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好餓.我真的還不能休息嗎?別人都在吃點心了」
「別人需要參加最終選拔嗎?」
「.」
類似的對話重複地發生在岩柱小院的一個角落裡。隊士們從一開始的看好戲, 到麻木,到現在的樂呵呵打賭,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玄彌舉著竹劍, 大口喘著氣。就這個下午,他已經跟三個人對練過了,每個人都是至少被他擊中一百下才換人。訓練服已經完全貼在了他身上,被濕濡的汗水浸出黏糊糊的觸感。
他絕望又可憐地瞟了一眼七惠,後者完全視若無睹, 端起酸梅茶喝了一口。那清涼酸甜的香味飄到玄彌跟前,幾乎幻化出一隻圓滾滾的酸梅精,引誘他放下竹刀立地成佛。
就連面前的對手都同情他了, 扭頭對七惠說:「天海, 要不然就讓他休息一下?」
玄彌立刻滿懷希望地看去,但七惠只是搖頭:「繼續。」
他只能咬牙繼續。誰讓悲鳴嶼先生給了她最高決策權,只要不折騰出人命,玄彌的訓練全是七惠說了算。
「天海,你不會是故意報復他吧?」隊士懷疑地打量她, 「因為悲鳴嶼先生硬塞給你的任務?」
七惠真誠發問:「我是那樣的人嗎?」
隊士:.是啊!
他雖然沒敢說出來,但眼神就是這樣回答的。七惠輕哼一聲,盡全力維持住了自己的淑女形象。
「當然不是為了報復。不死川體力、體能不足, 腕力、速度等等最基礎的東西都和一般隊士有差距。」她有意把聲音放大, 讓院子裡的玄彌也能聽到, 「所以體力的訓練是必須的。」
好吧,玄彌認命地低下頭。他這段時間在岩柱小院裡也跟著其他隊士練了很久基礎體能,總算是撐住了沒有在七惠叫停之前暈過去。
但即便如此, 前往廚房的路上, 他也已經完全站不穩了, 兩條腿像初生的小鹿一樣打著顫。就這樣了,還不忘仰著臉問七惠今天吃什麼。
「豬排燴飯。」七惠檢查了一下食材,沖他擺擺手,「之前的隊士已經吃完了,你要等一下。」
說完擼起袖子開始動手。
玄彌本來就肚子空空,聞著廚房裡殘留的食物香氣更是餓得要命。這下也不累了,趴在一邊看著七惠做飯。
她的動作非常利索,用醃製好的豬裡脊裹上蛋液和麵包糠,來回兩次,然後下到熱油里炸酥。湯底用了小銀魚、昆布、味淋、醬油,以及之前沒有用完的牛骨燉得軟爛,七惠嘗了嘗,又加了點鹽。
玄彌一邊看她做飯,一邊和她聊天:「天海,你見過我哥哥嗎?應該見過的吧?他現在怎麼樣?」
他很急切地從窗口探頭進來,被七惠用胳膊肘推了推:「喂,很髒。」
「不死川先生怎麼樣.?」她把炸好的豬排撈出來,略微放涼,放在案板上『擦擦擦』地切成均勻的塊,「我認為應該還算不錯。」
說著,挑剔地看了看玄彌還有些瘦弱的身形:「比起你來說的話。」
玄彌哭笑不得:「呃?不是說戰鬥力這個方面啦!我是說他生活得怎麼樣?開不開心.之類的.」
七惠把第二塊豬排切好,這時油潤酥香的炸豬裡脊已經在湯汁里燉煮出鮮香撲鼻的味道。她打了兩個雞蛋,預備一會兒放進去一起煮。
聽了玄彌的追問,她聳聳肩:「我不知道。」
「不知道?」玄彌不認可,「你怎麼會不知道?悲鳴嶼先生說你是唯一可以在他和我哥哥手底下堅持三個月訓練不換地方的人」
「所以果然可以換對吧!」七惠額角迸出一個井字,「他還騙我說這是鬼殺隊的規矩,至少在每個柱那裡要待夠三個月.」
她一怒,玄彌立刻不吱聲了,乖乖等著自己的飯熟。米飯是一直燜在鍋里的,晶瑩剔透,現在吃有些溫涼,但配上滾燙的豬排和醬汁則剛剛好。咬一口下去,豬排上層裹著還有些許流動性的蛋液,下層浸潤在鹹甜口味的醬汁里,最外層的炸衣被煮得綿軟多汁,裡層卻還保留了一絲酥脆的口感。
配上炸得鮮嫩,一點也不覺得過於乾柴的豬裡脊,玄彌滿足地咬了咬勺子。
「以後你要去哪裡訓練的話,能不能把我也帶上?」玄彌眼巴巴看著她,「沒吃過就算了,吃過以後真的感覺離不開你了!」
七惠瞥了他一眼,咬著自己的炸豬排還沒說話,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子裡由遠及近:「嗯?離不開?看來在我不在的時候,七惠又有了新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三個字咬得格外凶,連帶著音色都低沉了幾分。七惠咽下嘴裡的東西,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驚還是該喜,最終只能露出一個有些討饒的微笑,沖走向廚房的青年揮揮手:「好久不見,杏壽郎。」
*
煉獄的到來意味著七惠不得不再做一份豬排飯。他當然已經吃過晚餐,但對每天體力消耗巨大、正值盛年的鬼殺隊炎柱來說,晚飯吃三輪也不難消化。
不過這對七惠來說也不算壞事,至少她不用在杏壽郎和不死川的對話中橫插一腳。這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幾句,煉獄便出言說要指點玄彌幾招。
對此人本性已經有一些了解的七惠:.
