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沉默在狹小的摩天輪蔓延開來。
目光平靜的舉著槍,我笑了笑,隨著摩天輪上升的高度慢慢扳動指尖,還有不到十秒,或許這家遊樂園就可以火了,不要感謝我帶來的流量。
靜靜坐在座位上的青年反而出奇的平靜,波瀾不驚的抬起倦怠的眼皮望著微笑舉起槍的我,似乎很是縱容的笑了一下,恍若水中落下一滴水珠擾亂池水。
「好啊,如果你喜歡的話。」他支起身體,左手撐著臉側,消瘦的指尖輕點我握著槍的手,濃稠的鳶眼攪動著波紋,「這樣死在你手裡或許也不錯。」
我出聲提醒:「不打算說遺言嗎?」
對面含情脈脈裝傻:「親愛的想要我說什麼?」
我差點氣得一槍把他轟了。
狗男人,還在調情,有本事說情話沒本事說真話。
我有點生氣,本來是想要讓他乖乖求饒告訴我他到底是哪來的,結果忘了這貨是個自殺狂,威脅似乎沒有用處。
雖然可以現在幹掉他,可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還會浪費我六發子彈,我泄氣了,把槍收起來,心累的坐下擺擺手。
「算了算了,反正你只是我的情人,取悅我就是你的天職,死了可不好。」
對面猛地撲上來感動的蹭蹭:「果然焦糖醬你還是愛我的。」
這人沒救了。
可我現在沒空管到底是哪個垃圾桶里翻出來的津島修治,我的老師要回來了,時間緊迫,我要加快幹掉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步伐,不然回去真的莫得面子了。
在那位中原中也對面租了個房子,我叼著麵包片蹲守了三天,期間用炸|彈轟過他的機車,在他點的外賣裡面下毒,爬過他家的水管妄圖刺殺,還僱傭一批殺手車輪戰,結果無人生還。
那冷厲不屑的神情至今記憶猶新,輕而易舉的團滅了一批殺手,要是我出手,就算動用異能也不一定會贏,搞不好還會搭上自己。
莫得辦法,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
於是我幹了最不擅長的職業————情報員。
折原臨也那個不靠譜的傢伙給的信息一知半解,根本沒有寫弱點,除非中原中也不是人,否則他肯定有弱點,機智的我肯定會發現的。
想一想,骸那傢伙怎麼教我的來著,說雲裡霧裡的中二病用語,真麻煩。
還是乾淨利落抹脖子適合我啊。
在我拿著望遠鏡一邊吃盒飯一邊偷拍對面大樓在辦公室里同樣吃盒飯的中原中也的時候,發現他吃飯居然配紅酒,還不會脫下他的小禮帽,真是沒品位。
笑得我把手裡的醋一抖全倒進了盒飯里,別說,還挺帶勁。
等中原中也騎著他的騷包粉紅機車回家的時候,敬業的我哼哧哼哧騎著共享單車舉著相機跟了他一路子,發現這傢伙居然會等紅綠燈,這人真的是黑手黨嗎?
「小妹妹,自行車不能在機動車道行駛。」交警叔叔苦口婆心的在旁邊拉住我,這還得了,中原中也他快跑了,我瞬間犀利起來,把自行車蹬出風火輪的架勢,遠遠甩掉了騎著小電驢甩著一沓罰單哭喊著讓我停下的交警叔叔。
晚上在中原中也對面房裡洗完一沓照片鋪滿地上,我還是沒找到這貨的弱點,只好把他的照片貼在牆上當靶子玩飛刀。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翻船。
非常不幸,我翻船了。
原因是我縮在電線桿後面偷拍靚仔中原中也的帥照試圖找到弱點的時候,港口黑手黨看門的大爺把我舉報了,說我動作十分猥瑣,百分百是他們橫濱一枝花的變態跟蹤狂。
What???
