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遣使邀盟,強納蔡女
九月,晉陽。
「彥龍治長子兩年有餘,今縣內百姓勤農,家家豐實,畜養牛、馬,皆有章程。考課功績,卿當為諸縣第一。」張虞將長子縣案瀆合上,表彰道。
上黨經兩年多的耕耘、發展,因無賊寇騷亂,官吏相對清明,舉發役較少,今已走上快速發展的快車道。
首批出任上黨縣長的官吏因有功績出眾之故,幾乎是人人得到升遷,不是前往河東、河內二郡出任縣令,便是平級升遷。而上黨一眾縣長中,孫資的政績最為出眾。
經過兩年的歷練,孫資已褪去少不更事的青澀,今下行事較之前更成熟了許多。
「君侯過譽了!」
孫資謙虛說道:「長子得地利之便,往昔得有大量百姓安置於縣內,資僅是依照君侯在任布置,分田畝,勤勸農,授養畜,扼豪強,故縣中百姓得以安樂!」
「彥龍自謙了!」
張虞笑了笑,說道:「功績自在人心,孤非不識賢才之君。」
頓了頓,張虞問道:「彥龍可知孤為何調君至州府?」
「恕資見識淺薄,不知君侯所為深意。」孫資說道。
張虞沉吟少許,說道:「孤明歲欲起兵討賊,然需人為我出使聯絡諸侯,然孤觀府中無可用之人,而卿才學出眾,遂特調卿入州府。」
孫資當即明白張虞之意,拱手說道:「若君侯需資出使,資必不辱使命,為君侯聯絡諸雄討賊。」
「善!」
張虞微微頜首,道:「幽州與我并州一向關係良好,卿出使幽州,面見大司馬時,可言出兵討關中賊寇,待大事若成,則將迎天子車駕於陽。」
孫資遲疑了下,反問道:「君侯若得天子,不迎至晉陽?」
張虞搖了搖頭,說道:「迎至晉陽雖好,但恐袁荊州與劉幽州不願,今可以迎天子車駕於雒陽為由,邀劉幽州出糧供給大軍。」
迎天子雖好,但對張虞而言,利益算不上太大,反而會讓天下擊他為董卓第二,這對張虞弊大於利。
至於利用天子之名占據關西州郡,怕不是太高看天子在關西地區的威望。隴右、河西唯有靠軍隊鎮壓,才能將其征服。
且若迎天子於陽,既臨近袁術,更臨近關東諸雄。日後誰想搶天子,必然會招致眾人的群起而攻。必要之時,張虞可耍些手段,讓天子主動前往荊州。
待袁術利慾薰心稱帝,逼劉協禪讓,奪孫堅手中玉璽,建立仲氏王朝時,漢室滅亡的鍋則就可以甩給袁術了。
「見過劉幽州之後,勞彥龍南下平原,拜見劉玄德,邀他一同出兵討賊。」
張虞說道。
「見過劉玄德之後,可是南下至豫州,拜見袁荊州,邀他出兵?」孫資問道。
「然也!」
張虞說道:「彥龍可經兗州,先行拜會曹孟德,再南下拜見袁術。之後可從京畿北上,渡過大河,經河內,回晉陽。此番出行路途遙遠,虞會遣十餘騎護送彥龍。」
「君侯,曹孟德親近袁紹,今讓孫君從充州過境,毗恐曹孟德會出兵阻攔。」辛毗說道。
「曹孟德雖親近袁紹,但與袁紹非同道中人,今向曹操借道會盟,其必會應諾。況出使是為興兵討賊,曹操怎敢大逆不道,出兵阻攔!」張虞說道。
「諾!」
次日,張虞出城送別孫資,孫資從井陘道而出,欲先行前往幽州。
在送別孫資之後,張虞念及被他安置在晉陽的蔡邕,以及傳說中的才女蔡昭姬,遂抽空前去拜會蔡邕。
蔡邕雖因家眷不多,但書籍卻是眾多,故鍾為其新建了一間府宅,位於汾東新城,與盧植所住宅院毗鄰。
今蔡府內,蔡邕俯首於案,時而斟酌,時而持筆。
見父親忙於案牘,卻見素衣青裳的蔡琰端著參湯而來,說道:「父親,今在撰寫漢史?」
蔡邕咳嗽幾下,說道:「昨日與盧子干談及修史之事,今多有感悟,故寫於紙上,以免日後遺忘。」
蔡琰微揚遠山眉,瞧向紙上的內容,卻見是陳蕃、王允列傳,不禁皺眉,說道:「王允將父親下獄,而父親今怎能為他列傳,且還將他與陳仲舉(陳蕃)並列。」
蔡邕擱筆於案,說道:「王子師扶漢室於危難,憑一己之力,誅殺董卓。而其之敗亡,與陳仲舉近似,功虧一簧,為何不能同傳。況我與他僅私人恩怨,豈能因私而忘公。」
頓了頓,蔡邕語重心長,說道:「你我今客居太原,而今太原中以王氏最為顯赫,將王子師與仲舉同傳,算是避免些麻煩!」
「父親考慮周全,倒是琰思慮偏頗了!」蔡琰說道。
蔡邕喝著參湯,問道:「張君侯之事,不知昭姬考慮如何?」
