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頻頻接受目光洗禮的沈西煦原本還趾高氣揚,直到他一直暗戀的校花毫不留情地當著他的面碎了一口,用冷冰冰的目光鄙夷地看著他說「真噁心」,其他人也鄙視地看著他時,沈西煦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這種感覺又讓他回到了童年時期,所有人看著他和他媽媽的眼神,那是一種看垃圾的眼神。這輩子,沈西煦最深惡痛絕的眼神。
為什麼,只是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很快,沈西煦知道了答案,他看到了那則視頻,整個人頓時心慌起來。怎麼會,他教訓沈西澤的事情怎麼會被人錄下來發到網上?
沈西煦手腳慌亂中撥通了沈成的電話,他一開口就委屈極了:「爸爸,那些人網暴我。」他以為沈父會像以往一樣安撫他,替他擺平。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是不是瘋了!做出這種視頻還被拍下視頻,你是腦子被驢踢了犯蠢嗎!」
沈父能容忍兄弟相殘,畢竟自己也不遑多讓。但他不能容忍,創下整個沈氏集團的他生出一個愚蠢的兒子!
之前沈西澤出車禍的那次,沈成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不過那時正值公司動盪,以杜家為首的股東不滿他調整資產,拉攏其他股東反對。他們仗著沈西澤是杜家的血脈,明目張胆地反對他。沒想到,一場車禍,讓他這個最不喜歡的兒子斷了雙腿,從此不良於行,只能與輪椅為伴。
沈成雖然有一瞬間的惋惜,但更多的,他知道杜家再沒有籌碼可以與他對抗。那時沈成不無陰暗地想,這雙腿斷得真是時候。
他隱隱猜到這場車禍與沈西煦有關,卻並不責備,反而覺得沈西煦是最像自己的兒子。當年那一把大火,現在的一場車禍,即便知道手足相殘有違倫理,沈成卻並不覺得沈西煦錯了。
然而現在,他感到有些失望。
沈西煦被兜頭臭罵,整個人都懵了。
但這還沒完,剛掛斷電話,學校的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就出現了,嚴肅地對他說:「你涉嫌校園暴力,學校要對你的所作所為做出調查。」視頻一出,學校也面臨著極大的壓力,迫於公眾壓力,只能採取進一步行動。
另一邊,沈西睿也看到了那條視頻,他坐在總經理辦公室里,擱在書桌上的左手斷了一根小指。他唇線抿直,臉色發白髮青,整個人一言不發,充滿了冰冷的味道。
喬子妍心疼地握住他的手:「阿睿,我知道你難過。」
沈西睿反握住她的手,忽然間揚起頭哈哈大笑,甚至要笑出眼淚:「阿妍,我真愚蠢,我簡直太愚蠢了!」
一直疼愛的弟弟居然有著這樣的面目,沒有人不會驚詫,更何況沈西煦說的話,簡直不把沈西睿當親人。喬子妍見過沈西煦,印象里是個活潑嘴甜的少年,和視頻里判若兩人。看著戀人痛苦的模樣,喬子妍不禁安慰道:「也許是有什麼隱情呢?」
「隱情?」沈西睿譏誚出生,「什麼隱情,爸爸私生子的隱情嗎?」
喬子妍一愣,臉上浮現後怕的神情。
沈西睿作為沈家長子,何其聰明,很快便想到導致沈西澤雙腿殘廢的那場車禍。當時他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但他只以為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完全沒有聯想到沈西煦的身上。那時候沈西煦裝得太好了,連他都被騙過去了,還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疼愛。
沈西煦剛這樣明目當膽,唯一的依仗就是沈父,回想起沈父對沈西煦的疼愛有加,沈西睿感到嘲諷極了。沈父平時對他和沈西澤都冷冷淡淡,這麼巨大的異樣,居然從始至終都被他忽略了。
沈西煦話里話外全都是自己終將繼承沈氏集團,沈西澤腿已經斷了,再無登頂的可能,下一個呢,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沈西睿目光森寒。
白辭辭呆在家裡,很有興致地玩著遊戲,直到沈倦打來電話:「喂,小叔,對我的這份禮物滿意嗎?」這波股價趁亂拋售,沈倦定會從中低價購入大量散股,不久,他就會成為沈氏集團的大股東之一。沈父他們要是知道這個,估計會氣急敗壞地要把他和沈倦吃了。
白辭辭很樂意見到那樣的場面。
沈倦此時的心情複雜極了,他有很多話想說,聽到沈西澤愉悅的聲音,話到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投下了一顆多大的雷,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他甚至能想帶,沈成和沈西煦回到家裡會怎麼對他。想到這裡,沈倦甚至有些坐不住了,想立即回沈家別墅護住沈西澤。
