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下意識重複夏油傑的問題:「意義?」
「啊……」夏油傑回應, 肯定丹羽沒有聽錯。
此時丹羽卻意識到了問題,他問道:「傑,這麼多年以來, 你一直都是以意義為指標的嗎?」
「嗯?是的。」夏油傑雖有些不解,但還是回答道。
丹羽長嘆一口氣,他沒有回答夏油傑的問題,甚至反問道:「那麼傑,你覺得一輩子都按照意義生活, 這樣有意義嗎?」
他現在終於能明白,為什麼他會感覺夏油傑有些奇怪了。
「你這是反向思維,沒有意義。」夏油傑並沒有被丹羽繞進去, 他冷靜的回答。
丹羽輕笑:「你是說我的問題沒有回答的意義, 還是你的生活方式沒有意義呢?」
「你……」夏油傑一噎。
丹羽繼續:「那樣太累了,傑。」
夏油傑:「……」
「我曾經聽到過這樣一句話,叫做『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丹羽緩緩說著。
這句話,出自那個曾經想要他身體的少年, 記憶中的一部電影。
丹羽回憶著,「我很認同這個觀點,但是這句話, 不少人很容易鑽牛角尖。」
「而你, 就有這種趨向。」他淡淡道。
笑死, 丹羽表面上為了不刺激夏油傑,還特意放輕的語氣,實際上就是踩著夏油傑此刻脆弱的內心蹦迪。
但不得不說丹羽很會, 這件事要是不解決的話, 夏油傑遲早會走上歪路。
夏油傑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我出了一個任務。」
丹羽眯眼,知道夏油傑這是在傾訴後,他選擇安靜傾聽。
「一開始我以為這跟往常一樣,只需要找到咒靈,然後祓除就可以了。」夏油傑說著。
「因為我們身份特殊,有時候甚至會被當作是製造事端的人,所以在過去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被排擠的準備。」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進入那個村子並且表明偽裝的身份,說是為了解決村子的異象而來之後,村長和村民都非常歡迎我。」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真的非常熱情的招待了我,甚至到了,讓我有些不適應的程度。」
「那是一個非常落後的村子,對此我感到很意外。嗯……我承認我有一點偏見。」
丹羽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或許是他也有偏見,但是在一個落後的村子中,大多數村里人是很排斥外來者的。
哪怕真的有所需求,也不太可能這樣,頂多就是村長熱情一些。要想村民熱情到夏油傑說的地步,必須是外來者做出很大貢獻才行。
所以這裡面沒有人事先做了什麼,丹羽是絕對不信的。
「之後我是想要單獨行動,去尋找咒靈並且祓除的。但是這時候,村民們表示,他們知道村子出現異狀的原因。」夏油傑不知道丹羽的想法,他做好心理準備後,又一次開口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已經將她們抓住關起來了,可以帶我過去處理。」
她們,抓,關。
這說的不是咒靈,丹羽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不說抓咒靈了,普通人能不能看到咒靈都是個問題。就算真的體質特殊,他們能抓到咒靈就表明他們有祓除的能力。他們大可以直接祓除,而不是關起來。
所以……村民是將有成為咒術師資質的人抓起來了。
三言兩語間,丹羽已經理清了情況。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被抓起來的人……是兩個孩子。
夏油傑輕聲:「村民將我帶到了一個籠子附近,看起來是雞籠,其中……關押著兩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丹羽:「……」
「而且,村子前段時間村民沒有傷亡,都是兩個孩子的功勞。出現傷亡,是在他們將孩子抓起來之後的事情。」夏油傑冷笑,他的語氣也越來越冰冷。
「也就是說,無知的愚民將保護他們的人關起來並惡語相向。」
不可置信與憤怒湧上心頭,丹羽氣笑了。
他摩挲著紙張,並且深呼吸:「非法拘禁加上惡意傷害……嗯我想想,最多只有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啊……」
「沒有關係,我會給他們請最好的律師,務必讓他們呆滿十年,最好能搞個無期徒刑。」
先說完這件事,丹羽緩了緩後又道:「我很高興你願意把這件事跟我說。」
夏油傑既然說出來這件事了,就說明他還沒有,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這樣就足夠了,讓他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說。
「吶傑,我知道很很憤怒,我也是一樣的。」丹羽彎眸,「但是吧,這個世界上,有比直接死亡更痛苦的事情。」
他繼續道:「所以如果想要懲罰一個人,最好的選擇是讓他們活著。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讓法律來制裁他們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髒了我們的手。」
夏油傑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聽著,他眼神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更何況,他們認為他們是對的。哪怕不是落後的村子也一樣,人的觀念是很難改變的,所以他們會堅持自己是對的,會認為他們沒有錯。」丹羽輕聲說著。
「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這其實就體現了教育的意義。」
他嘆了口氣:「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更重要的是,如果選擇殺了他們,那我們只能得到一時的愉悅,他們反而還解脫了。畢竟他們犯罪了,他們本應受罰。而外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最後只會是我們的問題。」
最後丹羽問道:「傑,我們沒錯,那麼我們為什麼,要給別人可以抨擊我們的機會?」
「在這件事上,我們既然已經占據了道德制高點,那麼就要利用這一點不是嗎?」說到這裡的時候,丹羽不由得笑了。
「所以傑,祓除掉村子中的咒靈,並把兩個孩子帶過來吧,盤星教歡迎你們的到來。」
不得不說,丹羽的觀點輸出,讓夏油傑豁然開朗了。
他感覺在與九十九由基探討過後,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有了新的解決方法。
什!傑!傑你別學壞啊!!
