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九爺邊跑邊回頭望,見魏長樂越來越近,頓時臉色慘白。
瞧那架勢,是要取自己性命啊。
他腿上一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快,拉我起來,拉我.....!」屠九爺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瞧見兩邊都是逃竄的手下,大聲叫喊。
大部分人都是當做沒聽見。
畢竟那少年郎就像一頭髮瘋的豹子般在後面追趕,有兩個跑得慢的被魏長樂又順手砍了兩下,誰都不想留下來挨刀子。
倒是那個也在逃命的黑胖子聽到屠九爺聲音,忙回頭過來,一把拉起屠九爺,扶著他往前跑。
黑胖子被魏長樂踢了一腳,到現在小肚子還疼得很,跑起來本就不快,現在又拖著屠九爺,速度更慢。
魏長樂卻已經追上來,二話不說,殺豬刀對著屠九爺後背就是一刀。
屠九爺一聲慘叫,只覺得後背巨疼鑽心。
那黑胖子根本不敢回頭,架著屠九爺直往前奔。
魏長樂不依不饒,跟在後面,一刀又一刀連續砍下。
眨眼間卻是砍了七八刀,不但將屠九爺的棉衣砍爛,而且後背血流如注,血肉紅白,異常刺眼。
「別砍了,別砍了......!」屠九爺帶著哭腔道:「服了,真服了.....,你.....你是我爹.....啊......!」慘叫聲中,卻又是被砍了兩刀。
魏長樂很清楚,這屠九爺先前給自己扣上欺男霸女的罪名,那就是想著讓自己被亂打死。
此人慾圖致自己於死地,魏長樂自然對他也不會客氣。
他雖然不至於當街殺人,卻也要讓這位九爺生不如死。
這一刀刀砍下去,屠九爺棉衣背後早已經是破碎不堪,露出大片肌膚,背上皮肉滿是刀傷,皮開肉綻,一片血紅。
「屠九爺,不是說要說法嗎?」魏長樂一邊砍一邊道:「你看這說法如何?」
屠九爺只覺得自己的血都快流盡了,有氣無力道:「我.....我眼瞎......不要再.....不要再砍了......!」
「也行,別跑,留下兩隻胳膊。」魏長樂抬手又是一刀,這次卻是砍在屠九爺的肩頭:「我本來只要一隻胳膊,你非要兩隻,那就都留下來。」
被砍了這麼多刀,屠九爺幾乎已經麻木,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他兩腿早就沒了氣力,硬是被黑胖子拖拽著往前。
黑胖子是個實誠人,也很忠心,到了這個份上,對屠九爺依然是不離不棄,拖也要拖走。
街道上的人們紛紛向兩邊閃躲。
見到被追砍的人是屠九爺,大家眼中都是顯出興奮之色,臉上更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仿佛追砍屠九爺的少年郎就是自己的化身。
何曾見過五仙社屠九爺今日這幅狼狽模樣?
有人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直揉眼睛。
「住手!」
魏長樂正準備又一刀砍下,卻聽得前方一個聲音厲喝道:「當街行兇,這是要造反嗎?」
「汪捕頭救命,救......救命!」屠九爺瞧見迎面過來的幾人,如同見到救命稻草,拼力叫道:「反賊要.....要殺人了......!」
魏長樂此時也看清楚,迎面出現數人,都是頭戴黑帽,身穿皂青棉衣,腰間佩刀,而且腰間都繫著一根粗麻繩索,只看打扮,卻正是衙差。
正常來說,只待魏長樂到了縣衙,接管了官印,這些衙差就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屬下了。
「嗆嗆嗆!」
四名衙差都是拔刀出鞘,腳步飛快衝過來。
當先一人大概四十出頭年紀,個頭不算高,卻很壯實,皮膚黝黑,刀鋒指向魏長樂,喝道:「放下刀,快放下刀!」
幾名衙差衝上前來,擋住魏長樂。
魏長樂停下步子,將手中菜刀丟開。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從邊上又冒出兩三個人,正是方才被魏長樂砍的狼狽而逃的五仙社會眾。
「汪......汪捕頭,這狗雜種欺男霸女,跑到袁廣的油鋪作惡,意圖姦淫袁廣的女兒。」一人惡人先告狀,「九爺路見不平,出言制止,可他凶性大發,拿了殺豬刀砍傷我們好些兄弟。」
那汪捕頭瞥了那人一眼,見他臉色慘白,手臂還有刀傷,冷哼一聲,道:「他們幾個人動手?」
那人一愣,低下頭,尷尬道:「就.....就他一人......唔,不是,還有一個......!」
」一群人打不過兩個人,還被他一個人攆著跑?」汪捕頭嘲諷道:「你們五仙社都是用桶吃飯嗎?」
不過這些五仙社的凶漢對捕快顯然很畏懼,汪捕頭出言嘲諷,幾人都是低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傷成這樣,先送去醫館。」汪捕頭瞧見屠九爺血淋淋的後背,觸目驚心,揮手道:「趕緊送過去。」
「多謝.....多謝汪捕頭......!」屠九爺有氣無力道:「回頭.....回頭再拜謝!」
兩名手下攙扶著屠九爺匆匆而去。
「來人!」汪捕頭聲音陡然一寒,冷聲道:「將人拿下了!」
三名捕快衝上去,有人已經極為利索地從腰間解下繩索,便要將魏長樂拿下捆綁。
「誰敢!」彘奴聲音清脆,已經和老魏古從後面趕上來,見捕快要對魏長樂動手,呵斥道:「你們知道我家二爺是誰嗎?」便要衝上去阻攔捕快。
魏長樂卻是拉住彘奴手臂,扯到了自己身後。
「汪捕頭,你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這就拿人,是否不妥?」魏長樂盯著汪捕頭,冷笑道:「你們就這樣辦差?」
捕快們上前來,不由分說便反扣魏長樂雙臂,其中一人極其利索地將魏長樂的雙手反綁起來。
魏長樂卻並不反抗,任由捕快綁了。
汪捕頭微仰著脖子,淡淡道:「我親眼看見你拿刀追砍,這難道還有假?我不管你是誰,犯了王法,本捕頭就要秉公執法。」
他一副大義凜然之態,顯得正直無私。
魏長樂笑道:「你既然是山陰城的捕頭,對城中情況肯定一清二楚。五仙社這幫人都是什麼貨色,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現在你直接綁人,五仙社的人卻不聞不問,你這是要是非不分?」
「不急。」汪捕頭道:「進了衙門,本捕頭會聽你慢慢說。」喝道:「將他的同夥也一併拿下。」
老魏古抱著自己的長木盒,忙道:「汪捕頭,小老從頭到尾都沒動手,年紀也大了。你要小老去衙門,小老會跟著去,不用綁。」
「老實就好。」汪捕頭指著彘奴道:「這小子綁了。」
彘奴見魏長樂束手就擒,一時也不知二爺為何不亮明身份,但二爺既然沒有反抗,自己也就不好動手,任由捕快綁了。
「帶回衙門。」汪捕頭這才收刀,整理了一下衣衫,轉身便走。
三名捕快押著魏長樂三人隨在後面,往山陰縣衙去。
周圍一些百姓看在眼裡,神色各異。
有人憐憫嘆息,有人直搖頭,更有人顯出憤怒之色。
百姓們都知道,衙門裡的捕快和五仙社本就是穿一條褲子。
這幾個外地人不知內情,見到捕快便束手就擒,此番被押回衙門,肯定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