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丁禹站在一座小山的山腳處,看著自己外公點頭哈腰的和一道人裝束男子交談著什麼。
道人四十來歲,濃眉方臉,說話慢條斯理,看起來十分威嚴。
在二人身後,一條蜿蜒石階小路直通山上,蔥綠山頂處隱約某個小道觀若隱若現。
一盞茶工夫後, 老者回過身來,沖丁禹叮囑道:
「小二,你以後就跟著沖雲道長吧。在道觀一定好好聽話,道長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等過幾年,靈役過去了,外公會接你回家的。」
說完這些話,老者又沖道人說了幾句感激的話語,將沉甸甸包裹交給對方後,才蹣跚的轉身離開了。
丁禹望著老者遠去的背影,半晌無語。
在路上時候,他已經從對方口中知道了為什眾人對「靈役」這般懼怕了。
原來黃石城每隔十餘年就會命令所轄村鎮大量男丁去開墾一些奇怪地方的荒地。
這些荒地泥土堅硬異常,需要用特製的重型農具,開墾起來異常辛苦,甚至有些摧殘服役人的身體,時間還少則三四月,長則半年以上。要不是黃石城給的賞賜豐厚,否則真不是一般成年人能堅持下來的。
更奇怪的是,這些區域荒地一旦開墾完成,就會被城主府的派人嚴加看守,不許一般百姓靠近分毫。至於緣由,據說是種植了一種十年才能收穫一次的特殊稻米,這種稻米專門供給權貴人士的,聽說吃了可以延年益壽,但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
另外,他還從「外公」口中知道,黃石城控制的大小村鎮足有數百之多,之外地方則荒無人煙了,似乎還有一些怪物凶獸出沒,他外公同樣也不知道什麼官府和朝廷。
丁禹心中有些納悶,但轉念一想,他外公也只是一個獵戶,多半和其他王家村人一樣,一生未曾離開過附近區域,又如何知道外面「世界」是什麼樣的。看來此世界的更多信息,只有黃石城有一定身份的人,才可能知道一二的。
除了這些外,丁禹未發現這個世界和藍星有太大區別之處,對這個世界有佛道等宗教出現,也不覺很意外了。
這個世界也許像陳博士他們推測那般,真和藍星有著某種極深淵源。
但他對於自己剛來異界沒幾天,就要當道童的事情還是有些無奈,只希望道觀伙食真能比「家」中好點吧。
「好了,別看了。先跟我上山吧,等我把你名字登錄到道觀名冊內,才能算本觀中人。」沖雲道人沖少年淡淡說道。
「是,多謝道長。」丁禹忙回過身來,沖道人躬身施了個大禮。
「年紀雖小,還算知禮!本來這個時候,本觀不會再收任何人的,但你爺爺找到了我急需的一樣東西,算是幫了個大忙,所以,這次以道童名義加入道觀算是破例了,你的道號是『秋葉』,今後喊我『觀主』吧。」沖雲道人有些意外的再打量了眼前的普通少年兩眼,淡淡說道。
「是,觀主。」丁禹老實的喊了聲。
沖雲道人點點頭,轉身走上了山路。
丁禹緊跟在其身後。
一炷香時間後,丁禹跟者道人來到了山頂處,前方出現一座占地不過兩三畝大的小道觀,大門上面懸掛著一塊紅色牌匾,上面寫著三個銀色大字。
「白雲觀」
丁禹看著牌匾上形似藍星隸書的文字,作為一個藍星大學生的他,嘴角抽搐了下後,心中就默念了出來。
進了敞開的大門後,就是一個用青磚鋪地的小廣場,前方是一個供著神像的大殿,兩側各有廂房,大殿兩邊還各有兩條碎石小路,直接通向道觀後面。
廣場上,有一名胖乎乎小道士,正拿著著掃帚在清掃地面,一見沖雲道人進來急忙走上前叫了聲「觀主」。
「冬月,去我房中將本觀的道冊拿來。這個孩子是新入觀的『秋葉』。記住,外人問起,就說『秋葉』是半年前和你一起加入本觀的。」沖雲道人沖小道士點下頭,接著吩咐的說道。
「是,我這就去拿。」小道士驚訝看了眼丁禹,忙點頭的沖旁邊某個廂房走去了。
道人則帶著丁禹走進了前方大殿內。
大殿內談不上金碧輝煌,但是也古樸肅然,供桌香爐一節俱全,正對殿門的蓮花石座上聳立著一個高約丈許的道人雕像,通體用青石製成,三縷長髯,面容栩栩如生,身後背著的一口白色石劍。
