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嬸被溫楚這樣子也是嚇了一跳,她有些擔心,「怎麼了?莫非他真不是好人不成?」
趙雯雯也急得不行,在一旁說道:「我就說了嘛!那個小郎君雖然長得好看,但說不準真是什麼歹人,否則怎麼會被人追殺到這種地步!」
即便宋喻生長得實在是好看,但是趙雯雯還是更加擔心溫楚的安危。
溫楚倒不是擔心宋喻生會是什麼壞人,今天來找他的那些人,也不一定會是殺手,或許是宋家的人已經發現他是失蹤不見了呢。
溫楚怕就怕那個宋喻生目的不純,他為何會去雲淨鎮?多半是為了尋她來的。
當初溫老爹就是怕有人找來,才帶著她從雲淨鎮搬走。不過溫老爹當初從道觀裡頭出來,已經是遊山玩水一遭過後,身上剩下的錢本就不多,又加上要養一個小孩,也搬不走多遠,只能搬到了鄰近的鎮上去了,後來溫老爹在趙家村這邊安定了下來,看著溫楚和楊大嬸一家相處得不錯,便也不再想著搬去別處了。好歹在趙家村裡頭,還有個趙雯雯願意跟溫楚玩。
從前在雲淨鎮的村子裡頭,小孩們都不喜歡溫楚。那個時候的溫楚十分沉悶,不愛說話,許是落難的時候餓怕了,她也就吃飯的時候有點人氣了,其餘的時候就跟個小木偶一樣,不哭不鬧,一天到晚就自己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扣手指頭玩。
這樣的小孩,最是容易被欺負了。
不過有溫老爹在,每次那些小孩來欺負溫楚的時候,溫老爹就會拿個拐杖把他們趕跑。
溫楚傻了一個多月,溫老爹怕她憋出了什麼毛病來,一個年近六旬的跛腳老頭,整日裡頭扮丑逗她開心。
好在,後來養著養著,總算也是有了一點人氣。
這會溫楚只要一想到宋喻生若真是來尋自己的,便氣得想要嘔血。
溫楚有些頭腦發昏,身形都止不住發抖,她這幅樣子把旁邊的楊大嬸和趙雯雯嚇壞了。
「不是,姐,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能把你嚇成這樣啊!不至於.真不至於啊.若他真的不是什麼好人,趕走就是了啊。」
趙雯雯剛才還著急忙慌訴說事情的嚴重性,但她也沒想要把溫楚嚇成這樣啊!
趕走溫楚腦袋昏得更是厲害。
使不得使不得,趕走了他,她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就是沒了著落。
但如今這樣,難道要真的跟他回京嗎?他萬一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呢,說不準就是要把她抓到父皇那裡換賞。
這天底下能喊動宋喻生來找人的,也就只有她的父皇了吧。
溫楚晃了晃腦袋,又抽了自己兩耳刮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旁邊楊大嬸見她這樣都嚇愣了幾分,怔怔地看著她打自己。
溫楚回過了神來,看著目瞪口呆的楊大嬸和趙雯雯,知道自己是嚇到了她們,她方想要開口解釋,趙二就從屋子裡頭走了出來。
趙二見溫楚來了,又看婆娘孩子在那裡發愣,他上前拍了拍趙雯雯的腦袋,問道:「做什麼呢,一個兩個發什麼愣啊。多大點的事,楚娘若是害怕,上我們家住兩天唄。」
溫楚當即回絕,「不,不成。」
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去楊大嬸家裡頭就能躲過的,若是宋喻生真的起了疑心,她得快些走才是啊,光是躲個一日兩日的有什麼用啊。
說不準宋喻生早就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所以才一直提起要她跟著一起回京。
她辛辛苦苦養了他這麼久,勞心勞神,費時費力,自己吃菜都要叫他吃肉,自己穿破爛衣服,也得叫他穿得人模狗樣.若是現在錢都沒有就跑走了,豈不是虧死了。
人怎麼能倒霉到這種地步呢,就是想要救人挾恩圖報,這樣都能撿了個禍害回家。
既要又要,最是要命。
她既不想跟宋喻生回京,卻又想要宋喻生說好了要報答她的錢財。
實實在在落入了兩難的境地。
溫楚最後還是坐上了趙二的牛車去了鎮上,畢竟,她如今這樣回家,一定是會被宋喻生看出不對勁來的。
來到了鎮上之後,她找了個角落蹲著,因為心裡頭一直想著宋喻生的事情,面上的表情也是不大好看。平日裡頭有幾個相熟的大嬸還時常來打趣她,笑話她今日莫不是丟了錢不成?
