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備荒備戰原則，每個縣城都要有一定數量的工廠。
確保戰爭發生，當地能夠自給自足。
肉聯廠，修理廠之類的小廠，幾乎每個縣城都有。
「不帶肉的大骨頭？你買這東西幹嘛？」
徐斌聽完一頭霧水。
拜託自己幫忙聯繫肉聯廠，林凱峰不是應該購買能夠煉油的豬板油，大肥肉嗎？
買不帶肉的骨頭？
這東西既不能吃，更不能煉油。
林凱峰故作尷尬地說道：「聽說大骨頭裡面有骨髓，用來熬湯，相當於葷腥。」
「嗨，你又不是沒有錢，何必這麼節省呢。」
徐斌看向桌上的錢和票，說道：「這些東西足夠讓你們家改善生活了，沒有肉的大骨頭，熬不了多少油水。」
「你要是想給家裡改善生活，我給供銷社打個電話，讓他們給你留二斤肥肉。」
「謝謝徐組長，您就幫我聯繫聯繫吧。」
林凱峰委婉表示，錢要省著點花。
一百多塊外加一堆票，看上去不少。
分別岳父，兩個大舅哥，也就不剩什麼了。
自己下鄉插隊這些年，全靠他們照顧。
沒有他們。
林凱峰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斗死。
救命之恩不能忘，也不敢忘。
徐斌眼眶有些泛紅。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林凱峰不僅重情重義，更懂得知恩圖報。
確實。
這些東西如果分給另外三家，確實剩不下多少。
「你先把東西收好，小心點，別丟了，把另外兩本書拿走。」
「半個月後交回來。」
「我帶你去收發室打電話。」
不一會，徐斌將林凱峰帶到收發室，拿起黑色「搖把子」電話，聯繫當地的肉聯廠。
詳細描述林凱峰的長相，讓他們想辦法賣他幾十斤不帶肉的淨骨。
「老天爺！！！這麼多錢，還有好多的票！！！」
旅社夫妻間。
陸秀秀目光中露出震驚的光芒。
小嘴張得大大的，不敢置信林凱峰拿回這麼多的好東西。
十張大團結，一張五元錢。
還有幾張糧票，肉票，副食票。
聽爹說城裡收入最高的八級工，每月工資也就幾十塊。
幾十塊對陸秀秀而言，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一百塊錢，陸秀秀看得眼都暈。
「秀秀，這只是開始，你等著瞧吧，下次我給你拿出兩百塊，三百塊。」
「到了明天，千八百快對咱家來說，根本不叫事。」
「知道什麼是萬……」
本想說萬元戶也不是事，想到明年才有這個詞，林凱峰適時地轉移話題。
先去趟肉聯廠，把骨頭買回來放到屋裡。
揣著巨款逛街。
給妻子，女兒，老丈人，大舅哥，二舅哥一家買點好東西。
陸秀秀迷迷糊糊地被林凱峰帶出旅社。
走起路來，頭重腳輕。
輕飄飄的一堆紙，竟然真的可以換錢，換票。
掙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了？
忽然。
陸秀秀想到上初中時，數學老師說過的一句話。
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
只因為數學老師說完這句話沒幾天，就被戴了高帽子遊街。
有人說這句話是大毒草，是害人的鬼話。
現在，這句話又管用了？
不知不覺，陸秀秀發現到了一家老大的工廠門口。
裡面飄散出陣陣血腥味。
「老同志，麻煩您叫一下鄭科長，我叫林凱峰，是縣府徐組長介紹來找他的。」
門口傳達室，林凱峰客客氣氣地自報家門。
不一會。
一名穿著皮圍裙，戴著手套的胖男人走了出來。
「你就是林凱峰同志吧，徐組長都跟我說了，一百斤淨骨，你看怎麼樣。」
「夠了夠了，太謝謝您了。」
林凱峰連忙道謝。
若不是徐斌幫忙聯繫，想要拿到這些骨頭，說不定要大出血。
別看骨頭上一丁點肉都沒有，照樣是重要物資。
骨頭能夠熬膠，可以製成肥皂。
供銷社會定期收購，賣給相關的生產廠。
反正不是你想買，就能買到的。
鄭科長熱情將林凱峰和陸秀秀請到肉聯廠倉庫。
裡面放著兩麻袋骨頭。
「林凱峰同志，我看你一個人恐怕拿不了這麼多，要不這樣吧，你留個地址，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徐斌雖然只是縣府翻譯組組長，聽說在市里有關係，隨時都有可能上調，鄭科長怎麼敢怠慢他介紹來的人。
「這……那就麻煩鄭科長了。」
算了算時間，林凱峰拜託鄭科長下午五點鐘，將東西送到縣裡的為民旅社。
「對了鄭科長，接下來，我可能會要繼續購買這種骨頭，數量可能會很多，您看？」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鄭科長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需要林凱峰有需要，提前給肉聯廠打個電話。
鄭科長保證提前給林凱峰留著。
價格方面，一切好說。
看林凱峰和陸秀秀道打扮，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來自農村。
農村人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葷腥。
沒肉的大骨頭熬湯喝，多少能夠打打牙祭。
這次購買的一百斤骨頭，研磨成粉按照比例調配到生物飼料當中，估計只能用一小段時間。
看到生物飼料有效，老丈人陸大勇才有可能全力支持。
一百斤定點肉沒有的骨頭，鄭科長給了近乎白送的價格。
一斤三厘。
全部買下也只花了三毛錢。
離開肉聯廠，林凱峰心情說不出的愉悅。
有人就是好辦事。
三毛錢買了一百斤骨頭，約等於沒花錢。
剩下的錢，可以盡情購物了。
供銷社裡。
幾個售貨員聚在一起，像是看西洋景一樣，看著林凱峰和陸秀秀。
陸秀秀急得都快哭了，不停地拉扯著林凱峰。
林凱峰面前堆著各種副食品，米麵糧油一應俱全。
見過不會過日子的人。
沒見過像林凱峰這樣瘋癲的年輕人。
買起東西根本不問價，仿佛手裡的錢和票，不是他的一樣。
乖乖。
白糖一買就是半斤。
少有人脈的奶糖，林凱峰更是一口氣買了一斤。
這是準備吃完這頓，日子不過了嗎？
聽語氣，女子是林凱峰的妻子。
買奶糖是要回去用水泡成奶糖水，給女兒補充營養。
陸秀秀是真想哭。
林凱峰掙的錢和票。
幾乎全都花在了陸家幾口人身上。
細糧分成四份，除了林凱峰一家。
陸大勇一份，兩個兒子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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