聞言,蔡琰淡雅的臉上漸紅,委屈說道:「張君侯家中已有妻,而我豈能為他妾?」
蔡邕放下漆碗,說道:「為父親年歲已大,不知能活多久。今天下紛亂,府君不能保命,唯牧伯暫安。濟安據有并州,魔下兵馬數萬,英武俊朗,心懷大志,禮賢下士,必能成就大事。昭姬如能得濟安庇護,我今將無憂慮。」
蔡琰怎不知形勢逼人強,幽嘆了口氣,說道:「張君侯至今未來拜訪,父親何必著急催我許與張君侯。」
「罷了!」
「你在~」
不待蔡邕說完話,卻見門童急急忙忙而來,說道:「先生,張君侯前來拜會,今在堂外恭候。」
「速請!」
蔡邕聞聲而起,準備出迎張虞,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看向蔡琰,催促說道:「換身衣裳,抹點淡妝,出來拜見君侯。」
蔡琰滿臉鬱悶,她自謝為才女,今怎要學尋常女子以色侍人。
「若張君侯以色觀人,女兒不願侍奉!」蔡琰說道。
「隨你!」
蔡邕不願逼女兒,說道:「稍後尋事入堂,瞧瞧張君侯。」
說罷,蔡邕便出迎張虞。
很快,在蔡邕的出迎下,張虞被迎入堂內。而今時蔡琰已是不在,撤走到側堂。
「我聞君侯欲傳文於關東諸侯,邀諸侯起兵討賊。今可需老夫持筆?」蔡邕主動問道。
張虞笑了笑,說道:「虞恐叨擾蔡君,故請元常持筆。若知蔡公有意,虞必請蔡公撰文。」
「元常文采斐然,書法精妙,已有大家風範,其字形不遜我飛白體。若再精進一番,必能開宗立派。」蔡邕抒須而笑,臉上露出些許自傲之色。
他一生至今,除了以文採為傲外,便是他的書法。而他本以為天下書法無人能與他相比,不料到了晉陽,遇見鍾,見識了鐘的楷書,當即是大為讚賞、
鍾書法之出眾,能與王羲之並稱『鐘王』,可見鍾書法造詣之高。然書法之於鍾而言,僅是一項愛好,他的主業是政治家,與宋徽宗不同。畢竟宋徽宗的主業是書法家,副業才能算是皇帝。
說著話,蔡邕將案几上的紙交於張虞,問道:「我昨日與盧子干談著史之事,遂有意將子師與陳蕃同傳,不知濟安可有異議?」
張虞瞧了幾眼,說道:「王公功敗垂成,與陳蕃遭遇近似,可同列一傳。」
頓了頓,張虞惡趣味問道:「不知後史中可有載我?」
蔡邕意味深長,說道:「以濟安之能,獨開一史最好,若載於後史恐非好事。」
見蔡邕知漢室不能扶,張虞頓時有幾分不一樣的感覺。他本以為蔡邕會是漢室死忠派,不料蔡邕竟有漢室當亡的念頭。或許老一輩者,並非皆為遷腐之人。
而今蔡邕修漢史,或許他自己想給東漢一個蓋棺定論,將最後十幾年紛紛擾擾的亂世記載下來。
在張虞為蔡邕所思而感觸時,蔡琰今以拿焦尾琴為由入堂。
「父親!」
蔡琰雖沒裝扮自己,但卻將髮髻整理了下,將滿是書卷氣的鵝蛋臉露了出來,臉上一抹淡雅而溫暖的笑容,令人心生親近。配合青色紗袍,給人一種濃濃的知性氣息,這讓張虞耳目一新。
畢竟家宅中的北境女子嘗多了,今見到不同風格的女子,自是別有一番風味。
「昭姬,此乃張君侯!」蔡邕咳嗽了一聲,說道。
「拜見君侯!」蔡琰捧琴行禮道。
張虞多瞄了幾眼,心中想再多一個丈人的念頭愈重,笑道:「蔡千金有禮了!」
見張虞相貌不俗,蔡琰抿嘴微笑,遂拜離大堂。
待蔡琰離開之後,張虞看向蔡邕,遲疑幾下,大膽說道:「蔡公若是不棄,
今後虞願以子婿侍公。」
談情說愛,張虞可沒這閒工夫,今大丈夫當以大事為先。而蔡琰的意願,張虞顧不了那麼多,大不了先上車,再融洽感情。
見張虞如此直白,蔡邕先是愣了下,繼而笑容浮上臉龐,說道:「邕膝下無子,今暫不知小女意願,可否~」
張虞加大籌碼,說道:「待日後如有血脈,我當讓一子以蔡為姓,以承蔡公衣缽,祭祀蔡氏歷代先人。」
聞言,蔡邕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可沒想到張虞願意分子於蔡氏,那還考慮什麼,為了蔡氏香火的傳承,蔡琰必須要嫁。
「今後老夫恐需叨擾君侯。」
「勞蔡公放心,虞必善待昭姬!」
《江左遺冊》:「蔡邕女琰,博學有才辯,又妙於音律,適河東衛仲道。夫亡無子,歸寧於家。昔避難於晉陽,神武見而異之,強納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