白辭辭哼笑了兩聲:「有什麼好擔心的,沈氏集團我可從來沒有放在眼裡。」
沈倦有些錯愕,他想過沈西澤想尋求他的庇護,借他的手報復沈西煦,甚至拿下沈家。但他沒有料到,沈西澤當真只是送了他一份禮,從頭到尾都沒有將沈家放在眼裡。沈倦有些意外,也有些想笑,但更多的,居然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撂下一句話:「等我回家。」
沈倦和沈父他們,幾乎是前後腳到的,剛回到家,就看見沈西澤已經等在客廳了。他面對沈父和沈西煦臉上的滔天怒火,安靜地坐在輪椅上,蒼白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
倒是沈倦悄悄為他捏了把汗,雖然有他在,沈父壓根不能把他怎麼樣,但擔心他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你過來得正好。」沈父面色複雜地看著這個兒子,理智上沈西澤並沒犯什麼錯,甚至他才是那個受害者,但現在股票一跌到底,沈氏集團的聲譽遭到大量質疑,整個集團風雨飄搖,沈西煦也面臨校園霸凌可能退學的窘境,沈父卻無法不把這些歸因在沈西澤的身上。
「爸爸有件事要告訴你,爸爸已經聯繫了米國的醫生,有希望治好的腿,你明天就飛米國,在那邊好好接受治療。」沈父緩緩說道。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將沈西澤以治腿的名義送走,讓沈西煦在公眾面前好好道個歉,再找個由頭平息這場輿論戰爭。
站在他身旁的沈西煦像是重新找到了靠山,挑眉看著沈西澤。
就算外面鬧得紛紛揚揚又怎麼樣?他就知道,爸爸會幫他擺平一切的。
沈西澤安靜地坐在輪椅上,幾乎沒怎麼猶豫就回答道:「好啊。」
沈西煦有一瞬間的錯愕,沒想到沈西澤居然答應得這麼輕易,他陰惻惻地笑了,沈西澤恐怕還不知道真正等待他的是什麼。
他當然不知道,甚至就連爸爸,也不會想到。
沈父有些沉默,看到沈西澤這樣的反應,他心裡最後那點疑慮也消失了。沈西澤成天坐在輪椅上,一舉一動都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怎麼會有機會攪動出這麼大的波瀾。甚至他有些久違的惻隱之心,覺得自己對這個二兒子太殘忍了。
和沈父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沈西睿,同樣是有可能繼承沈氏的人,沈西睿頭一回覺得,他和沈西澤有著相似的境遇與遭遇,頭一次生出兄弟情感,雖然只有一瞬。他畢竟比沈西澤幸運多了,這趟米國之行,還不知是福是禍。
想到沈西澤,想到沈西澤背後的杜家,沈西睿眉眼一動,上前溫和地摸了摸沈西澤的頭:「在米國遇到什麼困難,記得和大哥說,千萬被悶在心裡。」
白辭辭眨了眨眼:「謝謝大哥。」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白辭辭唇角輕勾。
沈西煦還真是沉不住氣,卻不知道正遂了他的意。
唯有沈倦,將一家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禁冷笑。沈家人的心眼子加起來比股票點數還多,他們每個人在想什麼,都沒有逃過沈倦的眼睛。他一邊譏諷,一邊為沈西澤感到不值。沈西澤生在這樣怪物般的家庭,簡直格格不入。
雖然知道沈西澤的打算,但沈倦心中依然不悅。
白辭辭沖面前的所有人粲然一笑:「有勞爸爸費心了,去米國休養也好,我本來對家產和公司也沒有興趣。」
他們聽見這句話臉色一變,神色各異。只有沈倦清楚,他說的是真的。沈倦不得不承認,他開始欣賞起這個剛剛成年的少年了。
沈西澤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番他們的臉色,然後推著輪椅回到房間。
沒過多久,沈倦便敲門進來,沈西澤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反而仰起頭一臉純良地笑道:「小叔,你今天很帥。」
他微微歪著頭,發自肺腑地說道。沈家人里長得最在他審美點上的,就是沈倦。他今天穿著一身西裝,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精緻性感的鎖骨,偏偏還裝模作樣地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又禁慾又性感。
讓人想摘掉他的眼鏡,撕下他身上層層包裹的偽裝,一品內里的味道。
沈倦動作微頓,某種閃過一道暗光。
頭一次,沈倦感到自己被調戲了。
(本章完)
作者說:更啦~~~~這段時間都九點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