舉著物證相機,我一臉懵逼的被一群墨鏡男圍住了,穿著毛絨絨圍脖的白毛小哥正跟滿臉黑線的中原中也報告,用詭異的眼神硬生生腦補出[痴漢國中生愛而不得黑|道|大佬的故事]……等等!為什麼我變成了痴漢!
無語看我掙扎的白毛少年為難道:「中也幹部,這位小姐其實已經跟蹤你好幾天了,我巡邏時看見她趴在我們門口的欄杆拍了你好幾張……」
旁邊穿著和服的小妹妹面無表情點頭附和:「對,而且她還問我中也幹部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可能馬上要告白了。」
毫不知情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木然:「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中島敦:「……啊這……」
毛絨絨少年支支吾吾不說話,雙眼飄忽的望著藍藍的天空。
中原中也瞪著死魚眼捏碎了相機:「……你剛剛是不是心虛了一下……」
「放開我,我才不是跟蹤狂!」我在和服小妹妹手上掙扎,委委屈屈辯解,「我只是想要拍下他的照片研究而已。」
「原來如此,想要把中也幹部的照片帶回家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嗎?」疑似很懂的和服小妹妹語出驚人,可憐的橘發青年頓時如遭雷擊,驚恐的踉蹌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我。
明明我們隔了不到一米,我卻覺得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跟我離一個非洲大裂谷。
「你……」中原中也裂開了,結結巴巴紅著臉,「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但明顯是看變態的無高光眼神,不自覺後退一步,甚至小幅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衣服,整個人都快要跳起來了。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明明之前還是個矜持的學生!」抽搐嘴角,他痛苦不堪的捂臉。
說完,他低頭碎碎念:「我說怎麼最近走路老感覺背後有人看我,原來你還沒有放棄追求我嗎?」
他沉重的看我一眼,像極了教導主任看著不成器的學生。
發現了不得了事件的吃瓜群眾蕩漾的「哇~」了一下,隔壁不遠處的墨鏡男交頭接耳嘀嘀咕咕,時不時看我們一眼,目光灼灼的眼神快要投過墨鏡死死黏在我和中原中也身上,更加激烈的吃瓜起來。
眼見情況不妙,處於事件中心的中原中也捂臉哀嚎自己逝去的清白,乾淨利落的拉著我跑到無人的交流,四處張望了好一會,確定沒人了才鬆口氣。
無奈的看我,深吸一口氣,他把手搭在我肩上苦口婆心勸誡我回頭是岸:「放棄你的想法吧,你也看到了,我是個黑手黨,真的不適合和你在一起。」
哦豁,這人把我當成求而不得於是變態的可憐少女了。
不過……周圍的人為什麼叫他幹部?
分清現在的情況,我立馬一個360°大轉彎,一本正經的搖頭:「不,中也先生,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鑑,我就喜歡你這種狂野型的黑手黨啊!」
「狂霸酷炫拽,說不定中也先生事業有成,將來會當上首領呢,聽起來就很酷!」
很堅持的中原中也木著臉果斷打破我的幻想:「不可能的,首領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上的。」
「而且我對未成年學生沒有什麼想法。」
面色突變,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臉色越來越黑,憋屈的碎碎念:「那個青花魚混蛋,自己跑了把工作全丟給我,最近還莫名其妙的倒霉……」
他皺眉:「而且你這樣的學生萬一被同學看見與黑手黨往來說不定會陷入困境,平時好好讀書上東大,小孩子整天想什麼戀愛!」
我陷入短暫的疑惑,看樣子他好像真的只是個幹部,可津島修治說的首領和他很符合。
除非,這兩個人,有一個人在說謊。
或者說,這些全部都是早就編好的劇本。
我又再次用餘光觀察憂心忡忡的青年,發現他好像是原本的性格,如果是演技也太可怕了。
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
家裡的那個小綠茶欺騙了老娘!