不過夏油傑還是沒有答應丹羽,他只是又重複了一次電話最初的問題。
——「丹羽,你覺得,咒術師保護普通人有意義嗎?」
丹羽知道,現在的夏油傑跟剛剛的他不一樣了,對待這個問題的看法也不一樣了。
現在夏油傑不再是孤注一擲的,將自己的未來全放在這個問題上,他只是想知道他的看法。
「噗,那你希望我回答有意義,還是沒有意義呢?」丹羽抖機靈道。
接著他清了清嗓子,又在夏油傑說話之前開口,「傑,你要知道,咒術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之間,是息息相關、是不可分割的。」
「我們對待不同人和事,要用不同的解決辦法。」
「你有時候,太固執了。」
「唔……你跟悟、硝子之間不是感情很好嗎?試著跟他們交流一下吧。」
「對了,記得不要跟夜蛾說哦,你們有時候,真的是一脈相承的固執啊。」他笑道。
夏油傑哼笑,「你這傢伙,只是想要我把悟和硝子一起帶到盤星教吧?」
「這誰知道呢?」丹羽打著哈哈。
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夏油傑還是沒有掛斷電話。
丹羽自然不會主動掛斷,他這個知心大哥哥的身份很穩,在該說話的時候說話,在該傾聽的時候傾聽,在他人接收信息的時候等待。
當然丹羽在等待的時候也不是真的在那發呆,他還一心二用的處理著工作。
一片寂靜中,只聽到丹羽手下唰唰的筆聲。
又過了一會兒,夏油傑終於是開口了,「吶丹羽,你剛剛說教育……」
夏油傑剛一開口,丹羽心中就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只聽夏油傑說:「你覺得我能當好一個教師嗎?」
夏油傑和五條悟真不愧是摯友,他選擇了原世界線中五條悟的道路啊。
丹羽:「……」
他的勞動力!!!
「這要看你自己啊。」丹羽嘆息道。
雖然很可惜損失了一個勞動力,但這是夏油傑自己的選擇,他不應該過多的干涉。
他不能、不應該,也沒有這個資格。
丹羽又道:「如果一定要我說的話,你應該能成為像是夜蛾一樣的教師吧?」
「……固執的教師嗎?我知道了。」夏油傑輕笑。
丹羽聳肩:「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夏油傑沒有頂著這一點,在對話的最後,他只是輕聲道:「謝謝你丹羽。」
……
不過丹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被掛斷了電話。他看著手機不由得笑出了聲,但隨即,他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丹羽抬眸:「小烏丸,你聽到了嗎?」
原來辦公室里並不是只有丹羽,還有小烏丸也在場。
「當然,主君。」小烏丸喝口茶。
丹羽放下筆,「有什麼想法嗎?」
「那位腦花先生,想要夏油傑的身體啊。」小烏丸感慨道。
丹羽點頭:「我也是一樣的想法。」
等等?哪裡不對勁?怎麼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分析著,「首先,已知腦花可以占據他人的身體。其次,身體的數量沒有限制。雖然這裡存疑,但是操控多具身體是事實。所以我們就先,按照沒有限制來算。」
「在這兩個基礎上,腦花想要夏油傑的身體這件事就成立了。」小烏丸說道,「二年級事件和現在的事件,都在逼夏油傑。」
丹羽補充:「因為夏油傑很強,他在咒術界也有一定的地位,腦花想要他的身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要用種種手段,逼迫夏油傑與咒術界離心。對了……我聽說夏油傑這段時間一直在出差,都沒能好好休息?」小烏丸斂眸。
他點評道:「高強度的工作使他的精神緊繃得,就像是快要斷掉的弦。」
丹羽冷笑:「如果二年級有人出事,加上今天這件事,這根弦必斷無疑。」
「真是讓人無語啊,不得不說,事情能這麼順利的進行下來,高層真是『功不可沒』啊。呵呵呵,爛橘子的情況比我想的要差很多啊。」
「但是主君,為什麼是夏油傑?」小烏丸思考道,「如果想要咒術界的話,就憑腦花對高層的深入,它根本不需要做這麼多事。腦花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夏油傑嗎?」
丹羽也不解,他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
他收斂震驚,整理著自己的思緒,「甚爾曾經給過我一個思路。」
「九相圖的創造者——加茂憲倫,他也可能被腦花占據了身體。那麼……他是如何騙過世人,騙過加茂家的?」
小烏丸的瞳孔,正在不自覺地放大。
丹羽沒有理會,他繼續說著他未說完的話,「他們家族有相傳術式——赤血操術不是嗎?」
小烏丸:「!!!」
「腦花,它還能使用原身的術式?!」小烏丸眼中帶著震驚。
他猛地起身:「等一下,我記得夏油傑的事實是咒靈操術,是能將降伏的咒靈收為己用,並且自由操縱的術式吧?!」
丹羽長舒一口氣,「腦花所求……有些過於大了。」
「如果腦花真的成功了,那等它用夏油傑的身體進入東京校,接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他們,那他們的身體,是否也就是腦花的囊中之物了?!」
「這……那最後,不僅僅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六眼>被腦花得到,反轉術式也被其掌握……腦花有了他們三個,想做什麼做不到?」小烏丸不敢置信的說著。
(本章完)
作者說:這個電影懂得都懂!(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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