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老房子著了火後（20）
楚湘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能感覺到疼痛，而雨點砸在她臉上的冰冷，以及那火光照耀在皮膚上的炙熱，都是如此的真實。
「必須殺了他！」
人群里的叫聲此起彼伏，他們的怒氣宛若凝結成了一條火蛇，恨不得鋪天蓋地的朝著城堡之上的男人襲去。
擠在前排的人在撞擊大門，那沉重的大門在一次次的撞擊中變得鬆動，再抬起頭看向上方，那兒站著的男人姿態散漫優雅，與底下那些大喊大叫的人截然不同。
楚湘拉住了其中一個人，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那人竟然也沒有覺得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楚湘有什麼不對，回答道:「還能幹什麼？我們要對那個惡魔處以火刑！」
「惡魔？」
「惡魔尤金·福克斯，他給人們施行穿刺之刑，是吃人心臟的惡魔，現在的戰火也是由他而起，是他逼得鄰國的軍隊來攻打我們，他把靈魂獻給了地獄，是挑起死亡戰爭的魔鬼，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計其數，他應該受到極刑，永墜地獄！」
雨夜之中，看一切都是模糊的，城堡之上金髮男人的面容也被風雨掩飾的模糊不清，然而在聽到了他名字的那一刻，楚湘再也抑制不住，慌忙衝到了人群之中。
「尤金！」
大門轟然倒塌的聲音掩蓋了她的呼喊聲，她生怕落人一步，在人高馬大的人群中拼命地往前擠，登上城堡的階梯被火光照亮，她踩在被水打濕的階梯上，又被人群擠來擠去，好幾次一腳踩空，撞到了石牆。
楚湘顧不得身體被撞出來的疼痛，她被眾人那強大的憤怒與殺意所包圍，在炙熱的火光里有了難以呼吸的錯覺。
本就濕透的衣裙泥污染的更髒，面龐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污痕更是讓她看不出原來乾淨精緻的模樣。
「惡魔！殺了惡魔！」
那呼喊聲越來越近，響徹在雨夜之中，迴蕩在空氣里，宛若死神敲響的喪鐘。
縱使那上面是傳聞里會虐殺敵人的穿刺王又如何？
他已經沒有部下，這座城堡里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沒有國民的王，不過也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而那孤獨的王鬆開手，酒杯墜落，玻璃碎片與紅色的液體一起落在地面污穢的雨水之中，他拿起了銀白色的長劍，不急不緩的面向門口，任由飛濺的雨霧浸染他那金色的長髮，與那紅白相間的衣袍隨著肆意的夜風飛舞。
「惡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縷金色的髮絲與風雨綴在了他的側臉之上，孤獨的王慢慢抬起藍色的眼眸，本來該宛若天空般漂亮的眸子。如今在沉沉的夜色里，只是仿佛成了令人恐懼的深海，不透一絲光亮，陰鬱幽暗。
但他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對於可以預見的命運，他竟然還在抱著戲謔的心思，「死亡」於他而言，也好似只是一場遊戲的終結。
「必須殺了他！」
人群的呼喊聲一擁而上，比那些愚昧之眾先來的，是那燃燒著的火光，而與火光一同出現的，是女孩在緊張的呼喚他的名字。
「尤金！」
渾身狼狽的女孩赤著腳出現了，她很瘦小，難以想像她竟然能夠在那群壯碩的男人堆里一路衝到了最前面，但她就是這麼意外般的比他們先一步來了。
金髮藍眼的青年看著這麼髒兮兮的女孩，心中倒是莫名湧現出了一種可笑的想法——
如果他們不是在這種場合下相遇的話，他倒是想問問這個身材幹癟的女性，是否願意戴上他從競技場裡贏來的桂冠？
楚湘迎著他的目光，腳步不曾遲疑的跑過來，「我們一起逃！」
她去抓他的手，有一隻手卻穿過風雨而來，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
「湘湘！」
楚湘睜開眼，呼吸急促。
尤金把人抱起來，拭去她臉上的水跡，捧著她的臉，他難得失去了平日裡的故作優雅淡定，藍色的眸子緊緊的鎖著她的面容，不肯錯過她的任何表情變化。
「湘湘，我在這裡。」尤金貼著她的額頭，喉間發緊，下頜線緊繃，「湘湘，看看我。」
楚湘正在被熟悉而富有安全感的氣息所包圍，她的意識慢慢回歸，放空的眼裡也漸漸的有了焦距，然後，她的眼底里有了他的影子。
這是在湖泊的岸邊，她一身濕漉漉的，因為嗆了水，她的嗓子也在泛著疼痛。
「尤金……」
「是我。」尤金微微鬆了口氣，幽暗如同深海般的眼眸一點點的褪去陰鬱，成了如天空般澄澈的明亮色彩，他把人抱在懷裡，一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腦，輕聲說:「沒事了，湘湘，沒事了。」
奧維德躲在角落裡看著外面那一幕，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
沒有人會想到楚湘會掉進水裡，也就是在落水聲傳來的那一刻，尤金便也跳進了水裡把人撈了上來。
雖然這點變故不過是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裡，但楚湘很明顯受到了湖水的影響，至於那影響究竟有多深，沒有人能猜得透。
奧維德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如果楚湘出了事，他大概也會跟著倒血霉。
從尤金的表現來看，他對楚湘似乎不是像其他人猜測的那樣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玩起了談戀愛的遊戲。
奧維德不由自主的啃起了指甲，實在是感到了匪夷所思，莫非尤金這棵老樹還真的開了花不成？
尤金抱著楚湘回到了公寓，但回的是他的房間，浴室里的浴缸已經放好了溫水，楚湘被脫掉衣服泡在了水中。
又叫尤金也跟著光了身體進了浴缸，她雙手抱胸，「我都掉水裡了，你不會還想著這個吧？」
尤金把試圖躲到另一邊的女孩拉進了懷裡圈著，「你落了水，身體不舒服，我只想幫你洗澡而已，不做別的。」
楚湘說:「我能自己洗。」
「我能幫你洗的更乾淨。」尤金在她的肩頭落下了一個輕吻，「湘湘，我被嚇壞了，讓我多陪陪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