「這是本觀供奉的『九天虬陽天師』,過來磕一個頭。」沖雲道人先在雕像前上了一炷香後,沖丁禹說道。
「砰」
丁禹二話不說,衝著雕像磕了個響頭,十分的用力。
沖雲道人見此,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這時,冬月雙手捧著一本薄薄紅皮書冊,急匆匆走進了大殿。
道人接過書冊,將其打開,再從供桌上拿起一桿毛筆,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丁禹」姓名。
「王鐵柱」
沖雲道人聽到丁禹回答,眉頭皺了皺,連連搖頭。
「這個名字不行,過於粗鄙了。雖然沒有真正規定,但按照慣例,過於粗鄙名字是無法錄入道冊的。這樣吧,你改下名字,事後我通知你外公的,想來他不會反對的。」
「改名字」
丁禹有些意外。
「是的,你若不會話,我可以幫你起。」道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我就改名『王禹』吧!」丁禹心裡一陣翻滾後,新名字脫口而出。
「王禹,這個名字聽起來倒是可以的,可會寫?」道人聽了有些訝然,隨口問了句。
丁禹猶豫了一下後,就答了聲「會」,用手指在空氣中比劃了幾下。
沖雲道人看了後,點點頭,就用毛筆在書冊上早已寫好的『秋葉』二字後面,又寫下了「王禹」二字,接著又面色凝重的叮囑道:
「記住,既然錄入道冊,從今天起你就是王禹,千萬別在外人面前說露了嘴,否則被抓住了把柄,拉去服靈役,我也不好出面阻攔的。」
王禹連聲答應,同時心中下定決心,今後在異界自己就是「王禹」了。(以後主角名字就是『王禹』了)
「很好,冬月你帶新人熟悉下本觀,領下東西,再交代下觀中規矩。我要做下早課,你們可以先下去了。秋葉,晚上再來見我下。」道人吩咐一聲後,就在供桌旁的蒲團上盤膝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小道士答應一聲,帶著王禹退出了大殿。
「秋葉,我比你入觀早,以後要叫我一聲『師兄』才行。你也是為了避開靈役才加入白雲觀的吧,我也是,我爹提前數月就知道此事了,托人花了好大一筆錢,才讓觀主收下我的。上次靈役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聽說十分可怕,只要家裡男丁滿十歲,就會全部要去服靈役,起碼要好幾個月才可能回家,有人甚至永遠回不來了,能回來的也都大病一場的。不過師弟放心,只要我們名字上了道冊,黃石城那邊就管不到我們了。本觀規矩很簡單,大體就一條,不違背觀主的吩咐就行。每日工作也很清閒,只要打掃道觀,早晚背誦下觀中的《白雲經》三遍,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可以在附近田地種種菜,也可以去後山……」冬月似乎是個話癆,剛離開大殿,話語就滔滔不絕,完全一副自來熟模樣。
「冬月師兄,這裡看起來有些冷清,觀中只有你和觀主兩人?」王禹看著左右的整齊廂房,忍不住的問道。
「當然不是,本觀除了你我和觀主外,還有大師兄『清風』,他才是觀主真正弟子,能直接稱觀主師傅的,不像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弟子,還是要稱呼『觀主』的,不過清風不在觀中,下山幫大戶人家做法事去了。」
「這麼說本觀就有四個人了。」王禹若有所思起來。
沒有多久後,冬月帶著王禹將大半個道觀都轉了一遍,不但給其找出了一套合身的道袍穿上,還順便將一間廂房安排給了他。
但等沿著大殿旁邊小路走到道觀後面時,又一大片空曠土地出現在面前,空地一側是蔥蔥綠綠用木柵欄圍著的菜園,另一側放了個兵器架,上面插著一排刀槍棍棒等武器,旁邊還有三四個簡陋的木人和五六個大小不一的白色石鎖。
