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峰淡淡一笑，提醒大家好處去想。
縣機械廠已經有了拳頭產品收音機。
痛快地把錢還了，為廠里換一個好名聲。
等到收音機進入供銷社，百貨商店正式出售。
機械廠還會缺資金嗎？
陸長順說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上級什麼時候同意，將收音機列入採購清單，這件事情還說不準。」
林凱峰自信地說道：「如果我有辦法，讓上面加快審批，今年結束之前將收音機正式列入採購清單，大家對於把錢全部還了，還有什麼異議嗎？」
陸長順錯愕道：「距離今年結束，只剩一個月了。」
以為林凱峰不了解審批流程，牛永貴開場科普了一遍。
從以往情況分析。
審批最快也要四五個月。
換句話說。
明年四月份，才會出現結果。
林凱峰淡笑道：「正規方式，肯定沒這麼快，咱們需要另闢蹊徑。」
「或許今年元旦，收音機就能擺到商店貨架。」
「這不可能吧。」
牛永貴反駁道：「縱然發展的大方向變了，一切以經濟為主，但什麼事情都要有一個章法。」
「今天，我們才將項目報上去，領導們討論開會，進行各種研究，時間都不止兩個月。」
「一個月內讓收音機能被批准銷售，這不合常理。」
其他人也有著相同的看法。
無論風向標怎麼變，有一件事情是變不了的。
按部就班走流程。
涉及出口商品，上面或許會開綠燈，特事特辦。
收音機是什麼，是面對國內銷售的民用商品。
針對的是老百姓。
這件事情上，上級不可能特事特辦。
更不可能一路開綠燈。
林凱峰慢條斯理道：「幾位領導，你們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我們要主動催一催上級，讓上級明白咱們廠的處境。」
一個月前，林凱峰若是這麼說，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即便是陸長順，也不會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甚至可能當場將林凱峰轟出去。
不過也正像林凱峰說的。
什麼事情都不是一成不變。
此一時彼一時。
林凱峰自從來到縣機械廠，給廠里解決了無數麻煩。
搞出創匯產品，拉到外國客商。
一次性出口價值十九萬外幣的液化氣罐和鋼管。
沒多久。
林凱峰又以手工製作的方式，生產出一批木匣收音機。
將收音機以測試的名義，借給市裡的有關領導使用。
以這種方式，修補縣機械廠和市裡的複雜關係。
別人不敢想，更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先後被林凱峰完成。
即使林凱峰的身份，僅僅是一名臨時工。
他的話和建議，依舊沒有人能夠忽視。
陸長順不置可否地說道；「講講你的方案。」
「三叔，您先告訴我，廠里有多少女職工？」
聽到這句話，路長順看向牛永貴。
「如果不算退休職工，在崗女職工一共有九十五人。」
「把她們全部發動起來，聯絡各家親戚朋友，主動推銷咱們廠的收音機。」
「不行！絕對不行！！！」
林凱峰話音剛落，陸長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其他人表情異常難看。
林凱峰到底想做什麼？
知不知道這麼做是在投機倒把？
牛永貴聲音複雜地說道：「凱峰，別怪大夥不支持你，這件事情是嚴重的違紀行為。」
「投機倒把是要坐大牢，啃窩頭的，你千萬別犯糊塗。」
「讓上級儘快批准咱們廠的收音機項目，大家可以想其他方法，投機倒把這條路，絕對不能走，如果走了，不但你要犯錯誤，所有同意你建議的人，都要跟著一塊兒被懲罰。」
投機倒把罪內容繁雜，稍有不慎就會中招。
主要指破壞金融，擾亂市場管理。
以個人或者集體的名義，出售各類商品。
買空賣空，同樣屬於投機倒把。
以為林凱峰能有什麼好辦法，迫使上級領導加快審批。
萬萬想不到，是讓大家犯錯誤。
別說林凱峰是陸長順的侄女婿。
就算是陸長順的親兒子，眾人也不可能登上這艘賊船。
「全都安靜。」
陸長順看向林凱峰，說道：「這裡沒有外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凱峰淡定地解釋道：「請大家注意，我剛才話中的一個詞。」
「推銷，不是售賣。」
「兩者之間看上去沒有什麼區別，其實大有不同。」
收音機始終是龍國市面上的緊俏貨。
五六十年代如此，七十年代更是如此。
七十年代的年輕人結婚，不再像長輩那樣布置簡單。
彩禮的檔次，提升了一大截
三轉一響，成為主流。
由於種種因素影響，收音機，手錶，自行車，縫紉機四大件每次出現在商店貨架，用不了多長時間，必然會被一掃而空。
有結婚需求的人需要它們。
但凡家裡有點實力的人，也會買上一兩件裝點門面。
當地沒有生產三轉一響的工廠。
供銷社和百貨商店裡的四大件，全部來自計劃調撥。
數量有限，根本滿足不了當地百姓的實際需求。
結婚，必然要有三轉一響中的一樣。
進而導致了許多急於結婚的年輕人父母。
托關係走後門，不惜花重金購買。
機械廠有能力生產收音機，等於解決了當地的供應問題。
將女職工派出去充當產品宣傳員。
向周圍鄰居親屬，傳達這件事情。
知道消息的當地居民，肯定會眼巴巴地等著商品上架。
如果買不到。
必然會通過寫信等方式。
向市里領導表達讓，對於收音機儘快出現在貨架的迫切需求。
眾人聽完林凱峰的辦法，一個個啞然無語。
原來林凱峰是這個意思啊。
牛永貴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凱峰，對不起了，大家誤會了。」
「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你的這個辦法好，咱們不賣東西，只做宣傳。」
「讓整個縣城，乃至市里，都知道咱們廠有能力生產質量過硬的收銀機。」
「子女要結婚的父母，絕對是最著急的一群人。」
「著急讓收音機進入採購名單，成為出售商品。」
「說起急迫，他們比咱們著急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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