心裡咯噔一下,我一下子就不好了,沒想到我堂堂彭格列前任門外顧問秘書居然被一隻小綠茶玩弄於股掌之間,要是Rrborn知道了準會嘲笑我三天三夜,沢田綱吉他們說不定會開香檳慶祝我哭著跑回義大利。
對!說不定我的死對頭雲雀恭彌會不屑的嘲笑我一如既往的愚蠢,還不如當他的秘書呢。
一下子失去色彩,我枯了,仰頭吐魂,被嚇到的中原中也見狀停止了老媽子一樣的碎碎念,快速扶著搖搖欲墜我,意圖掐我的人中挽救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喂!你怎麼了!不要失去人生的希望啊,你還有未來!」三好青年中原中也急切的聲音在我耳邊呼喊,然而我的靈魂已經要升天了。
我顫顫巍巍伸出手臂仰望湛藍的天空,淒淒涼涼:「我,我失敗了……」
被我蒼白臉色嚇到的中原中也連忙抓住我的手:「不是吧!只不過是告白失敗啊!你冷靜,如果看見三途川千萬不要過去!」
三途川!!!
我很應景的想起來大魔王的口頭禪。
冰涼的槍口抵住太陽穴,那人冷笑一聲。
「如果做不到的話,就去三途川吧。」
不————————
一個垂死驚坐起,我清醒了,一把推開懵逼的中原中也,欲蓋彌彰的用更高的分貝吼回去。
「誰會失敗啊!」努力壓住眼眶轉著的眼淚,我捂著臉憋回悲傷,仰頭跳起來指責他,「而且我都快二十了!在義大利說不定都是孩子他媽了!你才國中生!!!」
默默低頭瞄了蹦蹦跳跳的我一眼,他欲言又止,只能露出老父親般慈愛的眼神拍了拍我的小腦袋,一臉我懂的同病相憐表情。
……為什麼沉默了……
……為什麼要摸我的頭……
我可憐的玻璃心瞬間被碾的渣都不剩。
「你等著————」
我捂臉跑了。
遲早我要當上港口Mafia的首領!
不過……先讓我去義大利重整旗鼓後再來……
橫濱這地方和我八字不合,先去拿護照乖乖滾回義大利修行一段時間再回來好了,我錯了,不應該整天上課划水的,吃一塹長一智,老師你等著我。
火速回到出租屋,端坐在餐桌上的青年笑眯眯沖我打招呼,我氣不打一處來。
「焦糖醬,要不要吃飯呀,是我親手給你做的愛心便當哦~」
吃你妹,你個小綠茶,壞了我的好事,等等就把你就地正法。
我隨意瞄了一眼,桌上的菜還挺好看,津島修治一臉賢妻良母的把豆腐夾過來,還特地吹了口氣,純潔無害的看我。
我反射性張嘴吃了,嘟嘟囔囔等等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別以為下個廚我就……
為什麼面前出現了三個人影子……
然後失去了意識——
意識渙散之際,我只看到他笑了一下。
這個死綠茶!.
人生是生艹的,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在陌生的房間悠悠醒來,我一眼就看見背對著我在成堆的文件山里埋頭苦幹的青年,他似乎穿了一件與以往完全不同的黑色大衣,鮮紅欲滴的紅圍巾隨意從兩側露出,似是心有靈犀,他轉過來,轉著筆尖笑吟吟望著我。
「你醒了,夫人。」
……他叫我什麼???
「夫人呀~」
放下筆,他眼巴巴湊過來,躺在床上看我,未被繃帶遮住的鳶眼彎成小月牙,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本,用兩指夾住在我眼前得意的晃了晃。
「我們是合法夫妻了哦~」意味深長的鎖住我的目光,他低沉的嗓音略微沙啞,在我懵逼的表情下執起我的手附上臉頰,句尾還帶著一點俏皮。
「高不高興意不意外,往後你就是港口Mafia首領……的夫人了喲~」
……
草泥馬!
首領竟在我身邊,小丑竟是我自己!
(本章完)
作者說:別看女主平時吐槽帝,其實她業務能力挺強的,就是腦迴路有點奇葩。
誰讓她剛出師就遇上橫濱的智力天花板和武力天花板呢。
都是該死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