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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貳拾肆

2024-11-16 18:37:39 作者: 冬至小暑
  24

  人類親昵的方式居然如此特別。

  唇瓣貼到一起的那一刻, 就連心臟都變得失去控制,開始狂跳起來。

  阿緋眨眨眼睛。

  她並不熟練,僅僅是試探性地用牙齒輕咬, 再含住吸吮。

  白玉的唇很柔軟。

  不知道為什麼,讓她逐漸上癮,恨不得探入內里,嘗到更加甘甜的「果肉」。

  前一天的阿緋,尚且認為棕櫚樹果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直到這一秒鐘, 她發覺自己找到了更加喜愛的寶物。

  阿緋探出舌尖,就像一隻不得章法的小野獸,全憑本能發起進攻。

  舔了舔白玉的唇縫, 徑直往裡入, 她的白鶴主動啟唇,放任她橫衝直撞。

  阿緋連眼睛都不閉,觀察著白玉面上的表情,霸道地掠奪對方賴以生存的空氣。

  烙下獨屬於自己的印跡。

  她看見白玉輕顫的眼睫,聽見白玉悶在喉間的「唔」, 低低的聲音。

  仿佛被欺負得很慘。

  他生怕弄疼她似的。

  輕撫在她臉側的指尖蜷縮起來,隱約帶著點顫抖,用力地硌在手心。

  若是這會兒攤開來看。

  一定留下了深紅的指甲印。

  好可愛的反應。

  阿緋的眼中儘是笑意。

  白鶴的長頸是敏感處。

  變成人形以後也一樣嗎?

  懷揣著這個疑問, 阿緋垂下手去摸摸白玉的脖頸, 指腹觸碰到一個小凸起。

  隨著她越發深入的親吻, 他的喉結止不住地上下滾動,吞咽著幾欲從嘴角流出的唾液。

  人類形態的表皮僅有薄薄的一層,脖子似乎是不堪一擊的要害。

  阿緋不由自主地收緊手指, 感受著那點凸起在掌心處輕動, 完美掌握白玉的真實狀態。

  他既緊張又激動。

  動脈搏動的頻率比她還快。

  他被她按在地面上。

  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沒有。

  「阿、阿緋……」

  白玉含含糊糊地念出她的名字。

  仿佛緊張感蔓延。

  阿緋的心跳也跟著變得更快, 耳邊隱隱聽見了「撲通撲通」的動靜。

  究竟是她過於興奮的緣故。

  還是人類的身體太過脆弱、敏感,任何一絲情緒的變化都會被放大?

  白玉身上好熱。

  而她的後背也被陽光照得發燙。

  金剛鸚鵡的聽力非常敏銳。

  然而此時此刻,那些海鳥們盤旋著,發出的叫聲恍如蓋上一層隔膜,朦朦朧朧的,聽不真切。

  她只能聽見白玉的聲音。

  清晰分明,刻入心底。

  阿緋在退出去之前,以舌尖勾了下白玉的舌,算作一個簡單的告別。


  她直起身來,用指腹抹去男孩唇邊的水漬,眼尾一彎,笑得分外愉悅。

  「好吧,暫時放過你。」

  她寬宏大量地說道,完全忽略「把白玉弄得亂七八糟」的事實。

  作為一隻金剛鸚鵡,阿緋的喙可以啄開堅硬的棕櫚果,她的舌能夠卷出其中甜美的果肉。

  變成人形之後,最基礎的貼唇吻滿足不了她,至於「唇舌交纏」這一招,幾乎是無師自通。

  阿緋居高臨下地俯視白玉。

  他微眯著眼,純白的眼睫被瑩潤的水光沾濕,神情略顯恍惚,仍沉浸在方才洶湧的浪潮之中。

  「白玉。」

  阿緋也跟著眯眼。

  和白玉不同。

  她的眼神顯得有些危險,類似於猛獸鎖定獵物以後靜等出擊的時刻。

  「……嗯?」

  白玉延遲了一會兒才應聲。

  他坐直身體,下意識地抬臂攬住女孩的腰背,往懷中圈得更緊。

  「什麼事?」

  阿緋的目光如有實質。

  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化成人形之後,他們之間的體型差基本沒有了。

  而她跨坐在白玉的腿上,更是比他高出一大截來。

  「白玉,你喜歡我親你嗎?」

  阿緋微垂眼瞼,盯視著他的唇,由於親吻導致顏色變得更深,水潤潤的。

  「喜歡。」

  白玉自下而上地仰望她,一字一句地認真道,「阿緋,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很喜歡。」

