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蕪知道她是在耍貧嘴,但還是有些憂心忡忡。
明春山垂眸看她,眼裡多了幾分不快,她壓低聲音,悶聲開口:
「不要再說我母親了,行不行?」
停了片刻,她軟了聲音,就連鋒利的眉眼都刻意彎了彎,黏糊糊地湊過來:
「你看,今天你和阮燭筠偷偷跑出來沒告訴我,我都沒和你生氣。」
夏平蕪嘆了口氣,沒有看明春山。
但她不看也知道。
此時的明春山一定彎著眼睛看她,故意拖長了音調,像只毛絨絨的小狗,向她撒著嬌。
和以往無數次一樣。
可這一次,似乎是因為被阮燭筠提到了七年前,她不太想將這個話題這麼快翻篇過去。
她低著頭,目光落在明春山放在她安全帶的手指上,想要說什麼,字眼卻在喉嚨里百轉千回著,讓她說不出口。
這時,明春山卻又貼近了些,就連溫熱的氣息都毫無遮攔地噴灑在了夏平蕪的面上:
「阿姊,你看看我。」
夏平蕪下意識抬起頭,一個克制卻纏綿的吻便立刻涌了過來。
唇齒交纏,津液交換,嘖嘖作響,夏平蕪下意識要躲,卻被那只有力的手托住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明春山的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肢,沒給兩人之間留下一點空隙。
夏平蕪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邊熟練地回應著,腦子裡竟然還有空在想——
不提師母也沒關係,但她還是要主動問問那個「有著和最後一場大戰相似痕跡」的任務。
這樣想著,她的手上已經下意識輕輕推了推明春山的胸口。
明春山輕輕卸力,凝眸看她,聲音含糊不清的,抑著萬般情慾:「阿姊?」
「筠筠和我說,你們接到了個新任務,好像挺重要的。
「你明天是不是需要早點去異能局,不如我們先回家吧?」
夏平蕪回望她,眼底卻清清凌凌的,仿佛真在認真提醒她。
眼底卻含著些期待。
明春山微頓,也許是誤會了那期待的意思,下一刻,她卻加重了按在她頭上的手勁:
「沒事的,我們速戰速決。
「阿姊,我現在已經很熟練了。」
夏平蕪卻溫溫和和一笑,改了話鋒:
「不行,我不太舒服。
「也許是外面有些冷,我感冒了。」
這一下,明春山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啞著聲音:「我去後面給你拿藥。」
夏平蕪身體不好,車子裡常備著各類的藥物,明春山陪著夏平蕪久病成醫,很了解要給夏平蕪拿什麼藥來吃。
可夏平蕪卻又制止了她的動作:「我不想吃藥。
「只是有一點點難受,也許回去早點睡覺就會好些了。」
明春山覺得有道理,於是果然停下動作,啟動了車子。
雖是大雪,路途卻被人清掃得很乾淨,明春山也不急不緩的,一路上開得很是平穩。
車內被明春山打高了暖氣,夏平蕪斜倚在車窗旁,半眯著眼睛,餘光不動聲色地在明春山身上打著轉。
春山不願意和她說那件事嗎。怎麼還不來同她搭話呢?
雖然明春山與師母再有芥蒂,但是……那場大戰也改變了她的人生,她真的很想參與進去。
於是,她又問了一遍:
「你最近的工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明春山依舊專注地望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連半分異常都沒有:
「每次任務,異能局都會把全部資料發給我,你別擔心。」
似乎是為了讓夏平蕪心安,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如果有問題,我肯定會隨時問你的。」
明春山說得很模稜兩可。
夏平蕪想,她也許猜到筠筠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但是她還是不願意讓她踏足進來。
不過她沒能想下去,車子停下的時候,夏平蕪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的理智上是並不困的,但是車內暖氣太足,今天又累了大半天,她著實是有些撐不住了。
也許是因為身體狀況又變差了,迷迷糊糊醒過來的夏平蕪這樣想著。
副駕駛的門被明春山打開,後者熟練地俯下身子,幫夏平蕪解開安全帶。
而後明春山俯低了身子,打橫抱起她,還小心翼翼地掖了掖皮草大衣的邊角,便要往通往家裡臥室的電梯走去。
夏平蕪被明春山抱著,目光只能看見她的下頷線。
漂亮又精緻,也許是異能局日常訓練的結果。
她有些恍神:「春山。
「你覺得我會好嗎?」
還能夠,重新回到異能局嗎?
