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承天見那仙猴竟然對自己的下|半|身感興趣, 不由得害怕大喊:
「這怎麼回事??來人啊!來人!」
吳道長見狀趕忙揮動拂塵,將仙猴趕下龍案。
那隻仙猴回頭看了眼皇帝和吳道長,又跳到其他人的案牘上爭搶食物。
藍承天鬆了一口氣, 將頭頂上的帽子撫正。
仙猴在清華池到處亂串,十分大膽囂張,搶奪大臣的食物,攻擊宮女太監,就如同無人管教的畜牲一般。
那些大臣、宮女和太監因這些猴子是吳大師獻寶的仙猴, 也不敢還手,只能捂著頭,任猴子撒潑攻擊。
「吳卿,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通人性的仙猴, 怎麼忽然變得跟尋常畜牲一般?」
藍承天問道。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看向吳道長。
吳道長還沒想好理由解釋這些猴子為何突然作亂。
忽然看見陛下用這種眼神看他,頓時覺得聖心難測,心裡發毛。
「吳卿, 他們剛剛聊到什麼了,這些仙猴突然暴動?」
藍承天十分迷信,他不相信剛剛通人智, 念佛打坐的仙猴, 會突然暴亂。
這一定是上天的指示!仙猴不能人語, 只能通過搗亂讓他們知曉天意。
吳道長轉了轉眼珠子:「臣夜觀天象?」
藍承天皺了皺眉頭:「不是這句,下一句。」
藍皓離回答道:「父皇,應是文曲星毫無異常這一句, 吳大師話音剛落, 仙猴大亂, 只怕這真正的文曲星已經隕落了。」
吳道長頓時大驚:「殿下,您說話要講證據的,臣任這星宿官數十載,從未算錯過。」
藍承天看向白清清:「白姑娘,你說呢?」
白清清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天上的星宿,回道:
「民女不看這天象也知道,這真正的文曲星早就隕落了。」
「此話何意?」藍承天問道。
「陛下,您可記得新科狀元邵天廣?」白清清反問道。
他們在李府發現邵天廣這位新科狀元,不僅人品有問題,而且學歷還造假。
一邊和李家主母的親妹妹談婚論嫁,一邊又跟李家主母的小姑子搞到一起去了。
再一問,這新科狀元得的名不實言不順,是他的同胞姐姐代考的。
他們把邵天廣抓獲之後,這邵天廣一連數十天沒上朝,皇帝應該發現了吧?
藍承天皺了皺眉頭,他對此人印象不深,只記得他曾經出過幾個文章,當時他還誇了幾句。
「他與此事有何關聯?」藍承天十分疑惑。
白清清十分無語:
【這新科狀元好長時間沒上朝了,皇帝都沒發現嗎?】
【也對,這禿驢自己也不怎麼上朝,天天修仙哪有空上朝啊?】
白清清說道:「之前還有人說科考十分公平,不可能有徇私舞弊之事呢,邵天廣不就是一個例子……」
白清清話還沒講到一半,就被人打斷了。
「白姑娘慎言!自古女子不可干政,你雖是皇后娘娘認定的太子妃,但這朝堂之事輪不到你一個小兒插手!」
余廣明咳了兩聲,說道。
余廣明此話一出,皇帝似是知道白清清想要說的話,停止了好奇和追問。
余廣明是大曆的承恩公。
表面上雖無實權,但與吏、兵、禮、刑、戶、工六部淵源頗深。
余廣明老態龍鍾,在太后還是大曆皇后的時候,便坐在承恩公這個位置上,他的勢力在朝堂上根深蒂固。
白清清閉上了嘴,她終於知道向聖上稟報科考徇私舞弊這麼簡單的事,藍皓離為何要這麼大費周章了。
很簡單,動了大部分人的蛋糕了。
看皇帝的反應,新科狀元邵天廣科考徇私舞弊之事肯定被某人壓下來了。
只要有人想要徹查科考徇私舞弊之事,必定會有大臣出來阻撓,不管是說天意,還是搬出祖宗,總而言之,就是不讓查。
白清清懊惱了一下,灰溜溜的看了眼藍皓離。
剛剛藍皓離好不容易扯到文曲星隕落,來到她專業領域範圍,皇帝也主動開口問她,就看她如何解釋,才能巧妙的引到科考舞弊這事。
結果她不論鬼神論現實,惹怒了那些資本家,被剝奪了話語權。
猴子們還在大鬧宴會。
藍皓離仰頭看天,說道:「父皇,這次圍獵宴準備了煙花嗎?」
藍承天不明白太子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句話。
禮部趕忙出來解釋:「殿下,煙花昂貴,按照宮中禮儀,只有重大節日時才能安排。」
藍承天皺了皺眉頭:「太子,你自小便在宮中長大,這些規矩不可能不懂吧?」
太子這話問得,確實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藍皓離指向遠處的山丘:「如果不是煙火的話,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太子指的方向望去,頓時被眼前看到的景色驚呆了。