  萌生出羞赧的情緒、不太能扛得住是一回事。

  由衷地感到雀躍、深感榮幸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初待在動物園裡的時候,阿緋在環形走道中亂飛,無意中撞到他後,跌到了他的背上。

  白玉思緒萬千,充斥於腦海的儘是想說卻不敢說出來的話。

  『你親近我,讓我覺得很高興。』

  『你躺在我背上就好,不要去找別的鳥,可以嗎?』

  白玉對阿緋痴迷已久。

  她的靠近也令他欣喜若狂。

  埋藏在心底的占有欲如火一般。

  越燒越旺。

  他恨不得她無視其他的禽鳥。

  只看他、折騰他,在他身上任性撒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白玉羞得渾身發燙,也高興得快要發瘋,深陷於阿緋製造的漩渦。

  他表面上佯裝冷靜,微抿薄唇,猶豫片刻才湊過去親了親阿緋的唇角。

  「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原先在動物園當中,只能吃乾癟的種子,味道實在是太差,阿緋偶爾想起來才啄兩口。

  現在嘗過棕櫚樹果實,再經白玉這麼一提醒,她的確有點餓了,肚子也適時發出「咕」的一聲。

  「哎。」


  阿緋略顯惆悵地嘆氣,好不容易才將眼神從白玉的唇上挪開。

  「那我們走吧。」

  她猛地站起身,連走好幾步,又看了看白皙的腳丫子。

  「總覺得怪怪的……」

  金剛鸚鵡的腳爪相當靈活。

  既能抓牢樹杈,保證自己不會跌落,也能緊握果子,餵到嘴邊吃。

  化為人類形態之後——

  不僅無法飛行,走起路來還感覺兩條腿太過沉重,不太方便。

  阿緋一邊走,一邊努力適應,繞著白玉轉了三兩圈。

  她伸出手來,示意他抓住。

  「白玉,我拽你起來!」

  白玉的視線始終跟著她跑。

  長褲的褲腿恰好搭在腳踝處,不至於踩到,導致摔倒。

  「好。」

  他放下心,依言牽住阿緋的手。

  纖長的指尖無意中划過掌心,溫熱的指腹按在手背上。

  白玉心池微盪,克制著輕撫、觸摸的衝動,收攏手指緊緊地握住。

  他順勢站直,略微評估了下視線的高度,比白鶴形態高出不少。

  正好可以對上阿緋的眼睛。

  她跟他差不多高。

  稍微向前傾身就能接吻。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白玉沒敢多想,不動聲色地別開眼,生怕撩起某隻金剛鸚鵡的玩心。

  他分神想了想——

  人形的高度似乎和物種無關。

  儘管金剛鸚鵡是大型鸚鵡,可在白鶴面前,依舊被襯托得格外「嬌小」。

  倘若按照原形的體長來變幻,阿緋大概還不到一米高。

  白玉低頭看看地上。

  頃刻間腦補出一個氣急敗壞的紅頭髮小姑娘,奮力跳起來要捏他卻屢屢失敗……

  他忍了又忍。

  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阿緋:「?」

  她伸手捏住白玉的下巴,略微往上一抬,大拇指的指腹曖昧地擦過他的唇。

  「你在笑什麼?跟我說說。」

  阿緋的力道不小,很快在白玉的皮膚留下鮮明的紅痕。

  然而後者毫不抗拒,任由她亂來,溫柔地吻了下抵在唇邊的指尖。

  「阿緋,我剛才想像了一下身高不及一米的你,頭頂估計……在這個位置。」

  白玉抬手比劃著名,還不忘補充道,「很可愛。」

  阿緋垂眼一瞥。

  又微掀眼帘看他。

  「唔,那你要失望了。」

  話音剛落,她順勢捧住白玉的臉頰,貼過去咬了一口他的薄唇。

  阿緋歪頭一笑,無辜地回:

