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清清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真看不出來啊,大哥居然這樣有魅力~】
宋亦寒的冰塊臉頓時一紅,他手足無措的指向主事廳:「妹妹,走,我帶你去看詩詞會。」
聽到這話,白清清眼睛發亮。
她可是專門來吃瓜的,去詩詞會就能看見原文男主。
不僅能欣賞男主盜用古人詩詞來博頭彩,還能看到郭安夢那個二百五馬失前蹄,她可太期待了!
真可惜,大姐也應該一起來的,錯過一場好戲。
一道屏風將主事廳隔成兩間,以避男女之嫌。
白清清來到主事廳時,廳里嘈雜喧鬧。
透過屏風,數十位男子皆落座,這些男子有的衣容華貴,有的身著黃冠草服。
李建業雖然私底下傷風敗俗,但是愛才之心一望而知。
各位讀書人看起來也不像第一次來李府的詩詞會上做客,各個都十分熟悉,毫無拘束。
「——砰。」
一位文人喝的爛醉,失手把桌上的酒杯打碎在地。
「院試我又沒中。」逢元醉醺醺的說道。
「哼。」白清清身旁的女子忽然冷哼了一聲。
見白清清不解的望著她,便小聲的附耳說道:
「這個男子我知道,京中有名的落地秀才,你看看他,衣著破舊,今年已經是他趕考的第十個年頭了。」
「沒這個當官的命,還倔了性子非要考出名堂來,京城裡不知道多少人準備看他笑話呢。」
「家裡只靠七十歲的老母做手工活補貼家用,要是我是他啊,我早就羞愧死了。」
聽到這兒,白清清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此時,逢元站起身來,眼角帶淚:
「我十年寒窗苦讀,僅差一步,便功虧一簣滿盤皆輸。」
「滿腔才華無人識,康莊大道卻進退無門,難道我真要放下我一腔的願望,回我老家種田嗎?!」
在座的,有院試已經通過的,有和逢元一樣,榜上無名的,也有一直在家溫書,到了年紀準備考試的。
逢元的一番話更是戳中了在座學子的心。
考學這條路,本就如茫茫大海,讓人覺得漂浮不定難以呼吸。
只有少數幾個天資聰慧、時來運來的人才能抓住浮木,欣然上岸。
白清清剛剛沉默不語,就是因為知道,只有走過這條路的人,才不敢隨意評斷這些學子的艱辛和堅持。
這時,一位容貌清秀的男子忽然站了出來。
逢元只抬頭看了一眼,見是位衣著華貴的貴公子,以為又是哪位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少爺,呵呵了兩聲,又低下了頭。
「元兄,僅寥寥幾句便讓宋某感觸頗深,今日即是詩會,那宋某便作詩一首送給元兄,也送給我大曆的泱泱學子。」
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在座的臥虎藏龍,不乏驚世之才,他們都不敢在此刻作詩,這位年輕人居然敢在此刻嶄露頭角。
這群人正襟危坐,想看看這位年輕人到底能作出什麼文章。
白清清認出了那位出頭鳥就是宋歸帆,她知道男主要發力了,但此刻她把腦子想破了,也想不到宋歸帆準備抄哪一首。
身旁的女子更是冷哼連連,暗笑宋歸帆的不自量力。
但是男主終究會打臉的。
白清清這樣想著。
宋歸帆笑了笑,好整以暇的倒上一杯酒,目光流連於眾人之間,似是惋惜深情,悠悠吟道: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僅僅這頭兩句一處,大廳內數十人頓時鴉雀無聲!
逢元猛地抬頭,雙目綻放奇光,定定的看著座位上的宋歸帆,如獲稀世之寶。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十年磨一劍.」
他口中低低重複念著這兩句,頓時是眼閃淚光,激動不已,驚喜的看著宋歸帆,期待著下文。
宋歸帆看著這群心懷抱負的有志之士,仿佛在未來的某一天大家得以遇到知賢善任的「君」。
頓時,衝出霧霾干出事業的豪情壯志,躍然紙上: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好!」
一詩落定,眾學子大受鼓舞,逢元更是激動地在場中端起酒杯手舞足蹈。
白清清身邊的少女聽到此詩句悚然動容,她出生在書香門第,自是識貨之人。
此刻驟然聞此妙句,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位公子之前從未參加過詩會,竟然在短短時間內,作出這等佳句!當真是足以傳送千古!」
白清清身處此境,被芸芸學子的赤子之心所感動。
宋歸帆的「十年磨一劍」這一句出來時,儘管她小時候背過,在此情此景中也心生震撼。
宋歸帆的大名,單單憑著著這首詩,便可以在莘莘學子中千秋萬代的流傳下去!
