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藝就這麼看著她打字, 發送過之後還要裝模作樣問一句。
「黎老師,gl是什麼意思呀?」
黎岩瞥她一眼,不信她不知道。
「幾點了?寶寶。」溫藝稱呼改得極其自然, 熟練到已經叫了十幾年似的。
黎岩舔了舔略微乾燥的嘴唇,「九點半。」
「居然才九點半呀。」溫藝脫掉鞋子上床,鑽進被窩裡,坐著朝黎岩招了招手,「進來。」
溫藝的床單還帶著陽光的氣息, 與洗衣液的清香一起散發出來。
黎岩坐在床邊刷新微博評論,裝作沒聽見這句話。
「手機有這麼好看嗎?」溫藝幽幽地說。
黎岩笑了下,「好看呢。」
「有我好看嗎?」
黎岩扭頭, 發現溫藝悠閒地側躺著, 一手支撐腦袋。
小女僕裝對她來說有些寬鬆,含胸的時候胸口那部分會堆積成一個空三角,輕而易舉就能看見內里的風景。
黎岩控制住自己的視線,盯著她的眼睛說:「你最好看。」
聞言,溫藝起身湊近, 眼裡帶笑看著她,「那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黎岩忍俊不禁,「幹嘛非要一起睡?」
「就想。」溫藝說著, 偏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人設都崩塌了, 」黎岩坐直身子, 「本來還是高冷女神呢,要是大家知道你這麼會撒嬌,該有多震驚呀。」
溫藝蹭蹭她的脖子, 「只想讓你一個人知道。」
兩人膩歪了一小會, 溫藝從電視櫃裡掏出一迭對聯, 遞給她一半。
「只貼門口就好了,剩下的下一年再用。」又把剩下的塞回去。
黎岩蹲下,把對聯展開鋪在地上,指著一個帶著花紋的福字說:「怎麼還有兔年的?」
溫藝低頭看,毫不在意地說:「都是從家裡拿過來的,每年都用不完。」
黎岩:「……」抬頭看她一眼。沒想到溫藝家也會囤對聯。
「那就少一個福字了,家裡幾個門也要貼呢。」黎岩環視了一圈,站起身叉腰。
溫藝坐在沙發上看著她,「房間的門也要貼嗎?」
「當然啦,」黎岩伸手一指,「窗戶上也要貼。」
從裡面翻出來幾張透明塑料的窗花,「這個不用膠帶也能貼。」說著,就直接走到窗戶邊,把窗花摁上去摩擦幾下。
溫藝就待在原地看她走來走去。
黎岩路過抽空瞥她一眼,「不是你說要我們一起貼的嗎,快貼呀。」
溫藝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看了一眼時鐘。
隨即幹勁滿滿,「那我們早點貼完早點睡覺!」
兩人相互配合,一個負責撕膠帶一個負責對齊貼上去,結束得非常快。
黎岩滿意地看著一屋子的紅色,「那你房間的怎麼辦?再買一個吧。」
溫藝想說不貼也可以,但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心裡一陣暖意。
突然想到什麼,對她說「你寫一個,我貼上去。」
黎岩:「啊?」
溫藝越說越堅定,「我給你拿紙和毛筆,你寫一個就好。」
黎岩懵了,「可是我不會寫毛筆字。」
溫藝想了想,說:「如果能得到黎老師的親筆祝福,我會開心一整年的。」
黎岩:「……」
溫藝從書房拿過來毛筆和墨水,又從電視櫃裡抽出幾張乾淨的紅紙。
整齊鋪在餐桌上,抬眼全是期待。
黎岩被趕鴨子上架,拿起毛筆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
「要是我沒寫好怎麼辦?」
溫藝按住了她的肩膀,勾唇道:「那就用身體補償我。」
黎岩:「……」
黎岩在空中停滯半晌,遲遲無法下筆。旁邊有一張廢棄的紅紙,黎岩覺得寫得太醜了就團成一團,儘管溫藝極力想要說服她非常完美。
單單一個黑色的字有些單調,黎岩在想怎麼樣能把它展現得更豐富一點。
看向溫藝,後者坐在椅子上托著臉頰對她笑。
黎岩垂眼,手腕一轉,在紙面右上角畫出一個散著頭髮的微笑小人。
溫藝問:「這是誰呀?」
黎岩緊接著在另一邊畫上一個綁著高馬尾的冷酷小人。
「那個是你,」黎岩把五官加上,「這個是我。」
「我們倆離得這麼遠呀,」溫藝委屈巴巴地看著她,「我想要離你近一點。」
「……」黎岩手一頓,抿嘴,「咱倆臉都快貼一起了還遠嗎?」
紙面並不大,加上黎岩不太會掌控毛筆的筆尖,兩個小娃娃就已經把上半部分占據了。
黎岩又加上四個小圓圈當作小手。
溫藝仔細地看著她的動作,「原來是牽手呀,還以為會貼貼呢。」
黎岩:「……」
最終呈現出的效果,就是上方兩個娃娃頭,下方一個大小正好的「福」。
粘貼到溫藝門上,莫名喜慶。
溫藝又看了眼時鐘,正要說話,黎岩的手機鈴聲響起。
不顧溫藝幽怨的眼神,黎岩接起。
「我告訴你一個事吧?」是鄭思生的電話。
黎岩瞥了眼溫藝,確定她聽不到,邊說:「有事直說。」
