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隔空打牛這一招,寧若初可以做到,何況是謝辭星身邊擁有內力的簡桃月?
不知是被他影響,還是目睹了盛倩薇的丟人場面竊喜,寧若初也笑了出來。
控制了下情緒,謝辭星眸中笑意漸淡。
「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安慰,「管他駱舟珩喜歡誰,反正他的錢全都是你的。」
寧若初輕輕一笑,「謝二爺安慰人的方式與常人不同,卻十分有效。」
周芸姍姍來遲,心裡擔憂寧若初會被刁難,緊忙追了上來,映入眼帘的卻是謝辭星的身影。
「謝二爺?」
她低頭示意,走到寧若初面前。
「夫人,剛才接了一通緊急電話,過來的時候又被冬小姐攔住,沒有在你身邊,你沒什麼事吧?」
寧若初覺得凌川對她的保護過度,可她是一個心靈脆弱的小女孩,照顧下情緒不是很正常?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謝二爺也在場,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周芸鬆了口氣,就聽寧若初問:「傾染找你有什麼事嗎?」
周芸瞥了瞥一旁的謝辭星,才道:「冬小姐讓你儘量遠離盛小姐,還想問問你,會不會出席阿瓦羅薩的時裝周。」
「時裝周?」寧若初挑眉,「聽說這次時裝周延遲了很長時間,具體舉辦時間還不清楚。」
「就在剛剛,佛羅倫斯那裡的主辦方發布了信息,這次的秋冬時裝周將於4月11日舉辦,也就是下下周二。」
周芸補充,「駱氏旗下,有兩個設計師受到了邀請。」
阿瓦羅薩的時裝周是全世界服裝設計行業的一大盛事,駱氏作為涵蓋多個領域的財團,寧若初有足夠的理由過去。
她猶豫著,充分地展現了傀儡的應有素養。
「我晚一點問問凌秘書,再給她答覆吧。」
周芸點頭,又道:「凌秘書剛才的電話交代,京城雨勢太大,夫人回明珠島有些危險,讓你今晚在市中心那間公寓住下。」
一旁的謝辭星眼睛瞬時一亮,立刻搭腔:「這宴會也沒意思了,正好我跟駱夫人順路,不如送你回去。」
他語速降下來,一貫輕挑的口吻消失,嚴肅得像是變了個人。
「正好,也能」
臥室里,寧若初靠在床上,雙腿屈起,墊著平板,在翻微博。
駱舟珩就在懷裡,和她一起看。
「父母恨孩子,正常嗎?」寧若初手指劃著名屏幕,一雙杏眼平靜得詭異,語氣也是極淡。
駱舟珩沉默了。
良久沒得到回應,寧若初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意外,是不是?」
駱舟珩的童年並不好了
自幼父母雙亡,在駱老爺子身邊長大,成為他最寵愛的孫子。
叔伯們感到危機,處處打壓。
成年後便在公司擔任要職,經受了許多猜忌和惡意構陷。
駱老爺子無可奈何,把他送到了國外,一直到24歲才回來。
而那時,爺爺已經身患重病,駱氏被駱家大伯把持,三房爭得不可開交。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駱老爺子讓駱舟珩繼承駱氏,是在把他往火坑裡推。
但他堅持下來了,不但調和了內部矛盾,還讓財團蒸蒸日上。
當然,他的功績和厲害之處也不止於此,不然也不會成為寧若初最佩服的人,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其他勢力之後。
房門被扣響,寧若初眸中有淺光掠過,動作迅速地把平板壓在枕頭下面,蜷縮在床上,棉花娃娃被緊緊抱在了懷裡。
夜月進來,就看見寧若初頹喪的樣子。
她眸光黯了黯,徑直走去。
來到床前,嗓音不咸不淡:「夫人,凌秘書剛剛過來了。」
床上的人有了反應。
撐起身子的手劇烈顫抖著,費了好大勁兒才翻過身,眼角有水漬浸染,盈盈動人地杏眸波光瀲灩,破碎又脆弱。