【男主不愧是男主,能在未來傲視群雄,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果然小說里都是騙人的,要是廢物,穿了照樣廢。】
一詩作罷,眾人皆在品詩,細嚼慢咽下,不由得覺得此詩如百年佳釀,沁人心脾,其味無窮。
尚高傑情到深處,不能自己,端起酒杯,向眾人說道:
「知己難覓,宋某這句詩說到我的心坎里了,今日,我將此杯一飲而盡,便要出京回鄉了。」
眾人疑惑,不明白尚高傑已經考取功名了,為何辭官還鄉。
尚高傑嗤笑一聲:「我考取功名,為得是天下百姓。」
「如今貪官當道,我一腔抱負無處施展,與其陷在這淤泥中同流合污,不如拔根去骨,歸隱山田。」
他看向宋歸帆,哈哈大笑道:「宋兄,我與你相交恨晚,若是早些相識,說不定能把酒言歡做好兄弟呢!」
宋歸帆言笑晏晏:「尚兄之抱負,令晚輩心生敬意,晚輩尊崇尚兄的選擇,今日便送離別詩一首。」
尚高傑饒有興趣:「哦?說來聽聽。」
白清清豎起耳朵,只可惜她小時候背過的詩句都忘光了,打死也猜不出宋歸帆要背的是哪一首。
宋歸帆清越的聲音響起:「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滿堂譁然。
連白清清都驚呼了一聲:【好好好!好詩!】
這首詩抄得十分應景!還是小學六年就背過學過的。
此刻在異世界,白清清十分想念以前的小學語文老師。
終於在用詩用詞的場合,才能明白老師教鞭有多厲害了。
在她十多年後,看著別的穿越者出口成章,而她只能在場下鼓掌時。
這一刻,她的教育完成了閉環,所有的偷懶耍滑,未來都會有天為之付出代價。
尚高傑出奇的沉默了下來,過了良久,終於吐了一句:「好一句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他定定的看著宋歸帆,如醉如狂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清醒:「這大曆,是該交到你們年輕人的手裡了。」
說罷,他將酒杯一扔,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大廳。
尚高傑離開了,諸多文人墨客便沒了繼續飲酒的興趣,醉的醉,哭的哭,還未喝醉的人起身離席等待晚宴。
離去的人都討論今日作詩的少年,他在這場宴會中大發異彩,引得人人稱讚。
連白清清都在讚嘆,在現場看男主裝逼真有勁頭!
晚宴開始,白清清因為二娘與李婉關係親密,坐在上座。
只是她沒想到,那位大表妹竟然坐在李建業的旁邊。
若是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李建業照顧妹妹呢。
酒席中,郭安夢站起身來,屏退倒酒的侍女,給李建業倒起酒來。
【天哪,他們兩剛才是對視了嗎?眼睛都要拉絲了,郭安夢也太大膽了吧,就在李家主母的眼皮子底下……】
說罷,白清清忍不住看了看全場最佳冤大頭——李婉。
只見她面無表情,平視著前方,似乎對身旁發生的暗流涌動毫不知情。
白清清暗嘆:
【李婉也太相信她丈夫了吧,還為了這樣一個朝三暮四的男人放棄大好事業,縮在後院裡給他生猴子,真是離譜給他媽開門,離譜到家了啊。】
聽到白清清的話,蕭二娘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郭安夢坐下後,白清清發現她還朝新科狀元拋了個媚眼。
新科狀元和未婚妻同坐一席,那狀元居然趁未婚妻不注意,舉起酒杯一臉壞笑的回應了郭安夢。
白清清的三觀頓時碎了一地:
【天哪,我看到了什麼,郭安夢剛撩撥完姐夫,又來挑逗李婉的妹夫?那狀元不會以為他很帥吧?】
【什麼新科狀元,簡直就是個二代洪世賢啊!】
【你好騷?我好喜歡??】
「——噗。」宋亦寒差點把茶水噴了出來。
【讓我想想,宋歸帆碰上大表妹和新科狀元偷情是什麼時候……】
李婉放下酒杯,面無表情。
蕭二娘豎起耳朵,身體前傾。
宋亦寒屏氣凝神。
【嗯?好像是宴會結束之後?】
「——刺啦。」
一陣桌椅移動的聲音,李家主母居然突然站起來了。
李婉看向眾位來賓:「今日我身體不適,先行退場了,各位若家中有急事,也可先自行回家。」
宴會剛開始沒幾刻,眾人自是沒有盡興,婉別了主母之後,眾人又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白清清看著李婉匆匆離開宴席,感覺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但白清清馬上又興奮起來——
新科狀元居然和郭安夢兩人一前一後離席了。
【嗷~他們等不及了!】
(本章完)
作者說:白清清:「大家一定要好好學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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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明: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來自於唐代的詩人賈島的《劍客》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來自於明代詩人于謙的《詠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