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2024-11-18 03:00:59 作者: 冉卿月
  第135章

  遇死難,而後生……

  寧若初抿了下櫻唇,垂著頭。

  目光落在棉花娃娃的頭頂,撥弄著它的衣袖。

  內里,駱舟珩也陷入了沉思。

  他本是已死之人,靈魂卻不知為何到了這娃娃里。

  或許,他真的能有一線生機!

  駱舟珩心中激動,可靈魂被禁錮,他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葉老夫人瞧著她黯然傷神的模樣,心中不忍:「夫人切莫傷懷,在你來之前,我又占卜了一次,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或許,駱先生的死,真的會有什麼轉機。」

  卦算傷神,同一件事短期內不得重複算起。

  葉老夫人靠著強硬的實力,才能占卜兩次。

  寧若初咬下紅唇,抬眸,眼裡閃過一絲希冀。

  「阿珩他,真的還有希望嗎?」

  她聲音漸弱,有些不敢問。

  葉老夫人知她是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又或許事實不盡人意。

  算命本就是個玄乎的事情,即便是她無一誤算,在事情未發生之前,也不敢篤定確實如此。

  「夫人,有句話:『三,天地人之道也』。三亦是極數,若我第三次占卜駱先生的運勢,還是這個結果,那我方才的結論,基本是可以確定的。」

  「只是,卦象或許並非我想的那般,也有可能是我解讀失誤,您要有個心理保證。」

  聽到這裡,寧若初眸中波光促閃,輕輕眨眼,就落下一滴淚來。

  她也不管什麼端莊儀態,激動地握住老夫人的手,聲淚俱下:「我……我不知道如何說……」

  葉老夫人面容凝重地閉了閉眼,輕拍她的手:「夫人,我也希望駱先生尚在。可連續兩次占卜同一件事,已經對我產生了影響。下一次占卜,起碼也得到一個月後。」

  「沒關係,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那雙泛著水波的眸子,此刻卻是如此地堅定。

  葉老夫人被她的真情實意打動,心中感嘆,當年那一卦,她也是沒算錯。

  「其中,有一樣事物,至關重要。」

  寧若初忙問:「是什麼?」

  葉老夫人:「駱先生的身體。」

  寧若初猛地頓住,望著她的眼神,傷感內藏著幾分驚訝。

  葉老夫人以為她不理解,道:「先生遇難消息已久,屍體卻遲遲沒有打撈到,去世的消息也不能算是事實。在這方面,夫人可多加留意。」

  寧若初心裡鬆了口氣,面上卻不表露半點。

  「謝謝老夫人提醒。」

  說完這些,葉老夫人開始為寧若初占卜。

  她瞥著佩恩羅傑斯,「我先走了。」

  佩恩羅傑斯立刻站起來,腿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咖啡再次被打翻傾瀉一地,打濕了他的褲子。

  他卻顧不得這些,身體緊繃目送寧若初離去,生怕錯過一分一秒。

  這副模樣落在寧若初眼裡,她嘴角微抽。

  這就是偶像對粉絲的吸引力嗎?


  她不理解,扭頭離去。

  車子就停在附近,遠遠地就看見內部的不對勁。

  寧若初眉頭微挑,進去。

  門剛被關上,身旁傳來一句:「見過小姐。」

  寧若初並未急著回應,透過後視鏡,清晰地看到副駕駛上的人,熟悉的華夏面孔。

  是之前的「埃文夫人」。

  「進入安全局不過十年時間,就成為高層了,恭喜。」寧若初含笑的聲音在靜謐的車廂中響起。

  關於虎鯨小隊,她調過檔案。

  安全局所有擁有九級權限的高層,達到這等地位平均要用十四年之久。

  身旁這位的躍升速度,著實驚到了她。

  克勞德微微一笑,發自內心:「多虧局長的賞識。」

  寧若初無心跟他客套,「你們『夫婦倆』上我的車,想要幹什麼?」

  克勞德神情嚴肅,指著副駕駛那位:「這位是安全局華夏區的江特工,我們只是在扮演夫妻而已。」

  寧若初揶揄,「克勞德特工這麼大年紀了,沒有屬於自己的夫妻生活嗎?」

  克勞德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並不惱,也開玩笑回應她:「我會匯報局長,讓他給我一個充足的假期,讓我和我未來的妻子去度蜜月,如果那位妻子真的存在的話。」

  寧若初被他逗笑了。

  她很快收斂笑容,語氣莊嚴冷漠:「到底有什麼事?」

  克勞德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情,向她匯報:「我們已經和您的助理達成了協議,日後會常與駱氏有往來。」

  凌川在駱舟珩身邊多年,性格也與他有幾分像,可不是那麼好打動的。

  寧若初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說服他的?」

  「駱家內部矛盾激烈,他們不能直接出手,只可以暗中解決。而我的那兩個特工研製出的武器和藥劑,足以殺人於無形。」克勞德解釋。

  確實很吸引人。

  寧若初微微點頭,「他就這麼信任你們?」

  「當然不會。」克勞德神色逐漸凝重,「他對我們使用了測謊儀,還逼迫我們服下了特殊藥物,想以此操控我們。」

  「我很好奇,一個秘書,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這些,在寧若初意料之中。

  「你們屈服了?」

  克勞德解釋:「為了能夠順利進入駱氏,我們只能如此。」

  寧若初輕輕一笑,「那就老實聽他的吧。」

  竟然被說服幹這些幕後勾當,看來凌川那邊境況十分不好。

  也是,駱家大爺有些手段,拉攏了董事會大部分成員。

  駱舟珩的舊部又對寧若初不信任,且他們是駱氏的股東,要對整個駱氏負責,心總會向更有實力的駱家大爺傾斜。

  影閣成立的初衷本是保護駱舟珩,後來因為組織的擴大,衍生出了暗殺這一職能。

  凌川越過影閣,任用外來之人,是他無法干涉影閣事務,還是另有隱情?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情,但你這次的行蹤,是你那位秘書告訴我們的。」克勞德指著副駕駛上的江特工,「我告訴他我的妻子曾在行政機關工作過,一個小小的謊言,就能為我們贏得更接近你的機會。」


