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震驚中是發不出聲音的。
而是會身體僵硬, 心跳加速,在一陣陣暈眩中感到呼吸困難。
是…是在做夢嗎?
怎麼會…boss就在他們身邊?甚至是熟悉的人…
不不不,一定是那個boss殺掉了雲川然後神不知鬼不覺易容成他的模樣替代她。
蘇蕊甚至忘記眨眼, 她怔怔的坐在那裡,大腦遲鈍的轉動著擠出辯解話。
可是…不是……
此前一切被她或刻意或無意忽略的違和感此時如走馬燈一般拼了命的在腦子中滾動。
為什麼…為什麼在校園副本初次相見時她會猶豫那黑色捲髮的青年到底是不是玩家。
為什麼…身受重傷的他會執意獨自一人待在危險的宿舍。
為什麼…即便哥哥派了大量的人也查不出他的來歷。
為什麼…在排行榜的副本中,那遠遠的一瞥就讓她感到莫大恐懼,而在那位銀髮的boss出現後,就再也沒能尋到他的身影。
他們對於他的身份做出了萬眾解讀, 卻從未想過boss這種可能。
欺騙…蘇蕊顫抖著聚焦著視線,手指深深掐入斗篷。
他欺騙了我們還欺騙了…
不對…他們是一夥的!他早就知道了!
「哥…」無助的話語還未說出口,異能就已經爆開在空氣中。
所以說身經百戰的玩家們就是要比『溫室』中的花兒要反應的快。
短暫的震驚後, 蘇燁和希貝爾幾乎同時站起, 大塊的冰的凍結在空氣中迅速組成了冰錐無數。
它們懸浮著發出嗡嗡的聲響。
可是…那尖銳的頭部卻並非衝著boss。
「我是無辜的,我就是個普通玩家。」穆辰側身躲過沖他脖頸飛來的冰錐又燃起黑焰及時打斷希貝爾的精神攻擊。
「相信我。」他無奈的舉起雙手,「我只是談個戀愛而已。」
「你…」希貝爾語氣一哽。
「真的,你們綁架我也要挾不了他。」穆辰覺得自己才是這場爆馬甲行動中的受害者。
「呵呵呵…」蹲在船頭的影毫不客氣的發出嘲笑的聲音。
「原本以為是出軌,沒想到是換個皮囊。虧的我沒說出口, 差點鬧笑話。」唯一沒動彈的阿拉里克抬手打了個響指,虛空中的冰凌一下子被傳送的無影無蹤。
「抱歉,收回那句要弄死你的話。畢竟你的…戀人我可打不過。」阿拉里克攤開手, 冒出一句誰也想不到的話。
「餵…我覺著你們重點錯了。」眼鏡弱弱的舉起手。
論震驚, 他可能沒有蘇蕊震驚, 但論困惑,他絕對是最困惑的那個。
「重點沒錯。」蘇燁淡淡的瞥了一一眼,反手又召喚出冰凌懸掛於指尖。
眼鏡沒有登船, 也就不知道boss首席的含金量。
阿拉里克自然親身體驗過, 最後落得個骨頭架子的結果。
而希貝爾, 當希貝爾還未完全發動攻擊時就被強悍的精神絲線反噬到差點腦死亡時,她就知道。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沒有一絲勝算的鬥爭根本不需要嘗試,因為奇蹟不可能落在自己頭上。
而蘇燁,他有家人,他不敢去賭。
而現在,原本是七個玩家對兩個npc的局面成了四個玩家對兩個npc和boss,哦,還有一個不知立場的boss家屬。
平衡被打破的下場他們都不想看見,那麼就只能先發制人,控制住boss的弱點。
如果…這場戀愛不只是玩玩的話。
「不…我…我是說星球要炸了…」眼鏡愣愣的看著燃燒著星星火光的星球從那銀髮的boss身後轉動,大塊劇烈燃燒的黑色物體時不時還爆破著發出響聲。
「是啊,要炸了呢。」雲川歪了歪頭,銀白色的髮絲被火焰鍍上一層橘紅的光。
他很體貼的留給玩家們反應的時間,但這時間不是無限長。
「所以下面,是第一道選擇題。」
隨著boss的聲音,銀白的的字扭動著浮現在玩家面前。
「拯救過去,還是挽救未來。請在一分鐘內做出你們的選擇。」
拯救過去?
挽救未來?
