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劉墨羽驚恐地看著自己眼前的「試卷」。
一行行文字正以驚人的速度在上面飛快地閃現,筆跡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樣,而內容,正是在她腦海里正在閃過的畫面。
她進入這個學校已經有一年多了,參加過14次考試,從來沒能考進過前1%,平時分卻因為各種原因在不停地下降。
就在前不久,儘管她萬分小心,還是被宿管抓住半夜躲在被子裡看書,平時分被扣到了20分以下。
自從進入這個考場以來,以前聽過的各種恐怖的傳說就在她的腦海里不停地閃現,在看到黑板上的場景描述以後,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崩潰地看著考卷上越來越多的文字。
「咚」地一聲,一個巨大的黑影拍在教室的玻璃上,整個窗框都跟著抖了抖。
教室里眾人不由自主地看向窗玻璃,宴傾抓緊機會抓起橡皮,丟在劉墨羽的頭上。
劉墨羽吃痛,思緒暫時停了下來。
考卷上的文字也跟著停了,在「一個巨大的黑影」上戛然而止。
監考老師遺憾地嘆了口氣,在劉墨羽的名字後面留出空隙,舉著手準備寫第二個名字。
夏瑜無聲地舒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臟依然在劇烈地跳動。
她和劉墨羽的之間隔著一個空座位,但依然能夠瞟見她並沒有拿筆,但考卷上卻開始出現文字。
夏瑜又去看黑板,盯著黑板上「聽寫」兩個字,她對這道題有了想法。
這時,監考老師已經在黑板上寫了名字。
韓文俊、鄒炳,他竟然一下寫下了兩個名字。
兩名男生同時臉色難看地盯著自己的試卷。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模仿著他們的筆跡開始在試卷上書寫起來。
走廊裡面傳來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嘯聲。
夏瑜顧不得他們那邊,心裡迅速思考對策。
這道題已經很明顯了,所謂「聽寫」並不是傳統意義上按照聽到的聲音寫下內容;恰恰相反,是這詭異的考卷聽取他們的心聲寫下來,而且似乎立刻就能夠成為現實。
人心裡的思想是最難控制的,就像那個著名的心理學實驗,「不要去想一隻粉紅色的大象」,越是這樣暗示,參與者越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
現在處在這樣詭異的環境裡面,越是要求自己不要想恐怖的東西,思維越是會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根本控制不住。
——而這對於他們來說還不是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
夏瑜的目光略過斜前方的許馨然。
她正在跟宴傾對視,目光挑釁。
——最大的問題在於她把許馨然一起帶了過來。
宴傾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這個考場裡只有她和許馨然,那她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許馨然扣下,讓她的所有花招都化為烏有。
但現在夏瑜還在。
她不能把夏瑜單獨留給許馨然,這個規則對於她們兩個來說太簡單了,許馨然可以操控規則幹掉任何她處理的人。
隨著兩名男生答題進度的發展,教室里也開始出現變化。
一層黑紅色的血水從門縫滲透進來,在教室地上蔓延開來,血水裡滾著白色的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著。
後排的劉墨羽尖叫一聲,把腿提起來整個人縮在凳子上,驚恐地瞪著地上的血水。
夏瑜也看了眼,正好有一顆珠子轉過來,裡面黑色的瞳仁轉了轉,正對她的方向。
——哪裡是珠子,分明是一顆顆還會動的眼球!
教室里除了宴傾和許馨然,所有人都一臉驚懼,兩名男生一邊拼命想抑制自己腦子裡的想法,一邊不可抑制地繼續輸出。
夏瑜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眼球下面長出了嘴巴和四肢,尖叫著開始沿著桌腿和凳腿向上攀爬。
整個教室里都是這種東西,它們嘴裡生出尖利的獠牙,在木製的桌椅上咬出明顯的豁口。
「咔噠」一聲,宴傾的凳子後仰,撞在夏瑜的課桌上,同時用腳尖勾下一隻爬到一半的怪蟲,在地上踩得稀巴爛。
「記得我說的話。」宴傾壓低聲音道。
宴傾說過很多話,夏瑜愣了一愣,從其中找到了那句。
「你心裡沒有就沒有」。
但現在不是她的答題回合,這些詭異的東西不是來自她的思想,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
「宴傾,」夏瑜小聲說:「我想錯了,許馨然根本不怕這個地方。」
「嗯。」宴傾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她對於許馨然那個丑東西來自哪裡根本不關心,只是她得盯著她,不能讓她有機會傷害夏瑜,這個有點麻煩。
夏瑜的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指,她對於許馨然有了一個猜想,也許能讓她再也沒辦法干擾自己和宴傾後續的考試,但前提是她們得先解決掉眼前的難關。
「下一個你不能去,」夏瑜強自克制著顫抖的聲音,「我對付不了許馨然,她會把教室里的考生都殺光的。」
夏瑜就算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也應對不了來自許馨然的殺招,這道題簡直正中她的下懷,她不僅能殺光這個考場的考生,甚至能解決掉其他考場的學生。
只有宴傾能對付她。
宴傾沒有說話,只是在課桌下面輕輕握住了她的膝蓋。
本來已經爬上夏瑜鞋子的蟲子立刻掉頭往旁邊爬去。
韓文俊和鄒炳瘋狂地用試卷拍打爬上來的怪蟲,劉墨羽嚇得整個人都站在了課桌上,無助地捂著臉哭泣。
她沒有看到,天花板的電風扇上,幾縷黑長的頭髮悄無聲息地延伸下來,瞬間就纏住了她的脖頸!
