼搞的」
季茹合上資料,「剛才他們給我打過電話了,一直在道歉,說不知道自家記者為什麼會自作主張,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敷衍人,應該是真挺懵的。」
席璵微微後仰,腰靠著椅背,「其實是哪家在搞小動作,猜都不用猜。」
蘇冶小小地吐了口氣,「星立。」
季茹煩躁地捏了下簽字筆,「對,出事的時候我就猜到是星立,但沒有實質性證據。」
最煩的情況就是這種,誰下的手很明顯,但沒有實質性證據,一切就只能停留在猜測的層面上。
季茹難得這麼心煩,悄悄罵了句星立,「這次明顯都是衝著小冶來的,我就不懂了,星立有什麼針對小冶的必要嗎?奇了怪了真是!」
這也是蘇冶和席璵一直沒搞懂的一點。
到這個地步,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星立在試圖把蘇冶往死里整,力圖讓蘇冶永遠不能再出頭。
但這麼使勁兒,甚至不惜得罪季茹也要打壓蘇冶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李副導想了下,想蘇冶和沈萌問道:「星立和曜天是有什麼業務衝突嗎?」
蘇冶搖頭,「曜天起步沒多久,市場份額和星立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沈萌跟腔,「這個我也問過嵐姐,嵐姐說現階段曜天還分不到星立的蛋糕。」
季茹冷笑一聲,「星立是挺有膽,這次是真把我惹急了,這幾年他們暫時別想銀屏資源了。」
宋編查了幾個網頁,「星立現在最大持股人是林河,這人和小蘇你有什麼直接過節嗎?」
聽見這個名字,在場唯二和林河有過接觸的蘇冶和席璵對視一眼。
蘇冶心裡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淡淡的厭惡感,甚至從眼神里都能看出來一些,很快消失。
但旁邊的席璵把蘇冶的所有微小動作都收到了眼裡。
席璵心裡仔細揣度著蘇冶的表情。
蘇冶脾氣很淡,幾乎很少對什麼人表達出過厭惡感,就連以前舒靈在眼前蹦,蘇冶也沒什麼太大反應,以至於席璵負氣想過蘇冶是不是對過去完全沒有感情,才會這樣。
不過現在想來,按蘇冶的性格,恐怕是內心深處覺得自己確實虧欠很多人,所以完全不反擊。
不想這個了,想起來就煩躁。
席璵壓下因蘇冶發散的思緒,再次集中在蘇冶剛才的神態上。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蘇冶這麼直白地,甚至一瞬間沒控制住表情流露出的厭惡感。
林河他也認識,星立曾經的高層,Oril當時就歸林河的部門管理。
當年勸退蘇冶的應該就是林河。
蘇冶本人一直以來都覺得退團雖然無可奈何,但為Oril長期考慮是正確決策。如果只是因為退團的事情,蘇冶的性格,恐怕不至於對林河產生這麼強烈的厭惡感。
席璵幾乎可以肯定,蘇冶的退團恐怕還有一些蘇冶躊躇著沒有說出來的內情。
席璵很罕見地沒有為此煩躁。
蘇冶是相當謹慎的人,沒有說出來就說明有些不好宣之於口的原因,但不會是因為想向他隱瞞什麼。
蘇冶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很多次,他答應席璵的事,一定會做到。
「林河是Oril以前直屬上司,我退團的合同就是他草擬的。」
蘇冶開口回答。
宋編點頭,高層草擬退團合同,也沒什麼不對。
「是合同有什麼不符合規章秩序的地方嗎?」
蘇冶眉頭擰了下,很快放開。
「提了一些比較苛刻的條件,但沒有不合法的地方。」
要說對這個合同一點怨氣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我是被勸退的。」
蘇冶語氣難得低沉。
席璵在旁邊貌若不經意地勾了勾蘇冶的小指,沒人看見。
蘇冶回勾了下席璵的手。
「勸退?」
在場的人很少,基本上都是季茹工作室里的核心人物,聽見這話後一片譁然。
季茹最誇張,「林河瘋了?勸退你?你那時候條件是拔尖的吧?」
蘇冶「嗯」了一聲,「有身體的原因。」
也有家庭的緣故。
但這不是能公然講出來的事情,一旦外傳,必然會讓季茹遭受影響,蘇冶必須杜絕給他人添麻煩的一切可能性。
私心裡,蘇冶自己也不是很想提到這些往事。
宋編咂舌,「這就怪了,真看不出小蘇你能對星立的持股人有什麼威脅。」