平日裡頭從來都是笑臉相迎的小道長,今日怎麼就是愁眉苦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溫楚也沒了和人逗趣的心思,碰到了人也打不起什麼精神。
她愁得不行,這會渾渾噩噩在角落裡頭蹲著,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宋喻生。
就在溫楚蹲在地上眉頭不展之際,眼前出現了一雙竹青刻金靴。她抬眼,視線上移,就看到了林宿簡。
林宿簡仍舊是平日那副風流模樣,看著面色淡淡,好像也沒有因為上回戶籍的事情生氣。她起了身來,拍了拍早就蹲麻了的腿,後問道:「林公子今日來尋我是做些什麼啊?」
她也不知道林宿簡此番前來是為何,但是因著上一回得罪了他之後,再見到他心裡頭還是有些發虛的。他該不能是在此地蹲守多日,只待她一現身就來逮她的吧?
溫楚面上勉強堆起了笑,頗為好聲好氣道:「那個林公子啊.你是因為上回的事情生氣嗎?若是你不開心的話,我們去吃上一頓飯就是了,或者我給你算上一卦.你也別尋我麻煩了成不?」
林宿簡輕笑了一聲,這副模樣更是風流,他說道:「溫楚,我在你眼中就這么小肚量嗎?」
林宿簡語氣頗為隨和,但還是叫溫楚莫名生出了一股的不適。這人,初次相見倒還算是體面,可次數多了,其身上的高門弟子的盛氣凌人之態便逐漸體現出來了。在溫楚眼中,他和張成湖本就是一種人,還真是就怕他是個小肚量的人。
即便心中如此想著,面上也沒顯露分毫,她趕忙笑道:「哪裡的話!這不是我自知過分嘛?若是林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自是再好不過了!只是不知公子尋我究竟是有何事?」
林宿簡也沒有兜圈子,直接問道:「姑娘可知你救回家的那人是誰?」
溫楚聽到了林宿簡這話,頓時心下一凜,他莫非也知道些什麼了,宋喻生的身份難道就這樣暴露了?她越想越覺得如此,上回他們去了縣衙裡頭,說不準就是那個時候叫人發現不對勁了。
溫楚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只能極力裝作無事,故作不知,她問道:「什麼是誰?還能是誰啊?看他那樣,不就只是一個落難的公子哥嗎。」
「不,他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公子哥。」林宿簡說道。
溫楚心裡是徹底涼了,看來林宿簡果真是知道了,只不過他來同自己說是為了什麼?她仍在嘴硬,問道:「那他是誰啊。」
林宿簡說道:「至於是誰,我實在是不敢泄露,只不過說,我父親剛好在尋此人,若是姑娘能將此人交予我們,必將重金酬謝。」
溫楚叫這話說的愣在了原地,其他的話如浮雲一般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只聽得「重金酬謝」四個大字。
她尚且還有些理智,沒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她問道:「把他交予你們?可若是你們害了他可怎麼辦?」
這人不明不白就要宋喻生,溫楚覺得,她若是真把宋喻生交給他了,那不就是出賣了他然後換錢嗎。
她雖然想要錢,但也還沒如此喪心病狂啊!
林宿簡說道:「你莫要怕,這人不過是我父親老師家裡頭的公子罷了,我今此等舉動也不過是為了討我父親開心。姑娘若是不信,我可以先付你一百兩的定金。只是往後,剩下四百兩,待你什麼時候願意將人給我們,我們便什麼時候交付。」
溫楚說道:「欸欸欸,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啊.」
「那便兩百兩先。」
她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我現在把人給你,你能直接給我五百兩?」不過是加上了一百兩,溫楚的道德底線徹底被突破了。
林宿簡本還以為溫楚會堅持下去,誰想到這人在她心中就是連一百兩也撐不住。
他道:「自然,只是你要把這人給了我家之後,你於他的救命之恩自是不做數的,這人就相當於是我們救下的了。你說是否?」
溫楚明白了林宿簡這話,她打了個響指,道:「我曉得了!你的意思就是說,這五百兩買恩是吧?他本要報答我,而今去報答你們是否?」
林宿簡點了點頭,他道:「差不多就是此意。「」
溫楚細細思索,國公爺確實是大部分人的上司,按察使在這裡是個天大的官,在國公爺的眼裡,確實也不過爾爾。而林宿簡若是真要拿五百兩買走恩情,確也合理。
即便這樣想著一切都沒有問題,可若林宿簡騙她呢?若他們是宋家的政敵呢?這回要是奔著去要宋喻生的命該如何呢?一連串的問題躥進了腦海。不對不對,溫楚很快否決了這些想法,若是政敵又何故花五百兩去買這老舍子的恩情,直接讓人殺去她家裡頭好了。
這樣想著,她便釋然了些許,應當是沒問題的吧.