空曠之地後面,另有一座石屋,大門黑黝黝,上面還有一把巨大銅鎖,銅鎖上交叉貼了兩張破舊的黃色紙片,上面有一些古怪的黑色花紋。
王禹正打量四周的時候,冬月指了指兵器架,擠眉弄眼的說道:
「這裡是觀主和清風師兄練武技的地方。對了,你既然入觀了,觀主多半也會傳你一套武技護身的。我就從觀主那裡學了一套棍法,可厲害了。」
「觀主會武功?」
王禹看著眼前一切,再聽了冬月的話語,真吃驚了。
「當然了,而且還厲害呢。你過來看看這上面的手印,就是觀主他老人家一掌打上去留下來的。」冬月快步走到兵器架旁邊,指著附近最大的石鎖,得意洋洋的說道。
王禹聞言忙走了過去,凝神看去。
只見白花花石鎖側面,一個半寸深的手掌印清晰可見。
王禹用手指摸了摸手印的邊緣處,再略微用力按了按,只覺石鎖堅硬無比,恐怕用利刃也要費很大力氣才能在上面留下痕跡的,絕不是血肉之軀能做到的。
如果這是真的,這位沖雲道人的身手可太恐怖了,遠不是藍星上的「武道」可比的。
但這算不算超自然力量?
王禹想到這裡,心「砰砰」亂跳,有些興奮起來。
「冬月師兄,觀主傳的棍法能耍下,讓我開開眼嗎?」王禹看著面前得意洋洋的小道士,心思轉動幾下,用討好口氣問道。
「觀主傳的是金剛棍法 ,秋葉師弟想看的話,自然可以。」小道士似乎早有在王禹面前炫耀的心思,滿口答應下來,反手將兵器架上一根比其個子還高些許的沉甸甸棍子拔了出來,走到了空地中心處。
「這棍子……師兄能給我摸下嘛?」王禹打量這根黑乎乎棍子幾眼後,臉上滿是古怪表情的問了句。
「當然可以了。不過師弟小心,這棍子可有些沉!」冬月先是愣了下,但馬上笑嘻嘻回道,把棍子一頭遞了過來。
「這棍子包了如此厚的鐵皮!豈不要三四十斤重,師兄真能舞的動?」王禹摸棍頭兩把,感受到冰涼感覺後,再也壓不住心中驚疑。
「哈哈,師弟太小看我了,我別的沒有,力氣還是有上一把的,這點重量算什麼,就是實心鐵棍也難不住我的。師弟在一旁看好了……大夢初醒,韋陀臨世……」小道士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後,就走到練武場中心處,口中念念有詞,將手中的長棍用力揮動起來,棍子『呼呼』作響,看起來非常威猛。
王禹似乎看的津津有味,不時拍手叫好,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經受現代各種武俠影視特效衝擊過的他,只覺這種棍法花里胡哨,看著養眼,但似乎也沒有太過特殊之處,不過這小胖子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力氣竟然這般大,倒是奇怪了。
冬月大喊一聲,棍子一端狠狠落在身前地面處,砸出了個淺淺小坑,然後氣喘吁吁收起了棍子,向王禹得意說道:
「怎麼樣,這套棍法我只練了半年,就這般熟練了,連觀主都誇我在這上面很有天賦的。」
「厲害,這般沉棍子,我半年時間話肯定不行的,不過師兄都這般厲害了,清風大師兄是不是更厲害。」王禹還想著石鎖上的掌印,又多問了句。
「清風大師兄自然更厲害了,只……只是有些不太好接近,等師弟見了,就會知道了。」小道士聽到王禹提起清風,話語卻有些吞吐起來。
王禹好奇心大起,但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又指了指石屋問道:
「師兄,這個屋子是做什麼用的,為何要鎖著,還要貼著紙片。」
「什麼紙片!這是符籙,據說有辟邪封印功效。至於屋子用途,我也不太清楚,我來白雲觀前就已經存在了,觀主吩咐平常不要太過靠近。但我見過清風師兄進去過,問他裡面有什麼,他也不告訴我。不過這屋子有些古怪,你靠近些,就知道了。」冬月看了看石屋,先是搖頭,接著又帶些許詭異表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