李副導點頭,「娛樂圈不平等合約也是老生常談了,這種雖然對公司口碑有影響,但也極其有限,畢竟一切解釋權歸公司所有,藝人再能耐也擰不過公司,說實話沒什麼特別好忌憚的。」
「真怪,搞不明白。」季茹按了下腰,「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往我這兒伸手了,林河是想藏著掖著什麼啊」
宋編忽然道:「對了,星立的藝人,叫舒靈那個,不是林河的侄子嗎?」
席璵開口,「我和蘇冶想過會不會是為了捧舒靈把蘇冶擠出去,但是太過牽強了。」
「這個確實是,沒有必要把穩得不行的老成員趕出去捧純新人,公司也是要賺錢的。而且捧舒靈這事沒必要遮掩,這不是已經明擺著呢嗎。」
一番討論沒有個結果,宋編和李副導還要忙發布會的善後工作,沒再多耽擱。
「啊對了,小冶你留一下,我有件事跟你說。」
蘇冶和席璵也準備離開時,季茹出聲。
「好。」蘇冶重新坐下,一轉頭發現席璵也沒走,理所當然地坐在旁邊。
季茹瞥見了,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幹嘛,我留的小冶,你在這兒杵著當保鏢?」
席璵點頭,「對啊,我是蘇老師的保鏢。」
「算了,反正本來也想跟你也說一聲。」季茹對小輩顯得非常放縱,「小冶,知道孔文彥導演嗎?」
席璵微微挑眉。
孔文彥,那可是比季茹咖位還要高一點的名導,國際大獎拿了不少,專注於現實社會題材的作品。
蘇冶自然聽說過這位,坐正了些,「知道,孔導非常厲害。」
季茹打了個響指,「我和老孔是老朋友了,他之前有個本子在找男主角,我覺得你還不錯,就引薦給他了,你要不要試試?」
蘇冶訥訥道:「我——我去試孔導的劇本嗎?」
季茹點頭,「對,我覺得你可以挑戰一下更多的可能性。」
「你還年輕,野心可以再大一些。」她把劇本遞給蘇冶,「小璵也看看吧,有空不如和小冶一起去試試,是雙男主電影。」
封皮上標著大大兩個字,《灼眼》
蘇冶接過,打開,席璵歪過頭來看。
席璵晃眼剛瞄了兩行,立刻看向蘇冶。
蘇冶臉上剛才那些驚訝迷糊的神情消失了,盯著劇本的眼神有點發沉。
「這是——」
季茹接話,「是家暴題材的電影。」
「啊。」
席璵聽見蘇冶輕輕應了一聲。
季茹不知道蘇冶的那些往事,只是心裡很看好蘇冶,能從自己手裡輸出一名優秀演員也很有成就感。
她笑著,「怎麼樣,小冶你有興趣嗎?」
蘇冶視線晃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合上劇本後道:「謝謝季導,但我之前接了一個綜藝邀約,可能行程有衝突。」
季茹依稀感覺蘇冶這話術有點熟悉,狐疑道:「什麼綜藝?」
席璵也壓低聲音,順手抽走蘇冶捏在手裡的劇本,「蘇老師要上綜藝?我怎麼沒聽說過。」
蘇冶瞥到席璵微眯起來的桃花眼,心裡的沉悶感散去一些,臉上重新掛起笑容。
「是思嘉邀請的,叫《流星》。」
這個綜藝國民度和之前《小怪物們》不是一個層面的,季茹一拍手,「這個呀,這個我也知道,行程不會衝突的。」
蘇冶眨了下眼,「這樣的嗎?」
「嗯,流星會邀請不少頂流明星,不可能像其他綜藝一樣把你們關起來一連拍個幾天幾夜,都是和各人行程配合著來,邊拍戲邊上這個綜藝的也不在少數。」
季茹的笑容很燦爛,似乎相當期待蘇冶去試一試這個劇本。
蘇冶臉上笑著,心裡有些亂,但也找不到其他藉口,只好點點頭,「那我和公司商量一下。」
季茹爽朗笑道:「行,得空給我個回信,你們也去歇著吧。」
季茹帶著助理離開,房間內只剩下席璵和蘇冶兩人。
蘇冶這才發現劇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席璵的手裡。
蘇冶安靜了一瞬,沒有立刻張口。
倒是席璵沒事人似的,開玩笑抱怨著,「蘇老師怎麼沒跟我說過上綜藝這件事。」
蘇冶交迭的雙腿放下,腿根還有些酸痛。
他出聲,輕瞥了席璵一眼,忍著羞慚將聲音放輕,「那晚——我哪兒還能有多餘的心思說這個。」
蘇冶又找補一句,「而且你也不上綜藝。」
席璵湊近蘇冶,「你開口的話,我就去。」
蘇冶卻認真搖頭,「不行,不能總麻煩你。」
席璵輕嘆一口氣,再開口,聲音難得放得很輕很柔。
「那水水,你要去試試這個劇本嗎。」
(本章完)
作者說:今天狀態太差,營養液霸王票名單我之後補上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