算了,不管了。將恩賣給了林宿簡,這樣也算是不錯,又拿到了錢,又不用跟著宋喻生去京都了。而且,她這也算不得幹了壞事吧,先前分明也是宋喻生自己說過會報答她的,她收了林宿簡的五百兩,那他就去報答林家好了,於宋喻生而言,不論是報答還是報答自己,想來也是沒差。
這到手的好事她再拒絕也說不過去了。
她道:「可以,只不過你今天就能把錢給我嗎?只要你今天給了錢,我馬上就離開家裡頭,他確也說過會報答我的話,我今日離去,你們明日就可以去尋他要恩。」
她不想多耽擱下去了,若是今天就能拿到錢,她馬上就要離開,否則多留一日都是風險。
林宿簡見她這樣爽快,便知道她對那男子沒什麼情誼,如此也是甚好。
他笑了笑,道:「可以,不過我要你寫在紙上,不然我怕你認,他不認,該說我們誆騙他了。」
林宿簡的笑容都帶了幾分怪異,只是溫楚全然不覺。
即便林宿簡不如宋喻生身份尊貴,但他認為自己也差不到哪裡去,更遑論他是林平寵溺的嫡子,為人更是心高氣傲。宋喻生看上了溫楚?可他也看上了啊。上次宋喻生在縣衙裡頭的行為叫他不舒服,那他如何也要報這個仇。只是他也不能去明目張胆地得罪了他,便出此行徑。林宿簡想要叫宋喻生知道,溫楚即便同他相住在一起兩月,於他也無甚感情,她會為了五百兩,就這樣輕易地出賣了他。
到時候只要宋喻生看到了這份溫楚親手立下的字據,便該知道溫楚於他沒有半分情誼,在她的眼裡,他還比不上五百兩呢。況說他還幫著宋喻生報了本該他報給溫楚的恩,宋喻生更是應該去感謝他才是的,而且這樣又能幫著父親解決尋人的難題,實在是一舉兩得。
至於溫楚
林宿簡從來都是想要什麼,便要得到。
他確實是對溫楚起了歹念,本也是想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但那天宋喻生的出現,讓他失了些分寸。他不想等了,張成湖說得對,他不過是貪圖她的容貌罷了,管她願不願意做什麼?
而且,她不是喜歡錢嗎,為了錢能把那個人賣掉,跟他怎麼就不行了?
他沒有再說,從懷中掏出了五百兩的銀票,他笑著說道:「你寫下字據,我便把這錢給你。」
溫楚看到了錢眼睛都發亮光了,她忙點頭,兩人找了個寫書畫的小攤,溫楚便寫好了林宿簡想要的東西。
末了,她蓋上了個指印,將這東西給了林宿簡。林宿簡也很爽快,將銀票給了她。
溫楚收了錢,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她笑著道:「這樣,我今夜就馬上走,林公子明天只管帶著令尊去尋人吧。」
她沉浸在數錢的喜悅之中,並未發現眼前林宿簡的眼神有幾分古怪。
躲在暗處的冬月將溫楚和林宿簡的對話聽了個徹底。
他被宋喻生喊過來盯著溫楚些,以免上一回的那些人來尋麻煩,然而卻在無意之間將兩人的陰謀詭計聽了個徹底。
賣恩??她就這樣把他們主子的恩情給賣掉了?!
就值五百兩啊?!
若那人是個歹人又該如何啊?她不是把他們主子往火坑裡頭推去嗎!
冬月驚得嘴巴都快要合不攏了,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個瘋子,缺錢缺到了這種地步?!
虧得主子還想帶她一塊回京都,她就為了這區區五百兩,將主子隨便賣給了別人。
冬月沒有出面阻止,只是一直在暗中看著,準備回去就將此事告訴宋喻生。
(本章完)
作者說:主頁預收《被奸臣捨棄後》求收藏,文案在下:
沈允歸年紀輕輕就已身居高位,位極人臣,他雖出身世家大族,然形事卻悖逆不軌,為人更是乖戾暴虐。
但在全部人都在唾罵這個奸臣時,唯有林槿禾站在他的身旁。
林槿禾在十四歲那年被沈允歸撿回家。
本該被人千般踩踏的她轉眼之間卻被沈允歸放在了手心上照顧。
他教她讀書寫字、教她如何立身做人,他待她極好,就連下雨天她怕雷聲,他都會捂著她的耳朵。
旁人都說,那是因為她同他心中的白月光生得極像。
林槿禾不在乎。
她想,只要能陪在他的身邊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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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沈允歸要把她送去給他的死對頭,做他的眼線。
林槿禾卑微地祈求他,「公子把我留在身邊當替身也可以。」
她只是想要留在他身邊。
可沈允歸只是冷冷地望著她,眼中寒氣似要結冰,他說,「你也配同她相比?」
林槿禾這一刻才發現,從始至終,他對她沒有一絲真心,只是想要將她養做棋子。
她徹徹底底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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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口中德行兼備的公子宋蒔,沉默寡言,若一尊捂不暖的冰山,不論誰都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後來,眾人常常會在他的身邊看到一個十分貌美的女子。
就連參加宴席兩人也形影不離。
然而角落中的沈允歸看到這幅場景,卻覺心口莫名刺痛。
宴席途中,他私下找到林槿禾,對她道:「到時候任務完成,你馬上回來。」
林槿禾笑得嬌媚,卻無辜道:「什麼任務,我同這位公子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