  「我認為這個高度更合適。」

  「你想弄我就更方便了是不是?」


  白玉無奈地輕笑,牽著她往海邊走,「昨天晚上還說要給你抓魚,現在不知道能不能抓到。」

  阿緋先前只顧著「研究」白玉,完全顧不上查看自身。

  這會兒仔細一想,變得這麼高還挺神奇、挺爽的。

  她思路大開,興沖沖地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在同類當中,算是體型最大的一隻金剛鸚鵡,所以變成人以後,也比大多數的人類都高?」

  白玉迅速跟上了她的節奏,頗為贊同地點頭:

  「阿緋,我明白你的意思。假如阿藍能化成人形的話,他應該會比你矮一大截。」

  阿緋拍拍白玉的肩膀。

  「沒錯!他就是個弟弟!」

  小情侶牽著手來到沙灘上。

  昨天踢踢踏踏踩下的腳印早已被海浪沖沒了,不過這一回又留下了新的印跡。

  冰涼的海水卷上腳踝。

  白玉垂眼看著海面。

  他很快鎖定好幾隻來回翻騰的小魚,下意識地上前兩步。

  魚群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尾巴一甩,頃刻間消失在眼前。

  白玉完全來不及彎腰、伸手,被驚動的小魚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叼魚高手一整個大失敗。

  「噗——」

  站在旁邊的阿緋圍觀全過程,沒能憋住笑聲,「看來今天沒辦法吃魚了哦!」

  白玉有些憋悶。

  倘若換成是白鶴的形態,百分百的命中率,想叼多少條魚都行。

  阿緋偏頭看他,敏銳地察覺到那點微妙的懊惱。

  她手腕一轉,指尖順勢插|入伴侶的指縫之中,變成十指相扣。

  像個小朋友一樣晃了晃白玉的手,阿緋沿著海岸線,繼續向前。

  「白玉,你很想吃魚嗎?」

  「我是想與你分享……」

  白玉小聲地回答,乖乖跟上她的腳步,「阿緋,你要去哪裡?」

  阿緋搖搖頭沒說話,拉著他走上沙山,又繞到另一側去。

  周圍環繞著數隻海鳥,嘰嘰喳喳地發出吵鬧的叫聲,隨時準備探出長長的尖喙去俘獲獵物。

  「我先沖,我先沖!」

  「各吃各魚,互不干擾好吧?」

  「我看到了飛魚,快快快!」

  「這就是超級美味的大餐!」

  「……」

  即使化為人形,阿緋還是能聽懂這群海鳥在說什麼。

  扭頭望過去時,她看見一隻麗色軍艦鳥俯衝而下,極為迅猛地叼住滑翔的飛魚。

  這是雄性軍艦鳥,滿身黑壓壓的羽毛,翼展長達兩米多。

  在逮住食物之後,他飛回到一棵大樹上,鬆開嘴裡的魚。

  阿緋沒想到他居然會把食物帶回窩裡,頗為好奇地觀察。

  難道是為了投餵小崽子?

  「他帶回去給妻子吃的。」


  白玉也跟著看過去,很快發現另一隻體型更大的麗色軍艦鳥。

  「也有可能是追求對象。」

  果不其然,幾乎是在白玉說完話的那一刻——

  雄性軍艦鳥胸口處鮮紅色的喉囊突然間鼓脹起來,膨大如圓球。

  他抖著翅膀,挺著胸脯,在樹杈上一蹦一跳地往前,試圖湊近那隻雌性軍艦鳥。

  這無疑是求偶姿態。

  「你說他能不能成功?」

  阿緋全然忘卻「吃飯」這一件大事,饒有興致地欣賞其他禽鳥的求愛實錄。

  「我也不確定。」

  白玉如是回應道。

  他其實並不關心別的禽鳥。

  但阿緋表現得很在意,於是他也分出些許注意力。

  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

  白玉忽然想起自己從未給阿緋跳過求偶舞,就連「舒展羽翅任她觀賞」也是阿緋提出來的。

  原因之一是動物園裡不方便。

  原因之二則是他根本不敢示愛,一度認為自己的感情對阿緋來說是一種負擔。

  習慣於仰望的目標,白玉壓根不敢去奢望著據為己有。

  或許還摻雜了自卑心理。

  如今能夠走到一起……

  全是阿緋的功勞。

  再看那頭的雄性軍艦鳥,一往無前,勇敢展露自我,顯然已經憑藉實力和美貌獲得心上鳥的喜愛。

  他們彼此依偎著,尖喙互相磕碰在一起,黏黏糊糊的,甚至忘記了吃魚。

  白玉小心翼翼地偷看身側女孩的表情,見她雙眸晶亮,神采奕奕。

  不知是覺得看熱鬧很好玩,還是喜歡這樣的求偶方式。

  在心中暗自列出計劃表。

  白玉打算再積極一點,用行動來表達他的心意。

  目前僅有兩個重點:

  等變回白鶴之後,扇動羽翼,跳舞給她看。

  以及晚間盡力配合她、取悅她,而不是全程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且……

  她好像很喜歡聽他的嗚咽聲。

  想到這裡,白玉只覺得頭腦發昏,耳根一點點染上緋色。

  紅暈逐漸擴散至面頰。

  「白玉!成功了耶!」

  阿緋接連搖晃好幾下他的手,笑著說,「真不錯,我祝他們長長久久!」

  伴隨著她轉頭的動作,赤紅色的髮絲飄飛起來,在空中劃出數道悠揚的弧度。

  就連陽光也過分偏愛她,勾勒出女孩面頰精緻的輪廓。

  還有那雙明亮的眼眸。

  深色的瞳仁與琥珀色的虹膜,是最為珍貴、璀璨的寶石,也容納著山河萬物。

  白玉失神地望著——

  忽略流逝的時間,屏蔽周邊吵嚷的動靜,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阿緋。

  「白玉?」


  「白玉!」

  他聽見她的聲音,由遠及近,由模糊變得清晰,直到貼在耳側。

  話音落下的同時,灼熱的吐息傾灑在他的頸間,勾起連綿的酥麻。

  白玉愣了一會兒才回神。

  「嗯……?我在。」

  「你怎麼呆呆的?」

  阿緋單手環抱住他的腰肢,收緊力道往回一帶,「白玉,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理我!」

  他們如今身量差不多,不止「接吻很容易」這一個好處。

  她想要按住他,也變得更加簡單,不留一絲空隙,溜都沒處可溜的那種。

  「抱歉。」

  白玉慢了好幾個半拍才反應過來,也跟著抱緊阿緋,湊上前去親親她的側臉。

  「我剛剛是在想你,一直在看你,因為……」

  主動!

  再主動一點!

  他一咬牙,袒露出真心話:

  「因為我很喜歡你,只要看著你就沒心思去顧及別的事情。」

  「真的嗎?」

  阿緋對這個回答感到驚喜,撲過去,在白玉的臉上連啄好幾下,親得他往後仰了仰。

  她彎唇笑起來。

  在白玉腰間反覆捏了捏,才慢悠悠地撤下手臂。

  阿緋緊扣住伴侶的手,轉身帶著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

  「我本來是想拜託幾隻海鳥幫忙抓魚,用棕櫚果跟他們交換,但是嘛……我改變主意了!」

  「那你的新想法是什麼?」

  白玉很配合地追問。

  「當然是靠我自己動手!」

  阿緋信心滿滿地回。

  折返至原先待的海岸邊。

  某隻金剛鸚鵡選定一棵棕櫚樹,手臂往上一抱,雙腳直接踩上樹的表皮。

  嚇得白玉趕緊衝到她下方。

  張開雙臂,時刻準備接住她。

  「阿緋,你快點下來!這樹的表面有點刺,一不小心就會扎傷你的腳!」

  他擔心得不行,音調拔高許多,目光聚焦於紅髮女孩的身上。

  哪知阿緋雙手用力,向上一攀,長腿連蹬數次,轉眼間已至距離葉片最近的地方。

  她甚至還能騰出一隻手來摘果子,接連摘了五六個,再鬆手,輕盈地落回地面上。

  白玉的心半吊在空中。

  跟著阿緋跑了一趟。

  他迅速抓過她的手,仔細檢查,指腹輕輕地摩挲幾下,問她:

  「疼嗎?有沒有破皮?」

  「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阿緋攤開掌心,依舊白皙無痕,任由他查看,「白玉,我真的沒事,別擔心我啦!」

  「那腳呢?」

  白玉單膝跪下來,扯起她的褲腳,極其嚴謹地看過一遍,勉強算是放下了心。

  「……幸好沒事。」


  阿緋將撈到的果實放入他的懷中,自顧自地猜測道:

