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分別
一路走到大殿中央，水家的族人也因為她們的到來而變的沉默。
他們每個人都是魂師，其中年紀最小的都有魂尊級別修為。
北臨城水家最嫡系的兩百餘名族人聚集在這，他們都聽過了家族首席長老水天重傷不愈時日無多的消息。
是剛剛水戰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的，他是個很好的偽裝者，說話間雙眼霧蒙蒙的，像是眼淚在眼底打轉。
一位位水人知道這個消息後悲從心來，家族的希望幾乎破滅，悲傷在正殿內瘋狂蔓延。
等她們三人來到近前水戰連忙換了一副悲天憫人的面孔。
「靈鳶冕下你們來了！諸位親人，隨我一同拜謝遠道而來的三位朋友送我們的水天長老回家，謝謝你們~」
水戰微微躬身致意，發自內心的感謝有她們送自己弟弟回家。
在場所有水家人同時躬身致意，他們高聲呼喊感謝，有人止不住的落淚。
可她們沒有心情接受這份感謝，出於禮貌靈鳶斗羅伸手壓了壓。
她封號斗羅的身份在這裡有很大的話語權，誰讓殿內的人聯起手來也贏不了她呢。
魂師界絕對的鐵論，強者為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難道小天他已經？」靈鳶斗羅不敢把話說下去，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甚至沒發現自己語氣中的顫抖。
面對質問水戰和盛裝出席的葉雲舒都沉默了，他們是演技非常好的騙子，兩人微垂著頭不說話。
「他現在在哪？我要見他，帶我去見他！」靈鳶斗羅更緊張的說道，難不成水天已經死了？這怎麼可能？
「哎~」水世榮長嘆了口氣走了出來，蒼老的面龐上還掛著淚痕：「冕下先別急，我水家的密法能暫時讓小天維持生命運轉，可是，可是他肉身幾乎全毀，靈魂潰散已經，已經，已經無力回天啊~」
這一刻，蘇菲身形晃了晃，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朱竹清後眼神變的空洞：「水天先生~，嗚……」
她捂著自己的嘴巴似乎不想哭出聲來，也不知道她對水天哪來的這麼不知真假的濃厚情感。
一道身影從靈鳶斗羅身邊摔倒，她趕緊抱住了這個女孩，聽她在自己懷裡低聲痛哭。
「老師他都是為了我，都怪我……」
朱竹清的哭泣不存在表演的痕跡，只不過她哭的水天擋在她前面迎接昊天錘的身影。
這讓葉雲舒也不由濕了眼眶，回想起水天重傷的樣子她心疼的要命。
這種情況下靈鳶斗羅反而不敢讓自己表現的太悲傷，她必須堅強起來，她可是封號斗羅啊，是水天的良師益友，是曾最有希望成為他另一半的女人。
「我們要見他，水戰族長還有葉夫人，讓我們去見見他！」靈鳶斗羅的語氣不容拒絕，這也是合理的要求。
水戰表情僵硬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背過身去仿佛在掩飾自己的悲傷：「雲舒，辛苦你去一趟吧。」
「好~」葉雲舒有些顫抖的點頭同意，還不等她走下台階水家族人間傳來幾道同樣悲痛的聲音。
「我也要去，我要看水天表哥~」
這是一位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她微紅著眼眸走到中央的地毯上。
「還有我，我也要去看表哥，我已經三年沒見過表哥了，明明他說過會回來參加我的婚禮的。」
又是一個年輕的水家人站了出來，他也是水天的近親表弟。
「我…」
「表弟他現在還能清醒過來嗎，我也要去看看他。」
「……」
徹底亂了，水家族人無論是否真的和水天有深厚的感情都提出要去見見他。
這讓靈鳶斗羅三人心裡五味雜陳，一種距離感浮現心頭，說到底他們才是水天的親人啊！
這樣的局面長老們沒有阻止，誰讓一些長老也是吵嚷的一員呢。
轉過身來的水戰心裡更是說不出的難受，本來還沒覺得什麼，現在真的被這些族人給嚷的神傷。
「願意去的就都去吧，不過只限今天！等三位客人見過了以後你們在排隊去看，小天他需要靜養，誰也不允許接近小天一米範圍，若是讓我知道有誰打擾他長眠直接逐出水家絕不留情！」
他也紅了眼，更是藉此機會讓靈鳶斗羅她們不得不規規矩矩的看水天幾眼，更斷了她久留在這裡的念頭。
她也沒辦法久留，總不能半個月、一個月的還不返回武魂殿吧。
