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是青梧的不對」
紀青梧悄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在她耳邊低聲道:「大姐姐,切莫透露分毫你已經知情,太夫人主動過來,代表她先坐不住了,我們靜觀其變。」
紀青容和她對視一眼,這才平靜了下來。
崔氏帶了兩個丫鬟進來,其中一個就是剛剛被紀青梧潑了湯的婢女紫竹。
「母親。」
「太夫人。」
兩人見禮後,崔氏走到正廳的主位坐下,紫竹站在身邊給她打著扇子。
崔氏膚色白,眼角和嘴角都留下深深的紋路,她的視線從頭到腳地打量著紀青梧。
「這就是青容的妹子吧,瞧瞧這臉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
紀青梧沒說話,就這麼笑盈盈地任由崔氏打量。
紀青容示意她在自己下首的位置坐下,吸了口氣後,儘量語氣如常地道:「母親每天事務繁忙,怎麼有空來寧華堂了。」
「聽你二嫂說,你五妹來府中探望你,趁著無事,我也來坐坐。」
若是沒發生湯的事兒,紀青容定然會起身感謝婆母,這麼重視她的娘家人,還專門過來一趟,可現在只覺得心內發涼,婆母心機如此深沉。
是以,紀青容只是笑了笑,也沒接話。
見兩人都不理會她,崔氏的面色微妙地變了變。
隨後,自己找話道:「紫竹說,晌午送過來的那碗湯,給你五妹妹喝了?」
紀青梧低著頭,心想這位侯夫人來此,肯定不是單純地為了看她一眼,還是因為這碗湯的緣故,想試探長姐是否知道了內情。
看來她也不是全然無所顧忌。
紀青容道:「母親,您給兒媳熬的湯,香味兒實在太誘人,五妹是個嘴饞的,想嘗一口,我就分給她嘗了嘗。」
崔氏咦了一聲,奇怪道:「可我怎麼聽說,你五妹妹不愛喝,還把湯揚了紫竹滿身,把碗也給摔了。」
紫竹低聲道:「太夫人,我也不知道哪裡惹到了五小姐,她要拿熱湯潑我。」
話音一落,崔氏裝作厲色道:「紫竹,你也太沒規矩!青容的妹子來侯府做客,潑碗湯又怎麼了,都是我把你慣壞了。」
看似在斥責自己的丫鬟,實際用話在點紀青梧,她是侯府的客人,卻對侯夫人身邊的婢女不客氣,她才是被慣壞了。
見紀青容恭謹地站起身,崔氏眼裡閃過光。
「母親,紫竹確實被慣壞了,您若是對她不滿意,可以打發到莊子上,或者發賣了。」
崔氏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往常紀青容對她很是孝敬,向來忍讓居多。
她皺眉道:「青容,侯府寬待下人是祖訓,你也太過嚴苛了。」
這個太夫人很會轉移矛盾,這麼一會兒,又成了紀青容苛待下人。
紀青梧也站了出來,笑著道:「大夫人,誰說我不愛喝,是您的婢女這麼說的嗎?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鮮的湯,只是」
崔氏問:「只是什麼?」
紀青梧委屈地絞著手指,「只是您身邊的那位紫竹姐姐,一直凶神惡煞地盯著我,像是要把眼睛掉到我手裡的湯中一般,我被她嚇了一跳,才失手摔了碗。」
紫竹那雙眼睛很大,還有點兒向外凸,瞪著眼睛的時候確實和紀青梧的描述,有幾分像。
紫竹先是聽夫人說要發賣她的話,心內驚慌,又聽到紀青梧說自己驚嚇了她。
氣憤之下,就把平時打罵小丫頭的話,說出了口。
「你個賤蹄子胡說!」
紀青容立刻冷了臉,嚴肅地道:「母親,您看看,紫竹當著您的面,就對侯府的貴客不敬,要是傳出去,還以為您對我五妹,對紀家有什麼意見。」
事情一旦架到某種高度,就不好處理了。
崔氏剜了紫竹一眼,安撫道:「我專門來一趟,就是為了見見青梧,表示侯府的重視之意。」
只是紫竹剛才的那句賤蹄子,觸犯了紀青容的逆鱗,她斷不會輕饒。
「侯府可容不下辱罵主子的下人!」
崔氏用強硬的態度說著商量的話,「行了,別為了個不值當的丫頭說的渾話,傷了一家人的和氣,你說是不是,青容?」
大有她再發作,就是她無理取鬧的意思。
紀青容本就心裡有氣,不想這麼輕易地低頭,忽然聽到身後的人,吸了吸鼻子。
她轉頭過去,紀青梧不知何時已經眼含淚花,鼻子皺著,忍著不讓眼淚落下的可憐模樣。
聲音軟綿綿地道:「太夫人,千錯萬錯,都是青梧的不對。」
這一句認錯,倒成了侯夫人欺負她一個年輕姑娘了。
紀青梧越說越傷心,眼裡包著水珠,水汪汪的瀲灩一片。
忠勇侯世子陸倦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幅場景。
母親崔氏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如霜。
平日裡,氣定神閒的妻子也沒了好臉色,蹙著眉尖,心疼地看著一個身量纖細的女子。
這女子應該就是紀家的五姑娘了,昨夜青容和他提起過。
剛才他在門口,就聽見了她那帶著委屈又故作堅強的音調,惹人憐惜。
紀青容正對著門,因此是最先發現陸倦進來的,但她這次破天荒地沒有迎上去,也沒有喚他。
崔氏訝異道:「不是說今日有宮宴,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陸倦回道:「臨時取消了,皇上有要事要去處理,前幾日皇子落水的案子,已經查清了幕後黑手。」
紀青梧的耳朵動了動,加害小傢伙的人找到了?也不知道會如何處置。
崔氏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小殿下否極泰來。」又介紹著:「這是青容的五妹妹。」
紀青梧趕緊把眼淚憋回去,上前一步,恭敬施了一禮。
「青梧見過大姐夫。」
陸倦皮膚隨了崔氏,生的白皙,五官英挺,面如冠玉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一點兒都不為過,通身又帶著清貴超脫凡塵的氣質。
紀青容也是姿容絕世,站在那就像一朵凌霄花,兩人同處一室,屋內都亮堂了不少。
陸倦頷首,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我看有人好像不太高興。」
說這話時,他的視線是落在紀青容身上的。
見她緊蹙的眉頭,他也跟著皺了皺眉。
紀青梧「悲傷」的那麼明顯,長眼睛的都會看。
陸倦所說的這個「有人」不高興,是紀青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