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明霑顯得很沉默。
前面開車的司機以為明霑在生氣,越發膽戰心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明霑正在苦惱。
霍擒洲的話讓他有些在意。
蘇青沒有將自己的工作, 告訴明霑,明霑也沒有讓人去私底下調查。所以,當霍擒洲告訴他,蘇青現在正在他的公司里做經紀人的時候,他感到很驚訝?
驚訝歸驚訝, 令他在意的,還是霍擒洲說的,蘇青跟她現在正在帶的一個Alpha演員, 關係很親密。
霍擒洲的意思是, 那只是一個小人物,只要明霑點個頭,不需要他親自出手,霍擒洲就會派人幫他處理乾淨,保證那個男Alpha, 不會再有機會去騷擾蘇青。
明霑拒絕了霍擒洲的提議。
霍擒洲以為他是想自己動手,可只有明霑自己清楚,他不可能因為那個Alpha演員跟蘇青走得近, 就無視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動手將他從C市抹殺。
儘管身邊的人都懼怕他, 有人覺得他冷血無情,有人覺得他高冷高傲,甚至還有人覺得他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可冰冷無情的外表之下, 卻是誰都無法想像的柔軟。
他恐懼跟人交流, 他沒辦法拒絕別人的請求, 他總是對世人抱著一分善良。就算是趴在他身上「吸血」的明家,他也溫柔相待。
哥哥明霆每一次的請求,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不會拒絕。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就像是一個即便別人傷害了他,他也會選擇原諒的聖父。
可是,沒人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所有人都畏懼他,敬畏著他。
或許,蘇青不同。
蘇青發現了他的另一面,從來不像別人那般恐懼他。就連他那會令自己的親哥哥,都顫慄的精神體-白蛇,蘇青都不害怕,反而跟它交朋友,還覺得它很可愛。
可是對於明霑內心的柔軟,以及「聖父」的屬性,恐怕了解得也不深刻。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外表冷漠恐怖的Alpha,內里卻是社恐、聖父。
回到那棟兩層的小樓,白蛇被放了出來,巨大的身軀盤旋在旁邊的書架上。
「嘶?」
主人,要香香。
白蛇吐出信子,衝著明霑「嘶嘶」。
比起本體,作為精神體的白蛇,具有更加強烈的感情,又或者說,思考、行為少了人類道德的約束,更接近野獸。
它不想讓香香成為別人的,只想要香香跟它待在一起,陪它玩,陪它捉迷藏。
明霑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沉默的明霑,就像是一座深不可測的冰山,令人望而生畏。
「嘶。」
巨大的蛇腦袋從旁邊的書柜上垂下來,落到明霑的面前,那雙猩紅恐怖的蛇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他,也在催促他。
明霑盯著白蛇,在那雙猩紅的蛇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那般冷漠、無情。仿佛是同一個人的兩種魂魄形態,在相互對峙。
長久的對視後,明霑收回視線,拿出了手機。
「吳語,我要見傅亦寒。」他給吳語打了一個電話。
次日,上午。
星海公司的吳總帶著傅亦寒,來到那座位於山坡上的莊園前。
路上,吳總不停地給傅亦寒交代,過會兒見到那位明先生後,要如何如何恭敬。可即便如此,等他們來到莊園門口,吳總還是忍不住又叮囑了幾句。
「明先生,那是一位大人物。」
吳總轉過身,緊張地替傅亦寒整理了一下衣領,「咱們星海公司在他面前,就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
他伸出小拇指,「看,就是比這指甲蓋,還要小的東西。他老人家現在要見你,不管對方說什麼,你就聽著,千萬不要忤逆他。你要知道,那位可以明家的神明。隨便跺跺腳,就能讓C市迎來一場地震。」
吳總說的,也不全是叮囑他的話。
在替傅亦寒重新整理好衣領後,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笑了起來:「當然了,明先生那種神明一樣的人物,一般是不會跟我們這種小人物計較的。昨晚,他竟然點名要見你。」
「小傅。」
吳總拍拍傅亦寒的肩膀,「你也真是出息了,名字都傳到明先生的面前了。這也不全是壞事,要是能借著這次的機會,在明先生面前掛了名字,那就是得了天大的好處了。」
「以後在C市,不說橫著走,至少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就連你的老東家霍家,都會給你三分薄面。你,明白嗎?」吳總盯著他的眼睛,問。
「我明白了。」
傅亦寒點點頭,「我會努力的,吳總。」
本來傅亦寒對即將見面的那位「明先生」沒有印象的,可這一路上,再加上剛才吳總的一番叮囑,讓他的心裡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雖然不知道明先生到底有多可怕,但他很清楚,明先生是星海公司的老闆。如果明先生想針對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現。
不能讓吳總失望,也不能讓蘇青失望。
「去吧。明先生點名要見你,可沒有說要見我。」
吳總望著身後的莊園,感慨,「所以,待會兒我不能跟你進去,只能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謹言慎行。」
「我會的,吳總。」傅亦寒點頭。
望著面前的莊園,傅亦寒深吸了口氣,然後走到莊園的鐵門前,抬手按下了門鈴。
「咔擦。」
鐵門在傅亦寒面前,緩緩打開。
傅亦寒頓了一下,然後抬腳走了進去。
從鐵門進去,就是一座修在山坡上的花園,一邊是茂密的樹林,一邊則是淺綠色的草坪。草坪上,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花盆堆放在一起,錯落有致,別出心裁。
傅亦寒卻不敢到處亂看。
他除了明家大宅,就沒有來過這種有錢人的家裡,但是他聽別人說過,一般像這種家裡,安保措施都很強,到處都是監控。
吳總將明先生形容得那麼可怕,傅亦寒擔心對方現在或許正躲在某個監控後面,表情陰冷地注視著他。
因此,傅亦寒不敢亂看。
可即便如此,走在花園、林間的傅亦寒,還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好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躲在樹林深處盯著他。
越是往裡走,那種感覺越是強烈,後背也越是發麻。
等來到那扇木門前,他才緩緩地鬆了口氣。
「扣扣。」
這一次,他抬手敲響了木門。
「明先生,您好,我是傅亦寒。吳總說,您想見我。」傅亦寒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恭敬的聲音道。
「請進。」
一道不帶感情的聲音,從斜上方的監控里傳出來。
傅亦寒愣了一下,抬起手,發現門沒有關。
隨後,他便在一樓的客廳里,見到了明霑。
明霑穿著一套正式的白色西裝,靜靜地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到他的身上,像是在他的身上罩上了一圈朦朧而威嚴的神光。
讓他顯得氣場強大、冷漠絕情。
這就是星海公司真正的老闆嗎?