族長的命令全族一體遵行，沒人在對嘴說些什麼，安靜的等葉雲舒一步步走下來。
「冕下，我們走吧，我帶你去見他。」葉雲舒還沒止住眼底的淚花，女人的天賦就是表演，在某些女人身上這種天賦還會倍化。
靈鳶斗羅攬著同樣低聲哭泣的朱竹清跟著她一路出了大殿，身後除了蘇菲外還有大量的水家族人。
他們排成無規則的長列一路向西而行。
水家地下密室
被這麼多族人見到了也不能稱之為密室了。
領著三人一路向下推開那間房門。
三人神情都為之一愣，只見前方地面的六芒星法陣中央擺放著一具冰棺，冰棺中正是穿著水家族人服飾安然沉睡的水天。
他面龐毫無血色，似乎冰棺中的純粹能量維持著他的心跳。
看到他的一瞬間朱竹清徹底繃不住的跪在地上，情緒猛然爆發，哭的不能自已。
真情實感最會感染別人，蘇菲也發自內心的抽了抽鼻子，抿著唇失神的凝望著真正讓她動心的男人。
「小天他現在這個狀態預計能維持一個月左右，我和他大哥以及長老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讓他儘早安眠還是陪伴他到最後……」說到後面葉雲舒也繃不住的落淚，謊言說多了自己的情感會被動的信以為真。
這下靈鳶斗羅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本是很驕傲的女人，而且天性衝動，好大喜功，身為強者本性非常殘酷冷血無情，有些像加強版的柳二龍。
但現在她也落淚了，心中的悔意快要把她打倒！
如果當初能堅定一點，讓自己坦誠面對內心，甚至拋下顏面主動獻身的話…，也許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喜歡的男人未來會超越她成為最強的封號斗羅，一定可以，她堅信。
那樣的夫妻二人會是何等的風光，他們的風采會被銘刻在武魂殿的史書上被世人傳頌。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世上從沒後悔藥。
「水天你何至於為了那個女人把自己害成如此境地，你真的好傻好傻，你簡直是全世界最傻的大傻瓜~」靈鳶斗羅滿臉怒容的責罵，淚花下的眼眸中再也克制不住深藏了超過十年的情感。
他陪了她十年可同樣有人在心裡默默牽掛了他十年以上啊！
沒人反駁她的責罵，葉雲舒卻是默默記下了這句話，在一些來往的書信里她和水戰都知道柳二龍這個女人，為此她經常黯然神傷。
傷心歸傷心，難過痛苦也影響不了她封號斗羅強者的判斷。
的確，他的肉身很難恢復，即便恢復如初也不可能治癒靈魂和精神方面的虧空。
現在的水天等同於活死人，當冰棺中那些能量消耗完畢後最多三天他就會永遠告別這個世界。
回想起他們的初次相遇，靈鳶斗羅踩著蓮花步走到冰棺前。
葉雲舒不敢阻止，什麼一米禁令當然對她無效也。
低頭俯視著水天，靈鳶斗羅慢慢傾下身子閉著眼睛在他額頭留下輕輕一吻。
不敢去觸摸他似乎很脆弱的皮膚，曾經只有在夢裡才能和他如此之近。
一吻告別，告別她多年的眷戀，為自己這份有始無終的感情畫一個不完美的句號。
三個女人靜靜的看著她親吻水天的額頭，又看著她起身恢復一張冷酷的面孔走來。
「我們走吧，還有許多他的親人想來看看他，不要影響了他們。」靈鳶斗羅語氣很平靜，再怎麼讓自己裝的不在意和冷酷，再怎麼想告別這段終焉的情感都沒用，眼神中的哀傷太明顯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蘇菲扶起有些悲傷過度的朱竹清跟著她一起離開。
反而是葉雲舒最後一個走出密室，她甚至想用絲巾幫水天擦一擦額頭。
外面圍了許許多多的人，葉雲舒走出來後抱著歉意道：「冕下見諒，在下逐一安排族人們見見小天就不陪您回去了，我想我家先生應該還在正殿等您。」
「不要讓人打擾到他。」靈鳶斗羅冷冷的回應了一句後大步離開，似乎讓自己態度冰冷就能與這段無終的情感告別。
臨走前蘇菲對著葉雲舒輕輕點頭，後者領會了她的意思眨了眨眼。
她怎麼安排族人見水天是她的事了，這些年來對她毫不尊重的傢伙又必要統一震懾一番。
武魂附體七枚魂環依次從腳下升起，就當是用修為維護秩序了。
面對如此多的族人葉雲舒就這麼暴露了自己的修為實力。
不出她所料，族人們一個個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剛剛還有些喧鬧的聲音在，現在變的極為安靜。