  「說不定跟本體有關呢?我的腳爪踩在樹皮上不會受傷,所以變成人形後也不受影響。」

  她戳了戳白玉下巴處的指痕。

  「這麼看來——白玉,你的皮膚比我脆弱喲!」

  「咳,這不是重點。」

  為了避免勾起某隻金剛鸚鵡玩鬧的興致,白玉暫時不想跟她討論「紅痕」的話題。

  他轉而提出疑問:

  「阿緋,雖然你成功摘到了棕櫚果,但是以我們目前的狀態是打不開的。」

  阿緋:「……」

  是哦。

  彎喙無了。

  她反手捂住嘴巴,只剩下柔軟的唇瓣,靜默片刻才道:

  「好吧,只能改變策略了。」

  阿緋當即調轉方向。

  她氣勢洶洶地捲起衣袖,行進的動作卻放得極輕。

  最大幅度地彎下腰去。

  一步步踏入水中,腳步無聲,也不至於激起水花。

  阿緋緊盯著那些在淺水區域活動的小魚,伸長手臂,隨時可以發起攻擊。

  魚群來回遊盪,全然不知近在咫尺的危險,還有三兩隻落在隊伍的最後面。

  『三!二!一!』

  阿緋在心中默默倒數。

  下一瞬,她迅捷如電地向下一撲,適時在水中拉長自己身上的襯衣。

  再往回一兜,精湛且完美地撈出那些「落後分子」。

  「白玉!你看!」

  阿緋往回走了幾步,半蹲在沙灘上,被浸濕的衣服像是簡陋版的小漁網。

  「你的午飯有啦!」

  女孩渾身濕淋淋的,撲騰起來的水珠自臉側滑落下來,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

  但她那麼快樂,清麗的面龐儘是喜意,如同一個等待誇獎的小朋友。

  「謝謝阿緋,你好棒。」

  於是白玉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他湊近阿緋的身邊,跪坐下來,眼眸不偏不倚地望向她,認認真真地補充:

  「阿緋,你真的好厲害。我前面走兩步都嚇跑一堆小魚,你卻輕而易舉地完成了,我好崇拜你。」

  白玉的語調乍一聽無波無瀾。

  但他虔誠的眼神證明,沒有一句謊言,字字皆是真心。

  「你怎麼這麼會夸!」

  阿緋被他說得臉頰都泛起紅暈,大眼睛忽閃好幾下,比星子更加閃亮。

  「小魚都給你!」

  小臉一板,阿緋鄭重其事地交託出「戰利品」,在白玉也用衣服撈住以後——

  她面上的神情驟然一變,雙手探入水中,擺出小碗的形狀,捧起水往旁側一潑!

  白玉毫無防備。

  被她兜頭澆了個徹底。

  白色的髮絲濕噠噠地搭在額角,他眨眨眼睛,先禮後兵道:


  「阿緋,你確定不吃小魚嗎?」

  阿緋哪有功夫跟他糾結吃魚的事情,只一心一意忙活著潑水。

  第二「碗」飛快傾灑而下。

  這回的水珠滑過白玉的脖頸、鎖骨,徑直滲入襯衣之中。

  而他悠悠然地「噢」了一聲,得知她的答案,立刻鬆開手中的衣擺。

  小魚掉入水裡,重新獲得自由,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白玉輕笑一聲,依然溫柔地叫她的名字,「阿緋。」

  他跪坐起身,物盡其用,再次扯開衣擺,兜起滿滿當當的水。

  再一轉身,朝下一倒,輪到阿緋變成全身濕透的模樣。

  「好啊!你跟我宣戰是不是!」

  阿緋半點不覺氣惱,反而興致昂揚,「給你點顏色瞧瞧!」

  她連「工具」都不用了。

  將己身變作強有力的炮彈,目標明確地衝到白玉身上,狠狠壓倒在沙灘邊緣。

  翻騰搖晃的海水漫過他。

  也弄濕了她的腿。

  「怎麼樣?」

  阿緋相當得意地挑眉,已然認定自己贏了一局,「白玉,你跟我求饒我就……嗯?!」

  「放過你」三個字沒機會說了。

  白玉猛地直起身,抬手按住她的後頸,毫不猶豫地吻上去。

  他不懂任何技巧。

  僅有一顆炙熱而真誠的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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