劉墨羽喉嚨里發出「咔咔」的聲音,四肢無力地踢蹬著,被頭髮勒著脖子扯了上去。
監考老師這時微笑提示道:「請下一位考生作答」。
「怎麼回事,我的答題不是結束了嗎?為什麼這些東西還沒有消失啊?!」韓文俊崩潰地大喊。
夏瑜看了一眼仍然在不斷湧出黑血的門縫。
因為這道題的關鍵條件他們都沒有答出來。
導致這三個人的答題並不合格,題目沒有得到解答,他們只是給題目增加了無關的條件。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只要沒有人答出這個關鍵條件,這些從他們的思想里「聽寫」出來的東西就不會消失,在所有人都答完以後,還會繼續二輪答題,直到問題被解答,或者考生全部死亡。
而現在,劉墨羽被吊在了天花板上,這些怪蟲也在不斷地上涌,除了宴傾和許馨然,剩下所有考生都有危險。
「嗯?沒有人願意答題嗎?」監考老師露出誇張的驚詫表情:「同學們,你們在思考解題思路,還是殺人的方法呢?」
就在這時,韓文俊終於受不了了,他猛地推開課桌,整個人沖了出去。
夏瑜急忙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韓文俊是坐在許馨然後邊的,直接從靠門的過道跑了出去。
教室門洞開的縫隙里,一個巨大的黑影撲上來,咬掉了韓文俊的頭。
許馨然坐在第一排,施施然拍打著爬上來的怪蟲,甚至都沒有轉頭看一眼門口。
「啊,第四個答題的同學出現了。」監考老師欣慰地說,在黑板上寫下了「夏瑜」的名字。
經過剛才的變故,夏瑜終於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了。
「你想去陪那個炮灰?」許馨然呵呵一笑,「是不是好奇什麼東西咬掉了他的頭?」
「老師,有人在考場上喧譁,你不管嗎。」宴傾立刻打斷她:「這算消極考試吧?」
「宴傾,你護著她也沒有用。」許馨然笑道:「你和我都知道,她就是個普通人,不可能不害怕的。」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臉蛋,我本來是真心想和她交往的。」許馨然悠悠嘆了口氣。
夏瑜一直盯著自己的試卷,汗珠從她額頭上滑落下來。
想控制自己的思緒太難了,何況還是她這樣膽小的人。
要不是宴傾的掌心脈脈傳來的溫度,她恐怕早就崩潰了。
「別怕。」宴傾低聲說:「有我呢。」
白紙上的字跡閃閃滅滅,最後艱難地匯成一句話。
「我就是那個考生」。
監考老師又等了一會,考卷上都沒再出現別的字跡,他失望地嘆了口氣:「作答完畢」。
夏瑜「騰」地站起來。
她的腳踩在地上,那一塊的鮮血和蟲子就像是碰到了天敵一樣迅速避讓,露出下面深色的磚石來。
題目的場景描述:一名考生出門查看情況,這是必須要完成的條件,所以在「考生」出門之前,他/她都是絕對安全的。
至於出門以後會碰到什麼,那就是剩下的考生的答題內容了。
許馨然肯定不會出去,夏瑜和宴傾必須有一個人出去。
宴傾當然不害怕出門,但她不能把夏瑜單獨留給許馨然,所以要想完成這道題,只能是夏瑜出去。
夏瑜雙手緊握,一步步往門口走去。
地上的鮮血、怪蟲,甚至天花板上垂落的長髮都自動避開了她。
在打開門的時候,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許馨然笑容詭譎,眼神露出不加掩飾的殺意。
而宴傾食指交叉,給她比了一個「十」。
夏瑜點頭,深吸一口氣,毅然跨入走廊。
同一時間,教室里的血水和怪蟲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長發收回,劉墨羽無力地摔在地上,大聲嗆咳。
條件生效。
接下來是許馨然和宴傾的戰場,賭注便是走廊里的夏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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