葉雲舒這才開口又重複了一遍看望水天的規矩，在原基礎上多加了一條，誰敢擅動水天的身體她會親手廢掉那人的魂力修為。
靈眸冰雀，小極品冰屬性飛禽類武魂。
這份氣息讓靈鳶斗羅回頭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罷了。
三十多歲的魂聖足夠讓大陸震驚，可水天這位絕頂天才珠玉在前，靈鳶斗羅實在生不出欣賞的心態來。
她甚至不打算將水家的情況如實匯報給比比東，不能讓他的家族成為武魂殿的眼中釘，要儘量淡化水家的存在感。
走至半路，靈鳶斗羅突然開口道：「我準備回武魂城了，竹清還有蘇菲你們二人考慮好了嗎？」
「冕下您這麼急嗎？先生他還能堅持很久，我想送先生走後在考慮自己的問題。」蘇菲的態度有些古怪，看那樣子似乎是希望靈鳶斗羅能多留一些時日。
「你也算有心了，只是送他走又能怎樣呢？徒添你我的傷感罷了。」靈鳶斗羅悲傷的感嘆，已經出來很久了，是萬萬不能等一個月後再回武魂殿的。
聞言蘇菲低著頭沒說什麼，就那麼自然的裝起了執拗。
見她這樣靈鳶斗羅也懶得多勸什麼，只是出於一路的同行願意稍稍照拂一二。
「你將來若無處可去可以來武魂殿找我，本座會幫你安排你喜歡的職位工作。若是有其它想法的話也沒關係，以後遇到麻煩了可以來找我，看來相逢一路的份上本座可以為你出手一次！」靈鳶斗羅舉起了一根手指，這是強者的承諾，越是強大的魂師一般越在意自己的諾言，靈鳶斗羅也不例外。
「謝謝冕下，您說的話我記住了，將來我若是不留在水家的話一定去武魂殿找您，謝謝您一路走來的關照，能與您相識是我的榮幸。」蘇菲行了一個標準的星羅帝國貴族禮，心道怕是這輩子都求不到你頭上了。
靈鳶斗羅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一名天賦很好的魂王而已，過了最佳修煉年紀未來能否修煉到魂聖都是個未知數，不值得她太過重視。
反而是這個女孩讓她有些犯難，她天賦不錯，想來放進武魂殿學院也是最優秀的那一批，只是沒辦法，她是水天的學生。
「孩子你是打算留在這裡嗎？」靈鳶斗羅帶著答案最後嘗試著詢問。
朱竹清懂禮貌卻沒有蘇菲那麼客氣，她還沒完全緩過來情緒，帶著幾分顫意開口道：「我想在這多陪陪老師，如果水家願意的話我想加入他們，代替老師守護他的家族。」
多懂事多好的孩子呀，靈鳶斗羅很心疼她，誰讓她是他帶在身邊的學生呢，可靈鳶斗羅臉色卻是有些不悅：「哼，他們敢不同意！」
「竹清你記住，未來不管遇到什麼麻煩都可以派人來武魂殿送信給我，這個你拿好。」她取出了一塊令牌遞了過去。
這塊令牌造型古樸，向上的一面有三種不同的圖案分別代表大陸上三種不同的強大武魂。
是武魂殿的一塊長老令牌，相對的不算最高級也是有極大權利的象徵。
朱竹清有些猶豫不想接下這塊令牌，心裡更是有一份恨意和愧疚。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靈鳶斗羅也表現出了幾分慚愧：「孩子你拿著吧，我會稟明教皇水天他~，哎，總之我不會讓武魂殿對水家其他人動手的！這個你拿著吧，就算不為了自己也替你老師和水家想想，將來若是大陸局勢變化這塊令牌也能保護你和水家周全。」
聽她這麼說朱竹清才鼓足勇氣接下了這塊令牌，緊緊的握在手中很勉強的說道：「謝謝您~」
「不必謝我，我說過你若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喊我一聲老師。」靈鳶斗羅的態度非常溫和，在整個水家也就單單對她有好的態度。
朱竹清沉默著沒有說話，已知她老師不會死去哪裡能再喊這個女人為老師呢。
以為她還怪著武魂殿要殺水天，靈鳶斗羅也沒有強求，只是有些說不出的無奈悲傷：「走吧，在我走之前幫你們把問題解決了，那水戰會給我面子的。」
蘇菲和朱竹清默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愧疚。
這位靈鳶斗羅確實對她們不錯，這樣瞞著她讓她們兩個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沒辦法，是水天讓她們這麼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