自從七年前的那場大戰,明春山已經聽過無數次這個問題了。
她熟練地摩挲了一下夏平蕪的脖頸,像安撫不安的小貓一樣,聲音很篤定:
「你放心,異能局在試圖聯繫任何可能的醫療手段,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夏平蕪沒吭聲,良久之後,輕輕「嗯」了聲。
明春山低頭,眼前的夏平蕪半眯著眼睛,姿容是一等一的昳麗。
可明明是年輕而姣好的身姿,卻掩不住懨懨的病色。
明春山下意識攬緊了夏平蕪,眸里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
房間裡開著合適的溫度,是明春山早就調整好的。
夏平蕪被明春山用熱水餵了藥,而後換上了睡衣,便被人妥帖地放到了床上,掖好了被角。
她側頭望去,看著明春山在換衣服——
異能局的工作服。
「很晚了,你要回去嗎?」夏平蕪扯了扯被子,露出自己整張臉,問她。
明春山點頭,沒和她多說:「你先睡,我會儘快回來的。」
很晚了,卻要臨時回去。
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
夏平蕪的目光追著明春山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慢慢地想著——
但她不願意告訴她。
興許是藥效發揮了作用,一陣眩暈感襲來,夏平蕪來不及接著想下去,便被拽進了沉眠里。
*
「明隊,檢測台突然出現了異常信號,應該屬於之前發現痕跡的那隻異獸。」
聯絡耳機里傳來隊員有條不紊的匯報,明春山已經坐進了車裡,迅速啟動駛向了異能局:
「我馬上就過來。」
「明隊……」那邊的隊員遲疑了一下,「您、有和夏副說這件事嗎?」
雖然夏平蕪因傷退役,但是異能局為表榮耀,還是給了夏平蕪「副隊長」的榮譽職位。
也算是給了夏平蕪一種安慰。
「和她說什麼。」
明春山踩著油門,熟練地過了個彎,
「那群異能局的上層怕這怕那的,巴不得讓所有人都去調查這件事,沒必要理她們。
「這件事有我就夠了,別讓人煩阿姊。」
那邊隊員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變得小聲了一些:
「您打算瞞著夏副嗎?」
這哪裡瞞得住。
明春山冷笑了一聲,沒立刻回答,眉頭卻皺得更緊。
今天阿姊和阮燭筠見了面,阮燭筠肯定會告訴她這件事。
就算沒有阮燭筠,異能局這麼害怕,肯定也會想辦法讓阿姊知道。
所以阿姊剛剛在試探她,她當然也能察覺到。
可這件事不能牽扯到阿姊。
越是和七年前有關的事情,她越是不能讓阿姊沾到。
異能局那群人一個個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安全,能將所有一切都推出去。
包括阿姊剩下的半條命。
這樣想著,明春山的心裡愈發煩躁,耳機里的隊員還在「喂喂」地喊她,明春山索性踩死了油門,直接一個漂移,停在了異能局的門口。
她利落地扯開安全帶,甩上車門,不耐地將耳機掛斷:
「我已經到了,全員集合,馬上出發。
「監測信息傳我眼鏡上,我邊走邊看。」
正說著,她伸手從口袋裡勾出了一個可折迭眼鏡,幾下解鎖,而後搭在了鼻樑上。
生物電連上,眼鏡自動啟動,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文字便在眼鏡上顯示出來,而後快速地滾動起來,如同一本懸浮在半空中的書籍。
明春山看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正好踏入了異能局的大門。
她冷淡抬眉,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閒話我不多說,只一句,今天這隻很可能是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難度,很可能所有人都給我提高警惕!」
異獸按照變異程度被分為ABC三個等級,自從最後那場大戰中,原隊長與那隻最強大的A級變異異獸同歸於盡之後,剩下的異能師面對的基本是連C級都沒有進化到的最低級的異獸。
而根據檢測器回報,近期被發現蹤跡的這隻異獸,很可能是媲美當年那隻A級異獸的生物,其殺傷力沒有任何信息可以提供。
在場人均對此了解於心,紛紛站直了身體,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是!」
明春山環視了一圈,緩了緩眉眼,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少了些戾氣:
「這次任務以搜集信息為主,不要戀戰,有危險隨時聯絡我。」
「是!」又是一聲高亢的回覆。
剛剛聯繫明春山的隊員算是明春山的副手,也是目前隊伍里最有發言權的人,喚作毛溪青。
此時她跨步出來,例行報告:「清掃隊已經準備就緒,阮燭筠隊長隨時待命!」
聞言,明春山擦拭槍枝的手一頓,有一聲幾不可聞的嗤笑聲從鼻腔里傳出來,而後,只聽她低著聲音,語調不急不緩的樣子:
「不必待命。
「有我在,一擊必殺。
「她馬上就可以來善後。」
順便,讓她知道,這點小事、根本不需要麻煩阿姊。
多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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