她虛弱無力地靠在床上,單薄的身體好像隨時都能倒過去。
夜月卻只是看著,沒有絲毫舉措。
「是不是……」寧若初聲音暗啞,有些發不出聲。
她咳了幾下,才使話語聽來清晰一些。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目睹她作戲的駱舟珩驚呆了。
萬萬沒想到,寧若初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哪怕是擅於探查人心的他,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對。
寧若初營造的人設不僅十分有感染力,還能以挑起同情的方法,讓人們將重心放在她所經歷的苦難上,從而忽略個人表現。
她的偽裝,樣樣無可挑剔。
小心謹慎,有些與自己無關,但是有所涉及的事情,也會怪到自己頭上。
甚至是駱舟珩親自請來的心理醫生也說,寧若初因小時候的環境造就重度自卑,是典型的高敏感人群。
若說心理疾病,寧若初表現出來的,比寧聽蓮還要嚴重幾分。
「不,凌秘書只是過來送邀請函。」夜月上前,把信封放到床頭柜上,「安家送來的,想請你去參加畫廊。」
寧若初佯裝嘆了口氣,問她:「安家?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
回到寧家,她接觸上流社會的機會很少。
對安家的了解,也是調查駱舟珩時才知道的。
「安家一向低調,你不知道也正常。」夜月解釋,「上個世紀,駱氏對安家有恩。後來安家隱於大眾視線,外界對他們的了解不多。近五十年來,駱氏與安家的主要人員都有著密切的交往,先生的母親就是安家人。」
寧若初抿著唇,表情很猶豫。
方才臉對著床被壓迫呼吸的她,氣息有些許不穩,粗喘著。
俄頃,深深呼了一口氣,回應:「我會去的。」
語氣有些彆扭,聽來不情願。
夜月停在原地覷了她兩眼,才離開。
注視著門被關上,寧若初拿過信封,拆開瀏覽著。
「公婆沒見過,外婆卻是見上了。」她吐槽著。
駱舟珩的外婆安老夫人如今健在。
嫁過來兩年,除了偶爾回駱家,寧若初還從未見過駱舟珩的其他親人。
棉花娃娃里的靈魂靜默了。
……
一直到周末,寧若初的心情也沒完全調適過來。
陳管家請了不少次心理醫生,可被本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厭棄,任誰都不好受。
他擔心寧若初這幾天沒怎麼吃飯,身體出問題,便提議讓冉雲卿也去。
聽到消息的冉雲卿惶恐:那麼高雅的地方,是我這種屌絲能去的?
為了能配得上那個地方,她還專門給寧若初發信息,問能不能穿她賠給她的衣服去。
寧若初回覆:【傭人們根本不知道我有什麼衣服,你穿出來不會被發現。】
冉雲卿握緊手機,咬牙。
被朋友太了解也不是一件好事。
……
近五十年來,安家與外界的交往屈指可數。
族內子弟沒有出席過任何公開場合,晚宴、舞會等更是從未舉辦過。
若非安氏官府影響力在外,旁人怕是早就忘了這樣一個大家族的存在。
這次的畫廊,可謂是破天荒頭一次。
安氏有著十分深厚的歷史底蘊,名畫古董數不勝數,甚至還有不少珍稀文獻。
無數豪門名家費盡心思,甚至是豪擲萬金,只想過來瞻仰一番,他們卻只邀請了一些內部人員以及對國畫有貢獻的畫家。
而寧若初,則屬於前者。
冉雲卿第一次出席這種大場合,手心全是汗,小心翼翼地拎著寧若初給她的名貴包包,沒走兩步就要看看腳上的紅底高跟鞋。
那是她發消息後,寧若初憑著「演戲就演全套」的理由,把冉雲卿打扮成了豪門大小姐。
但現在,她開始後悔了。
寧若初嫌棄地瞥著冉雲卿,「你有必要嗎?」
「當然有!」冉雲卿斬釘截鐵,「這些東西都夠買我命了!」
寧若初:「……」
她無語:「你沒這麼不值錢。」
好歹也是靈心堂堂主的親傳弟子,能把她從鬼門關那裡拉過來的醫仙,怎麼被說得這麼廉價?
