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 走廊安靜得無聲息。
日向翔陽低眼看著西谷楓的手心，下意識伸出手去拿。快要碰到時，卻又如同燙到一般縮了一下。
過了兩秒, 他重新伸出手，白皙指尖與灰色卡面相觸。
那張突兀出現的卡牌與平時所見卡片觸感沒有任何出入，然而在這一次，他接過的動作力道很輕，卻顯得鄭重。
清淺月光下, 少年手中卡牌浮現金色光輝。
西谷楓看著他，唇角微彎。
「日向，」他說。
「歡迎加入。」
-
不得不說, 集訓對他們的幫助很大。
比如說……某些只在祓除比賽中從由西谷楓輔助成型到自己慢慢練習熟練的戰術, 可以進行實操演練了。
因為實在太閒了所以四處溜達的西谷楓在路過音駒家貓又教練身後時，聽見他小聲鬱悶嘀咕：「從哪兒學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招數……」
西谷楓掃了眼場上打得熱火朝天的烏野與音駒，又看了看貓又育史銀白的後腦勺，湊過去問道：「您覺得不好嗎？」
「哇啊！」
老爺子被他嚇得一退，差點把旁邊的教練擠下凳子。
他很快反應過來, 撐著自己重新坐好：「小伙子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啊！」
西谷楓收回虛扶著的手，乖乖道歉。
「你是烏野的？」貓又育史打量了他兩眼，「你怎麼不在你們隊裡好好待著？」
西谷楓差點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這兩天下來的各種胡言亂語了, 還好在最後剎住了車。
「因為身體原因我沒有辦法打比賽, 所以只是跟過來玩玩的。」
貓又育史點了點頭, 便沒再多問。
他重新提起一開始的話題：「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西谷楓點點頭：「嗯。您覺得不好嗎？」
貓又育史看向賽場上，此時的烏野正在嘗試多人時間差進攻，他猜測或許是沒怎麼與別的學校打訓練賽來磨合, 所以技術的嫻熟與實操的生疏之間顯得有一種奇怪的割裂感。
他摩挲著下巴：「這個好不好呢, 肯定是我個人沒法評價的。」
「你們烏野是為了變強, 所去尋求的當然是進化，沒錯吧。」
或許是因為西谷楓問得直白，他點明得也稍有些直白，「那麼，進化的方向是什麼呢？該朝哪個方向尋求突破呢？」
西谷楓姑且沒作回答，而他說完之後，稍微一頓，又哈哈笑起來：「當然，這種事情，相信你們的教練自有決斷，我就不多說了。」
他當真就不再與西谷楓說話，轉而與旁邊的教練交流起了比賽。
當然，西谷楓明白他的意思。
他覺得他們一次性學太多東西，時間卻不那麼充裕，最終會貪多嚼不爛，而比較重要的問題——烏野的殺手鐧怪人快攻二人組，也還有可進化的空間。
別的尚且不論，至少有關時間方面事實上不用擔心。就在不久前，他才問過還剩下的咒靈數，只說給烏野作陪練就是完全足夠了的。
至於影山和日向的問題……
西谷楓靜靜望著場上，日向翔陽輕輕喘著氣，十分專注的模樣印在他的眼底。
這是獨屬於他們的殺招。
只有自己努力衝破那道瓶頸……
才能清晰看見光明。
-
短暫的合宿結束了，再到下一次，就是暑假的長期集訓。
重新踏上宮城的土地後，西谷楓給及川徹發了個消息。
[我現在回來了。]
[你來真的啊？]那邊回復，[你真的不看看你提的都是些什麼無理要求嗎？]
短短几行字，某種無語與指責意味卻滿溢而出。
西谷楓無腦跟在哥哥身後上了公交車，頭也不抬的繼續打字：[所以你找到那個阿姨了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回應道：[好吧。我還真在觀眾席上看見她了。]
[嗯嗯。所以，聯繫方式？]
及川徹甩過來一串郵箱，然後就失聯了。
車子快到站了，西谷楓匆匆編輯了一條消息給那位阿姨發送過去，便收好手機。
「處理完了？」西谷夕瞥了他一眼，見他點頭，便沒有空隙地繼續先前的話題，「我想了一下。你說目前出現過問題的地方，有東京、青城與烏野附近——其中我們這裡鬧的事最大。」
西谷楓點頭。
他沒有怎麼思考，稍微編撰過的話語就流暢說出：「或許是與「我們」的活動範圍有關。」
「我們與系統綁定，磁場影響範圍也由我們的活動中心擴散開來。」他道，「所以目前為止，只剩下一個地方還沒有出過問題了。」
西谷夕輕輕眯了下眼，隨後如同什麼都沒有懷疑一般接著道：「白鳥澤？」
西谷楓沒有否認。
「——白鳥澤。」
……
「所以，就是這樣。」
