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鄭思生說:「那我去結帳。」剛要起身突然想起來,「這裡是怎麼結帳的?」
李欣怡十分乾脆地直接拍下了按鈕,「等服務員過來吧。」
「誒喲我,」鄭思生一愣,笑了,「你們都這麼酷幹什麼,搞得我像個小學生似的。」
李欣怡朝她拋了個媚眼,「實力。」
鄭思生:「……」
服務員在此時敲門進來,不是之前招待她們的,服裝也有些不同。
包臀裙裹著翹臀,露出來的那雙腿又白又細又長。
鄭思生想,這家餐廳該不會是看臉招服務員的吧。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服務員長得好看,聲音還溫柔,對著她微笑感覺心都暖暖的。
「我們買單。」鄭思生的小心臟浸泡在美女的溫柔鄉里,小聲回答。
「今天是我們開業第二天,你們正巧是第一百位買單的顧客,」溫向晴邊說著,邊不動聲色地掃過包廂里的每一位,看到溫藝時卡殼了幾秒,「……為了表示感謝,給到一個八折的優惠,您看可以嗎?」
溫藝朝她挑了挑眉。
「……」溫向晴視而不見,裝作不認識這個人。
「……啊?」鄭思生呆了呆,隨即神采飛揚,「當然可以呀!」
我操,撿了大便宜啊。
鄭思生恨不得捂嘴尖叫,這家環境好全是美女態度還好菜還好吃,好想每天都來這裡吃!
結完帳回去,溫藝最後一個出門,一手護著黎岩一手拍了拍溫向晴的肩膀,低聲說了句,「謝了。」
溫向晴沒回話,朝她翻了個白眼。
走在前面的幾人誰也沒發現。黎岩聽到了聲音但沒聽清內容,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頭打字去了。
也不知道到底在處理什麼事情。溫藝只是知道她在打字但並沒有看具體的。
「你在幹什麼事情啊都看一天了。」跟她說話都沒說幾句呢。溫藝嘟了嘟嘴。
「等我解決完了再跟你說。」黎岩頭也不抬,非常冷漠。
溫藝失落:「……好吧。」如此的冷漠傷透了一個十八歲美少女的心呢。
幾人把飯錢A了之後就回學校上晚自習了。
溫藝剛到班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
半個月後有一個心理主題的演講比賽,語文老師想讓她參加。
語文老師姓常,馬上要退休的年紀了,苦口婆心地給她講參加比賽的好處。
但溫藝確實沒有太大的興趣。
「常老師……」溫藝說,「我確實不太擅長這個主題,而且也從來沒有演講過。」
「稿子什麼的老師都會幫你潤色的,很簡單的,前幾名還能拿獎金呢。」常老師喝了口水。
她是真心想讓溫藝去參加,不只是因為學習成績好,她的形象也好。
往那一站跟個模特似的,評委老師肯定也會喜歡。
「實在抱歉了老師。」溫藝還是婉拒了。
此時,辦公室的門打開,陳鋒成拿著剛統計好的班級運動會成績從外面進來。
好奇問了一嘴他們說什麼事。
「你來的正好,」常老師招了招手讓他過來,有些頭疼地說:「一個展示自我的大好機會,這小姑娘死活不同意,你幫我勸勸她。」
陳鋒成平時在課上很活躍,跟老師們的關係都很好。
「什麼機會呀?」陳鋒成下意識想跟溫藝爭,「讓我去!」
溫藝:「……」
「你去幹嘛?」常老師眉心一跳,質疑他,「演講比賽,你能行嗎?」
話又說回來,常老師仔細把他上下觀察了一番,外形條件也蠻好的,她有些動搖了。
「我當然能行!」陳鋒成抬頭挺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不行還有誰能行?」
「……誒喲。」常老師被逗笑了,托起保溫杯蓋喝了口茶,妥協了,「那你去吧。」
內心想著今後的練習可有的他受的了。
溫藝始終沒有正眼看他,沒事了之後就向老師說再見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門,還有一絲晚霞掛在天際線上。溫藝慢步在走廊上,餘光留意著一天末尾殘留的餘溫。
踏過班級的門檻,一眼望見窗邊,黎岩好似整個人都融在了這餘暉中,留給溫藝漫天的溫柔。
溫藝內心深處突然泛起了波浪,有些異樣的感覺。
黎岩在低頭寫數學作業,注意到旁邊的人回來,她問:「老師找你什麼事?」
一抬頭,意外撞進一雙墨色深邃的眼眸里。
她一愣,「怎麼這麼看著我?」
溫藝沒有回答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思考了兩秒問,「黎岩,」她看著她的眼睛,「在你心裡,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對於溫藝突如其來的問題,她先是下意識選擇了打個哈哈給了她張好人卡。
但對上溫藝那雙眼睛,她輕笑著便沉默了。
在她們成為朋友之前,溫藝對她來說一直是遙不可及的,不論是因為排行榜常年高掛的第一,還是她那超脫凡塵旁若無人的氣質。