遠處的山丘上有無數個火光在閃爍。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無數人手舉火把奔向山丘。
圍獵宴至此,天色已暗,皇家後苑對面的山丘離京城村莊十分遙遠。
山上鮮少有人去過,有無數蟲蟻,那點點火光有時暗了,不多一會兒,又會立馬有人將其點亮。
點點星火,湊齊的是一個「公」字。
公平,公道,公正。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父皇,這些舉著火把的大部分不是別人,正是年年科考讀書人。」藍皓離說道。
「還有一部分,是老弱婦孺,他們家中有正為科考勤奮讀書的小兒,或已經年過三十五,卻鬱郁不得志,已經放棄科考的長者。」
「父皇,您知道科考對百姓意味著什麼嗎?」
「有些人世代為農,卻願舉全家之力,將所有收成換來的錢送給家中長子,讓他帶去學堂,只求有一天,這位長子能學有所成,榜上高中。」
「父皇,科舉是百姓的希望啊。」
「倘若這唯一條鯉躍龍門的路都被權勢堵死,只會涼了子民的心啊。」
藍皓離看向山丘中的火光,從胸口中拿出布帛,緩緩展開。
上面是無數學子用鮮血書寫的血書。
有人洋洋灑灑作了一篇詩篇,有人用鮮血寫下名字,更有人直接大大方方寫了個「公」字。
每個字剛勁有力,雄渾奔放,鮮血穿透布帛,滿滿的血字觸目驚心。
「這百人血書,是科考學子們主動在城門寫下,托本宮交付與父皇的。」
「交給本宮百人血書的,是位年過六十的長者,他年過半百不再上京趕考,但他依然在這百人血書中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問他所為何求。」
「他說,讀書人寒窗苦讀數十載,不為別的,只為將一條公平康莊大道交給後輩人的手中。」
「父皇,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些讀書人是大曆未來的棟樑啊!」
藍皓離說到此處,鄭為之再也忍不住了,跪了下來:
「陛下,之前,新科狀元科考舞弊,讓其同胞姐姐替考,如今,連小小簾官都牽扯到科考舞弊,收人賄賂替人辦事,這種種現象都在訴說著科考不公啊!」
藍承天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吳道長在一旁喃喃,似是說給皇帝聽:
「新科狀元這一事,臣也有所耳聞,他被抓起來後,那些讀書人歡喜雀躍,為陛下和太子殿下燒香祈福,抓了假狀元,這事不就過去了嗎?!」
「哦?」藍承天冷笑,反問道,「那下一個假狀元呢?那些藏在朝廷中吃空餉的假狀元呢?都當看不見了?!」
吳道長不說話了,似是被人在臉上揮了一個巴掌。
無須再說,若這科考不改革,不徹查徇私舞弊一案,那些讀書人的路永遠都會被權勢子弟堵著。
就算有幾個讀書人命好,鑽了空子,鯉魚躍龍門進了朝廷為官,也會被各方勢力蠶食,或隨波逐流,或被逼辭官,終究成為權勢案牘上的一道菜。
躍過龍門的鯉魚飛升成龍,卻成了神仙盤中龍肝鳳髓,這是何等的笑話!
鄭為之跪在地上,皇帝卻遲遲不叫他起身。
縱觀偌大的清華池,百餘位朝廷命官端坐在四周,卻無一人為他和太子講話。
鄭為之的頭深深低下,抵在地上,苦澀的笑了。
終究是孤掌難鳴,難以與其抗衡。
而另一側。
宋亦寒早就偷偷溜出眾人的視線,躲在三位伴讀的一側。
猶如大腦里的惡魔小人,不斷的給三位伴讀和他們的父親灌輸:
「你們死定了!你們污衊太子,這是誅九族的死罪!」
「別看現在太子沒空搭理你們,待會他忙完了,就來收拾你們了!」
「你們得罪的可是太子,現在唯一能救你們的,就是太子了!」
「之前你們也跟過太子,知道太子重諾,如果你們願意說服你們父親,現在為太子要查科考徇私舞弊一案說上一句,我保證太子能饒你們一命!」
宋亦寒此刻,在三位貪生怕死的人渣面前,就如同天上下凡救命的神仙一般。
而神仙本人內心焦急萬分。
他看了眼藍皓離。
藍皓離此時背對著眾人站著,勢單力薄,他內心焦急大喊道:
「殿下,撐住了!我馬上就能勸動援兵來支援你了!」
(本章完)
作者說:白清清傻吧拉幾的吮吸手指:「不是,你們有計劃怎麼都不跟我通個氣?」
老婆們,文中舉著火把上山是錯誤示範哦,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不要拿著明火上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