兄弟兩個簡單商量好之後，在語音頻道里大概解釋給了大家聽：「由於我們不能確定究竟在哪，以防萬一最好還是得進他們學校檢查——畢竟現在那些東西危險程度逐漸升高，害怕不及時處理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語音頻道里稍微靜了靜。
「等、等等等等——」
田中龍之介率先道：「等下，讓我先捋捋啊。就是說、我們活動過的地方，有機率由於磁場影響催生出異常咒靈？」
西谷夕頓了頓，然後肯定了他的說法：「目前看來是這樣。」
「我想想，」菅原孝支的聲音偏低，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經過排查之後提前將異常處理掉，這個想法是沒問題的。但是……」
他話鋒一轉，溫和地提出自己的疑問：「白鳥澤這麼久都沒出事，如果我們去的時候異常還沒催生呢？這樣的行動只能使用一次吧？」
月島螢提醒：「……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們沒去過白鳥澤吧？」
「啊。」
「呃。」
兩個不同的聲音在這一刻默契的同時響起。
這兩個傢伙這段時間在鬧矛盾，默契倒是一點不變。影山飛雄沒再出聲，日向翔陽弱弱解釋道：「那個，我跟影山……有次遇到牛若，就跟著他一起去了白鳥澤。」
月島螢：「……」
月島螢：「毫不意外呢。」
「不過、真的要這麼幹嗎？」山口忠還有些猶豫，「不說他們會不會同意，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啊，確實不太好。
不過，應該算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吧？
田中龍之介不考慮那麼多：「別這麼想就好了啊！我們不也是為了他們好嗎？實在要怪，就怪他們為什麼不允許外校參觀吧。」
倒是沒想到會在這種事情上面產生糾結。
某種意義上來說，人的本性是很難徹底改掉的，在西谷楓看來，只要最終達成了目的，過程是用什麼手段也在所不惜——更別說目前的想法幾乎稱不上對誰有什麼損失。
他只是輕咳一聲，將注意力吸引過來：「所以，大家都確定好了嗎？」
「我的疑問還沒有解答哦，小楓。」菅原孝支提醒道。
「啊，抱歉。」
西谷夕看了一眼他，而他並沒怎麼猶豫地回道：「沒關係，到那附近系統能檢測出來的，到時候可以選擇直接催化解決掉。」
「唔。」菅原孝支於是道，「好的，我沒有疑問了。」
辦法姑且是定下來了，那麼接下來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計劃的話，我們必須得和他們攤牌了吧？」
雖然早就提過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但是真到了這一刻，眾人反而踟躕了。
「嘶，有點忐忑呢。」
「如果他們不信的話，我們會不會被當做一起信了邪/教啊？」
「……呃，不至於吧。」
頻道里七嘴八舌的討論了一會兒，最後大家卻都還是無法肯定成功率。月島螢正想說算了吧就按你們之前確認能成的方法一個個來，雖然蠢了點但確保不會出問題，就聽見日向翔陽忽然說道：
「——我覺得應該沒問題吧？」
月島螢吞下了自己差點說出口的話。
頻道里只剩下日向清澈的聲音：「因為或許大家沒有察覺，但其實這段時間，大家變化都很大。」
「雖然不怎麼來參加訓練、但技術提升很快，沒出現過什麼大事、風格卻變得兇殘了很多，整個隊伍的磨合尚且還在初期、你們的某些默契卻已初見雛形。」
「大家都猜測你們是不是去報了什麼特訓班呢，因為你們偷偷進步還有在背後罵過你們來著。」日向翔陽笑了笑，「所以只要告訴他們，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這樣重要的事情，不是故意脫離大部隊行動也不是故意隱瞞不說，大家一定會相信和理解的。」
日向翔陽的話讓他們由於這些天連軸轉的忙碌而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過來。
是啊，他們是一個團隊，烏野是一個團隊。
只是一兩個人都算了，他們這麼多人一起進行這樣的活動，隊友們怎麼可能毫無所覺？
只不過改變是朝著好的方向的，他們的態度也一直保持神秘，隊友們才不問罷了。
事實上，他們一直在等待著坦白的那一刻。就像烏鴉等待著羽翼豐滿，烏野等待著因完整而變得強大——
就像齒輪等待著嵌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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