她憐憫地看了玄彌一眼,走好吧,不死川弟弟。
公平起見,煉獄也用了竹刀。但無論什麼刀,在他手裡的存在感都不如他本人。如果說鬼殺隊中有人的風格是化己為刀,那麼煉獄一定是將刀化為自己。一切武器都是攻擊的延長,這話用在他身上實在非常合適。
相比之下,玄彌則顯得錯漏百出。且不說他和煉獄實戰經驗、劍技水平上切實的差異,光是剛剛被七惠折磨的幾個小時,就足夠讓他手軟腳軟站立不穩。
不過
七惠撐著下巴看向院子裡對打的兩人:「杏壽郎沒有認真啊。」
這麼說也不全對,倒不如說是煉獄正在用對練的方式對玄彌作出指導。餵招、引導防守反擊,都是比一味盲目苦練更有效的辦法。
——按理說七惠也可以這樣做的,但誰讓她心裡還有些小小怨氣
玄彌靠著堅韌的精神強撐了一會兒,七惠於心不忍地叫煉獄進來吃飯。青年高大的身軀在廚房裡顯然周轉不開,但他還是很快樂地坐在桌邊,等著七惠製作完畢。
「我來幫你端?」煉獄說著從座位上站起,把飯碗端到自己面前,「好香——果然是七惠的味道。」
亂說什麼呢?七惠瞪他一眼,被煉獄握住手腕。他輕輕摩挲了片刻,壓低聲音問:「那麼端莊的七惠小姐,有沒有一點想我?」
七惠瞪著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煉獄金黃的長髮。
「一點點吧。」她將食指和拇指湊在一起,比了一個窄小的距離,「這麼一點。」
煉獄點點頭:「那麼我是這樣——」
他伸出手,他的手和七惠的手放在一起就能明顯看出大小的差距。何況他還有意把手指抻開,顯得比七惠那小氣的一點點多了太多。
啊,又被瞪了。煉獄笑著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一邊吃著飯一邊和她討論起玄彌的事:「那是不死川的弟弟吧?倒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性格。」
「悲鳴嶼先生一定要我指導他到最終選拔。」七惠嘆了口氣,「我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呢。」
她倒不像只是在說訓練,那麼還有什麼『她的事』?煉獄在心裡飛快地轉過幾個念頭,打算一會兒和悲鳴嶼說一說。
「我看到鱗瀧先生的來信了。」煉獄起身去洗碗,「他說你確確實實進步了非常多,以他的眼光來看,很像是以前的甘露寺。」
沒等七惠露出不解的表情,他補充道:「從成長性上來講。當年甘露寺不也是嗎,本來是我的繼子,但實力飛漲的同時創造出了屬於她自己的呼吸法,可以算得上天才一流。」
「天才什麼的」七惠沒往下說。
煉獄很明白她在想什麼,伸手摟住去七惠的肩膀,輕輕往下按了按:「沒關係,天才也是人的一種。不是什麼奇怪的生物。所以沒關係。」
他話說得很無厘頭,但七惠卻懂了他的意思。即便有這樣那樣的壞事和怪異之處,她也是人類的一員,不是脫離群體孤立的存在。
而這一點對她來說確實非常重要。
「話又說回來,杏壽郎怎麼會來這裡的?是任務路過吧?」
煉獄點點頭,「而且主公大人也想要我告訴你,這一次的柱合會議不用你提前去準備。正好我過來順路,就不麻煩鎹鴉了。」
「?」
七惠愣了一下,但煉獄沒有往下解釋。也許他也不知道,畢竟主公大人的決定往往是沒有理由的。未來的可能並不能成一個理由。
他在岩柱小院停留了兩天便再度啟程,臨走前纏著七惠給他做便當,險些被悲鳴嶼扔斧頭。而在此之後,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七惠對玄彌的魔鬼特訓。
「青春期的小孩就是長得很快啊。」七惠看著玄彌的背影,「之前明明還沒有我高」
現在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了。
她身邊站著悲鳴嶼,這位總是操心很多的岩柱大人手裡拈著一塊甜口的粉糕:「已經準備好了嗎?」
「預備下周出發。」七惠在手裡的本子上記了一筆,忽然反應過來什麼,抬頭問:「我該不會要跟他一起去最終選拔吧?」
悲鳴嶼向她的方向轉過臉,用並不存在的視線掃了她一眼。意思是當然要一起,你在想什麼?
「好吧。」七惠嘆氣,「我會記得向不死川先生邀功的。」
(本章完)
作者說:簡單讓我們正牌男主出下場!再不出場簡直忘了本文是有男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