玩家們聽的雲裡霧裡,但時間卻不會為他們停留。
三比三
穆辰,眼鏡和阿拉里克選擇了拯救過去,而蘇家兄妹和希貝爾指向了挽救未來。
「拯救過去…誰知道會拯救什麼過去。」希貝爾看向一旁的三人。
「我認為那顆星球就是地球的未來,現在未來是可以看見的,但拯救過去,恕我直言,地球上一次災難還是恐龍的滅絕。而過去已經成為定局,但未來還未發生。」
「是啊,過去已成為定局,但未來還未發生。一切皆有可能,請做出最終的判斷吧。」意外的,雲川微笑著附和著希貝爾,但他的目光卻穿過玩家落入他們身後。
忽然,一根細長的竿子越過玩家頭頂,輕盈的點在拯救過去的白字上。
「那裡,亦是現在的未來。」那聲音溫潤儒雅,卻隱藏無盡悲哀。
手持船槳的黑袍人伸出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撫摸上那一行白字。
「那麼,如您所願。」銀髮無風自動,金眸的boss惡劣的勾起唇角。
金色的絲線在一瞬間噴涌而出將船隻包裹,純黑的斗篷表面出現無數蜿蜒的花紋。
在金色的繭子完全合攏前,巨大的爆炸聲幾乎要震碎玩家的耳膜。
砰砰…無數巨大的殘骸與火星燃燒著砸在繭子上,黑色的巨洞在瞬間撕裂時空。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入黑暗,唯有金色的絲線環繞在身邊散發淡淡光輝。
……
「橋樑已建…」
「靜待汝歸…」
「來自異界的神靈啊,吾將欣喜的期待著與汝的初見…」
又是這個聲音…穆辰在擠壓中大口喘息著。
一片黑暗中,他的五感似乎都被封住了。
心臟劇烈跳動,黑色的火焰控制不住的向體外湧出。
「靜心。」溫潤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迴蕩,一隻冰涼的大手覆蓋住他的心口。
隨著金芒一閃而過,在徹底墜入黑暗前,穆辰似乎瞥見了一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臉龐。
……
再次醒來時,那黑色的船隻已經再次平靜的航行在星海之上。
「咳咳…」胃裡一陣翻湧,穆辰用力按住胃部才抑制住自己想吐的感覺。
擦去眼角生理性的淚水後模糊的視線逐漸開始聚焦。
無視身邊昏迷的東倒西歪的玩家,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坐在船頭的愛人。
「…還好,再等一等,他…啊,你醒了。」雲川聽到身後動靜回過頭,就看見他的男朋友邁過躺了一地的玩家向他伸出手。
「啊…等一下…」制止的話還沒說完,那一隻溫暖的手就穿過他的肩頭。
沒錯,穿過。
穆辰的手毫無障礙的向下伸去,掌心中只抓住了一團虛空,若不是身邊的黑袍人扶了一把,他可能會向前踉蹌的跌倒入虛空。
「啊…我沒事,因為消耗了很多能量,所以沒辦法維持實體。」雲川無辜的眨了眨眼,那雙燦爛的金色眸子已經變成了淺金。
「嘶…」好痛…穿越時空的後遺症翻天覆地的湧來,渾身的血肉好似被千刀萬剮。
「你醒的太早了,沉睡中的大腦會進行自我保護。」雲川嘆了口氣,看向躺在船里的玩家,這個時空在排斥他們,在巨大的危機感下玩家們的大腦會強制關機以防止腦死亡的出現。
所以有時候精神上過於強大了也是一種麻煩。
「我來吧。」他身旁的黑袍人伸出食指點在穆辰眉心,金色的能量緩緩融入男人的額頭。
良久,穆辰緊皺的眉頭終於鬆了些,身體中的痛也緩緩淡去。
「你是…」一個模糊的想法一閃而過,卻又被抑制在唇間。
「是我父親。」雲川樂顛顛的翹起二郎腿,毫不猶豫扒了他父神的馬甲。
父…父親…
「爸…」稱呼脫口而出,穆辰愣愣的看著那黑袍人摘下帽子。
「額…」但此時尷尬的人卻變成了主神。
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主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此時穆辰也想起來,這位主神似乎是萬年後他們穆家的血脈。
「沒事,你們各論各。你管他叫爹,他管你叫祖宗。」雲川找到了樂子,托著半透明的手在一旁起鬨。
「你…」主神一哽,略帶譴責的看向他的孩子,怕不是能量消耗的過多讓他的腦子也連著一起退化了。
「穆桑,我的名字。」主神叫不出那個稱呼,只是淡淡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次的相見,可謂是格外尷尬。
而唯一能緩和氣氛的雲川又像是困了似的閉著眼,影也…
不對…影呢?
穆辰環顧四周,發現船上根本沒有另外一個黑袍人的身影。
「影出去了,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才能到達目的地。」主神看出了他的疑惑。
但影去做什麼了他是不知道的,他和影的關係很惡劣。
就在剛剛上船時,就差點打起來,硬是延誤了整整半個小時才接到玩家。
而穿過蟲洞,影就一聲不吭的跳了船,而且沒有任何解釋的跡象。
影不解釋,主神也不可能去追問。
他只是默默的將純淨的力量注入自家孩子半透明的手臂。
還有半個小時…他應該去看一下那幾個昏迷玩家的情況。
主神自然而然的接替了雲川的工作,將金色的船票覆蓋在玩家額頭。
「有問題快問。」一直閉眼小憩的雲川忽然睜開一隻眼,斜斜的看著穆辰。
他知道,穆辰現在一定滿肚子的疑惑。
但他不可能全部解答,畢竟玩家是來通關的而不是跑過來試圖開上帝視角的。
「嗯…」確認過愛人沒事後穆辰確實有一個問題,但他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快說。」
「嗯…我們穆家的人過了一萬年還長這樣嗎?」穆辰看著忙乎的主神,問出了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按照一萬年的基因遺傳來看,主神不應該和他長的如此相似。
「這……」雲川一愣,一時沒答上來。
「當然不是。」檢查完玩家的主神接過話茬。「時間已經過去的太久,這張臉是我搜集了穆家幾百代男性成年模樣後修改而成,我已經不記得萬年前的自己是哪種面貌了。」
「原來是這樣。」穆辰點點頭,那主神聽力不錯,竟然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還能清晰的解答。
只不過這不免有些尷尬,船上再次陷入寂靜。
一刻鐘後…穆辰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的波動,他一下擋在雲川身前,黑焰熊熊燃燒。
「是我。」影沒好氣的聲音傳來。
他穿著黑色的斗篷卻沒有遮蓋帽子,猩紅的眼瞳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