溫藝不知道是誰,但看黎岩的態度,心裡冒出一個人名。
「先說好,你不要太驚訝,保持好冷靜。」鄭思生那邊斷斷續續的,像是旁邊還有一個人。
黎岩不耐煩地「嘖」了聲,「趕緊。」
「好,」一段超長的停頓,「我和李欣怡在一起了。」
黎岩:「……」
電話被掛斷,黎岩木著臉機械轉頭。
「……」
「怎麼啦?」溫藝十分自然地上前摟住她的腰。
黎岩抬眼看了又看,用宕機的大腦緩慢思考著要不要告訴她。
等待許久,溫藝又問了一遍。
黎岩吞咽了一下,「鄭思生和李欣怡談了。」
溫藝:「……」
對視,雙雙陷入沉默。
空中塵埃飄浮速度變緩,死寂一般的安靜。
凝滯半晌,黎岩故作堅強,艱難開口,「好吧,其實也沒有很意外……」
溫藝呼出一口悠長的氣息,「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啊,」黎岩愣愣的,「你早就看出來了嗎?」
溫藝再度嘆氣,捏了捏她的臉頰,「是呀。」
黎岩:「……」
想不通,腦子好像被混凝土固定住了,包裹著她用來思考的地方。
算了,沉默便是她最好的回答。
還是忍不住感嘆一句,「太牛了。」
溫藝的眼神難以言喻。是啊,畢竟她們兩個還在偷偷摸摸小孩子般過家家,人家兩人短短几天不僅已經親了還飛快確定關係。
「哇。」黎岩表情毫無波瀾,實際上內心已經炸掉了。
一雙眼睛呆滯,沒有生機,怔怔地盯著前方。
溫藝深呼吸幾下,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看向時鐘。
「幹嘛?」黎岩沒有輕舉妄動,抬手覆蓋在她手背上。
「來了我家,就別想走了。」溫藝說。
黎岩不禁笑了出來,「你要『綁架』我嗎?」
「給某位老師一個小驚喜。」溫藝邁開步子,帶著她往窗邊走去。
因為眼前看不清任何東西,黎岩強忍著對未知的慌亂,身體卻很誠實地貼近她。
穿著緊身小短裙的細腰曲線明顯,手掌覆蓋在上面,下方臀部的路徑起伏都能感受到趨勢。
溫藝頓了頓,手掌往上移了兩分。
黎岩抿唇,「什麼驚喜呀?」
黎岩把日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確定今天不是任何帶有紀念性質的日子。
難道是說的煙花?應該是吧,煙花那麼貴……
好吧,放在這大小姐身上還真有可能。
果不其然,溫藝說:「答應給你看的煙花呀。」
黎岩舔了舔下唇,說不清一瞬間心裡是種什麼滋味,只知道除了她,沒人會因為一句若有似無的玩笑話而準備一場煙花。
黎岩張了張嘴,忽然間說不出話了,喉間哽咽,眼眶也熱了起來。
當她睜開眼時,發現房間裡的燈光全都暗了下去,只剩零星幾盞暖黃的小燈照亮著。
兩人此刻站在落地窗前,旁邊放著一張小圓桌,桌上擺著一瓶果汁和兩個高腳杯。
黎岩瞳孔放大,「你什麼時候弄的?」
溫藝沒看別處,眼睛仿佛長在她身上,「很早藏在窗簾後面的。」
黎岩閉了閉眼,心裡涌動著一股暖流。
「抬頭。」溫藝摟住了她的肩膀。
同一時間,不遠處衝上幾束光芒,照亮了夜幕。
「嘭」的一聲,在空中炸開,綻放出一朵朵五光十色的煙花。
划過冰冷的黑夜,如璀璨的星光燃燒。
黎岩安靜地看著,眼眸中映著每一朵絢爛。
溫藝看著她的眼睛,遞給她一杯果汁。
這場煙花的產生,從她有了那個念頭,再到吩咐人去買去擺放,只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
溫藝望著黎岩,心裡卻滿是憂傷。
太好追了。她想。
轉頭看向花火。
追求黎岩的道路太過順暢,反應過來,只剩密密麻麻的心疼。
對她來說,一場煙花只不過嘴上說說就有了。可對她的黎老師來說,是一場美麗絢爛的夢。
還不夠,她想。
還不夠,我要給得再多一點。
黎岩不想錯過任何一朵,根本不捨得眨眼睛,淚水堆在眼眶裡模糊了視線。
她吞咽喉嚨,喝了一口甜甜的果汁,視線依舊停留在遠處。
溫藝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也看向天際。
下一瞬,連續好幾束光直直衝向天空,在空中留滯一段時間,形成一幅彩色的畫面。
黎岩眯了眯眼:「……」
遲疑開口,「那是,」她咳了聲,「那是我畫的畫嗎?」
空中,赫然是那幅生日時送的雙人畫!
溫藝握了握她的肩膀,「是呀。」
黎岩:「……」
突然好尷尬。眼裡的淚水都褪去了。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做點小動作來掩飾,黎岩先是撓了撓鼻子,又撓了撓耳朵。
溫藝趁機抓住她的手,垂頭看她。
眸底流光溢彩,漾起眷戀。
「黎老師,要再來一次『意外』嗎?」
(本章完)
作者說:感謝觀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