傅亦寒眼神微變。
*
「嘩啦——」
一個酒瓶被砸到牆上,瞬間變成了玻璃渣。
坐在沙發上的Alpha,揚起那對沒有神彩的眼睛,一張頹廢、鬍子邋遢的臉露了出來。
Alpha吃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眼神迷茫,腳下滾滿了酒瓶子。很快,他抓起地上的酒瓶,又往牆壁上砸去。
隨著酒瓶碎裂,他「啪」地一下朝後,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如果蘇青在這裡,她肯定認不出來,面前這個酗酒的男Alpha,正是曾經打過交道的、季家的養子季林林。
比起之前的囂張跋扈,現在的季林林可謂是失意得很。
這段時間,他的日子過得的確不太好。
先是在季家,跟他關係還不錯的姑媽季三娘,因為摔斷了腿,被送去了城郊的療養院。季家對外宣稱是季三娘自己不小心,摔斷的,可季林林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去療養院看望對方。
與其說是在療養,不如說是被軟禁起來了。
最可怕的是,季家沒有一個人為季三娘出頭。季林林只隱約打聽到,好像跟季三娘多年前犯的一件事有關……
具體是什麼,季林林就不知道了。
季三娘是他在季家最大的盟友,現在季三娘被軟禁,季林林在季家就有點孤立無援了。
他的那個堂妹季橙橙,仗著自己是季家的繼承人,多次欺辱他。可他沒有季三娘這個依仗,就只能忍氣吞聲。
本來想回到養父母身邊,裝一段時間的乖乖兒子,好重新獲得養父母的喜愛。
結果沒想到就在一周前,他的養母被診斷出有了身孕。因為擔心意外,一直瞞著家裡的人,就連季林林也不知道。
還是他覺得最近養母行為古怪,躲在廚房偷聽她跟保姆的談話,才知道的。
擔心「意外」?
她是季家的太太,能有什麼意外?
怕不是防著他這個養子吧,害怕他知道她重新懷孕的事,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利。
本來這件事情到這裡,就暫時結束了,誰想他偷聽養母談話的事,被從廚房出來的養母當場撞見。
不知道對方受了什麼刺激,當時就暈倒在地上。
家裡趕緊叫來司機,在公司上班的養父也趕了回來,說是受了驚嚇,需要靜養。無論季林林怎麼解釋,養父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養父發了好大的火。
為了讓養母好好養胎,季林林被趕出了那座宅子,被迫搬到了別的院子裡。
就因為這件事,季林林在季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仗著「季家少爺 」身份,耀武揚威的人了。
「老傢伙,死東西!」想到這裡,季林林心裡又升起怒火。
伸腳想要踢沙發底下的酒瓶,卻不小心踩滑了,一腳摔倒了地上,手上不小心被地上的酒瓶碎片劃拉出一條口子,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痛,倒是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一旦那個孩子生下來,季家肯定就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可是,現在老東西防他防得那麼嚴,他根本找不到機會弄掉那個孩子。
等孩子生下來,他以前做得那麼些事情就再也兜不住了。
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現在就拉個墊背的。
季林林想了一圈,發現自己最恨的,還是在福利院認識的小乞兒時卓。
「時卓!」他咬緊牙齒。
他的霉運,好像就是從跟時卓重逢後開始的。
「喂,幫我抓個人!少廢話,價錢翻倍……」
沒過多久,剛上完一節課,準備放好東西去兼職店打工的時卓,就這樣在校門口被綁上了一輛麵包車。
大概在傅亦寒和吳總來到明霑的莊園門口,傅亦寒正準備按鈴進去的那個時間點,呆在蘇家大宅的蘇青,接到了來自時卓的求救簡訊。
「蘇青姐姐,救我——」
(本章完)
作者說:更啦~
大家晚安,明天見~
……
白蛇:嘶~
見情敵,主人要穿得很帥氣。
(本來今天還想再寫一點,但是想到接下來的劇情,不想斷章,準備明天一口氣更完這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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