溫藝具有強大完整的精神內核,她知道在別人眼中的自己是優秀的,並且自身也能夠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優點,舉手投足之間空氣里都瀰漫著自信的氣息。黎岩覺得這樣的溫藝與她是不同的。
在溫藝那次垂頭說出自己的經歷之前,黎岩一直認為她生活在一個十分幸福的家庭。在充足的愛里長大,受到的教育也十分健康,使她成長為一個具有獨特人格魅力的人。
黎岩能想像到的所有讚美的形容詞,放在她身上似乎都不為過。
又怎麼樣能清楚地回答這個問題呢。
於是黎岩在沉默之後給出了相同的答案,只是不同於第一次的嬉戲玩鬧,這次的她十分認真且真誠。
直到回了家,黎岩依舊有些恍惚。
是大晚上還沒睡的妹妹給她叫回了神。
「……幹啥呢?」剛一進門就看見江銘心拿著她的平板搗鼓著什麼。
她們父母中間幾年鬧過離婚,江銘心是離婚期間才發現懷孕了的,先跟著媽媽姓了,之後就再也沒改過。
江銘心正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手拿著小小的螺絲刀,一手夾著平板後殼。
黎岩:「……」
「姐,」江銘心頂著娃娃臉,眼神里有些許心虛,但語氣十分鎮靜,「我在研究構造。」
黎岩想抬腳過去細看,但此刻無法言喻的震驚將她的腳定在了原地。
「你……」黎岩張了張嘴,難以置信,「你神經病嗎?」
她妹妹才上初一,根本不可能是她口中所說的研究,分明就是把她平板給摔壞了卻試圖復原!
「你想怎麼著啊!」黎岩要炸了,「你知道我平板里有多少張圖嗎??!」
黎岩的手都是抖的,有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從天而降砸到了她頭上。
「你……」黎岩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真能給你修好。」江銘心說,「你先回你屋去我馬上就能弄好。」
「……你!」黎岩一直不反對江銘心玩自己的平板,只是從來沒想到會有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出現。
這平板還是她接稿畫畫辛辛苦苦攢了好久才買的,每一分錢都是掏的自己的腰包。
「你……」黎岩「你」不出來了,被一股氣沖得頭疼。
「我真的能修好。」江銘心再次強調,「你信我。」
黎岩:「……」
她頭疼地擺了擺手,不再說話,背影落寞,轉身回房間接受現實去了。
剛跌倒在床上拿起手機,準備看看現在買平板需要多少錢,媽媽在不久前又給她發了條消息。
-「給你弟弟畫幅手抄報,下周要交。」
黎岩煩躁得很,爸媽一開始逼著她去學畫畫是覺得畫畫掙錢多,對於她的學習過程有多困難一點都不過問。上高中之後終於不逼著她了,卻把弟弟似乎所有的美術類作業都讓她包了。
黎岩回了句「嗯」。
剛發過去,電話就來了。
黎岩翻了個身,深吸一口氣緩了下情緒,接通。
「你弟弟那個手抄報,上次你幫他畫完得了個一等獎,這次他老師就還讓他做了。」
黎岩揉了揉眉心,不想讓自己一直皺著眉,「嗯,知道了。」
「你也別覺得不樂意,」她在手機那頭自說自話,「供你學畫畫不容易,家裡仨孩子就給你一個人報了興趣班,你妹妹一直說想去學什麼電腦編程我都沒讓她去呢。你是家裡的老大,啥東西都先緊著你,就帶你一個人去旅遊過,你弟弟妹妹連別的城市都沒去過……」
黎岩陷在被子裡,卻如同被困在大海里,胸腔仿佛被一層沉重的壓力覆蓋,每呼吸一次都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伴隨著悶痛和窒息。
模模糊糊地想。旅遊?小時候坐火車去隔壁城市轉了一圈吧,具體看了什麼景點早忘了。
也就出去過那一次,紀念品是一串廉價的晶石手串,被她擱在書架最頂層落灰。
「……我小時候也經常給我弟弟妹妹做作業,這都沒啥,畫張畫也用不了你多長時間,總比你天天一放學就鑽屋裡玩手機強……」
腦子裡嗡嗡的,黎岩閉了閉眼冷漠地想。說這麼多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說服她自己毫無愧疚地麻煩我吧。
「嗯,我想睡覺了,很累。」黎岩出聲打斷她。
「……行吧,」對面頓了頓,「手抄報主題記得問你弟弟,睡覺記得把外面的燈關了。」
黎岩「嗯」了聲便掛斷了。
手機「咚」地一聲砸在床板上,黎岩抬頭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感覺自己空蕩蕩的靈魂飄到了半空,和思緒攪在一起亂成了一團。
要走。
黎岩想。
必須要走出去。
(本章完)
作者說:感謝觀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