寧若初指著她這一身名牌,「這些東西,都是品牌商送過來的,沒有花一分錢。」
「那我也得對得起那些設計師和製作者。」冉雲卿摸了摸衣角,「更何況,我從來沒用過這麼好的面料。」
寧若初:「你確定不是因為它們的價格,而產生的幻覺?」
冉雲卿沉默了一陣,「可能有點。」
……
盛倩薇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心情不太好。
身旁的女人瞥過來,關心地問:「怎麼了?冬家還是不願意鬆口嗎?」
盛倩薇嘆氣:「應該是上次惹了冬小姐不快。」
她勉強地笑了笑:「不過也沒關係,阿瓦羅薩的時裝周也能幫我提升品牌影響力。」
十三萬,他們師徒倆一個月內根本無法湊齊。
喬惟松不想讓冉雲卿傷心,可寧若初一向是有忙就幫,這次實屬有些反常。
「真的是小徒弟讓你這麼做的?」他再三詢問。
冉雲卿點了點頭,手指下意識接近手上的畫卷,又怕它被弄壞趕忙鬆開,刻意控制力度。
喬惟松不理解,他輕輕拍了拍冉雲卿的肩膀。
「我知道你和小徒弟感情深,但她說的也沒錯,一幅畫而已,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
他嘆氣,「雲卿啊,重感情是你的優點,也是你最大的缺點,你要學會平衡感情和現實才行。」
也怪她,一直讓冉雲卿鑽研中醫藥道,忘了與外界的交際,才讓她對突然來的年齡相仿的師妹這麼依賴。
冉雲卿聲音細微,染上了幾分軟糯:「我明白。」
可她就是學不會。
言盡於此,喬惟松也不好說什麼,只勸她趕快過去。
……
冉雲卿坐車前往安家,紅木門內是老式的宅家大院。
即便是古代,也絕對是大戶人間。
管家早已在門口迎接,看到來人立刻上前,詢問:「請問,你是駱夫人派過來接三小姐的嗎?」
冉雲卿點了點頭。
管家立刻側身,要迎她進去。
「我昨日在畫廊上打碎了一些盤子,這是賠款條例,不知道可不可以用畫來抵債。」冉雲卿不好意思地開口,從口袋裡拿出條例明細,遞過去。
管家掃了一眼,笑道:「我們家少爺小姐酷愛珍寶字畫,若你手上的畫有價值,自是可以的。」
他建議:「三小姐還沒有收拾妥當,不妨我先帶你去見見鑑賞官,看看這幅畫能不能抵你的債。」
冉雲卿略顯僵硬地點了下頭,「可以。」
心中感嘆不愧是傳承上百年的大戶人家,就連下人氣質言語都不是他們能比的。
走了兩步路,才後知後覺,補了一句:「麻煩你了。」
管家側過頭來微微欠身,「有禮了。」
讓冉雲卿受寵若驚。
沿著正道前行,在一個分叉路口處轉彎,來到了一間規格較小的堂室。
管家引著冉雲卿進來,「我去請鑑賞官過來,這位姑娘可先坐下吃些茶點。」
冉雲卿低頭,學著電視劇上古人的言辭語態,說了句:「多謝。」
小心翼翼地坐下,卻不敢碰其他東西,怕重蹈昨天的悲劇。
屁股也只礙著椅子的三分之一,如坐針氈。
短短的三分鐘,對冉雲卿來說卻十分漫長,終於盼到了管家回來。
她直接站起身,目光投向身後那位白髮蒼髯的老者。
「這位是鑑賞官張先生。」管家介紹道。
張先生主動伸手,向冉雲卿示好,「你好。」
後者連忙回應。
「不知這位姑娘要鑑賞的畫是哪種畫風?」
冉雲卿不懂,索性把畫卷攤開,展示給他看。
張先生扶了扶眼睛,定睛看去。
他瞳孔微張,先是一驚,俯下身子湊近仔細看著那幅畫。
越看越激動,身軀已經開始慢慢顫抖。
這反應落在冉雲卿眼裡,讓她十分擔心。
幾個盤子她都賠不起,人倒過去她更不行了!
管家擰了下眉,走過來側面看著那幅畫。
「沒看錯,我絕對沒看錯!」張先生突然興奮地喃喃。
他猛然直起身子,審視著因這突然的動靜略顯慌亂的冉雲卿。
「這幅畫,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他情緒高昂,算是個好的徵兆。
冉雲卿坦然回應:「是我朋友送給我的。」
張先生瞳孔長大,連連逼問:「你那位朋友是何等人物?」
冉雲卿有些被他的反應驚到,後退半步。
她沒有回答,只是問:「這幅畫,很珍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