  克勞德指明:「她被委派為你的助理。」

  「小小的謊言?」寧若初並不信,覷著後視鏡右下角,隱約露出的女人面貌,「她是從行政機構調過來的?」

  「沒錯。」克勞德有些惆悵,「沃德特工與你來往的機會並不多,且我們發現凌川正在為你物色新的司機,之後你們見面的次數也會減少,我們需要在您身邊重新安排一個人。」

  他抬頭,「江特工,跟小姐匯報一下你的工作內容。」

  副駕駛座的人轉過頭來,語氣鄭重:「小姐,我叫江晚予,從今天開始將擔任你的助理,協助你開始熟悉公司事務,並完成部分交接工作。」

  「部分?」寧若初反問。

  江晚予點頭,「凌川說,你只需要出席一些重大場合,其餘事務不必出面,更不用出力。」

  一句話,讓夜月表情瞬間垮下,連偽善的模樣也無法維持。

  「夜統領,這裡暈倒了一個,看動作軌跡,應該是司機。」前方傳來下屬的匯報。

  夜月抬眸,寧若初也轉過身,齊齊看去,便見佩恩羅傑斯不知何時暈倒在了地上。

  身邊有人調侃:「新上任的員工都這樣,還需要時間適應。但願在這之前,不會被我們當做被打倒的恐怖分子處理了。」

  ……

  所有屍體和暈死過去的人都被影閣帶走,包括被寧若初用刀禁錮的男人。

  司機暫時性喪失意識,夜月擔起了開車送寧若初回去的職責。

  她瞥了眼江晚予,眉頭輕皺,不知凌川為何突然要給寧若初安排助理,冷聲吩咐她先回車上。

  看著她上車,夜月轉頭。

  「夫人不妨對我坦誠一點,縱然你身後勢力強大,但當今處境,可不是誰都能應付得過來的。」

  言下之意,只有寧若初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才能提供確切的保護。

  「夜統領在威脅我?」寧若初笑了,提醒:「別忘了,我才是影閣的最高領導人。」

  「但影閣,由三位統領共同主事。」夜月眸光晦暗不明,「夫人應該明白,你過往的名聲,可是讓閣內許多人不滿的。」

  「那也就說明,有人在默默支持我。」寧若初對上她的眼神,「我說的對嗎,夜統領?」

  夜月表情有些不自在,「我只是遵從先生的遺囑。」

  「那繼續遵從便是,你對阿珩也會問這麼多?」寧若初反問,一句話懟得她啞口無言。

  遇襲第二天,她從監控錄像里,聽到了夜月和凌川的對話。

  ——「別忘了,是先生給了你第二次機會。」

  這句話,令人深思。

  但按照兩人的身份猜測,駱舟珩一定對夜月有恩。

  護衛承擔著評估風險的職責,他們的任務是避免一切糟糕事情的發生。

  而夜月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卻沒有拆穿。

  即便在知道她的謊言後,又目睹了那番場景,也只是質問,並未有什麼實際舉動。

  寧若初看得出來,她很尊重駱舟珩。

  夜月凝視著她的背影,瞳孔漸深,落在身側的手握緊,幾近不可覺地喃喃:「你到底,是什麼人?」


  ……

  回到公司。

  凌川聽到寧若初遇刺的消息,急匆匆出來迎接。

  他眼神擔憂,目光直指寧若初,上下打量著,關懷地問:「夫人,你沒什麼事吧?」

  他可是聽說,那位新上任的司機是被抬回來的。

  寧若初搖了搖頭。

  看她身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勢,暫時放下心來。

  「我已經聯繫了明珠別墅,讓冉醫師過來,以防萬一,還是讓她檢查一下吧。」

  寧若初自始至終都垂著頭,弱弱開口:「謝謝凌秘書了。」

  只是有一點,凌川不清楚。

  她是怎麼逃脫那麼多人圍剿的?

  正欲開口,就看到了從駕駛座上下來的夜月。

  凌川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夜統領。」

  「夫人剛剛親臨過血腥場面,身體不適,需要儘快休息。」夜月邁著太長腿走來,聲音冷沉。

  不容置喙地拉著寧若初上樓,忽視了一旁的凌川。

  對他都這麼戲謔,在丈夫面前得放肆成什麼樣子?

  本人也是對此無語的程度。

  被禁錮在棉花娃娃里的駱舟珩,偏有股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憋屈感。

  這不是他印象中的寧若初。

  雖有時會慶幸,她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樣。

  但現在這副樣子,讓駱舟珩心裡很不舒服。

  兩個人的談話,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腦海里突然傳來陰冷的聲調,讓寧若初心口微微一顫。

  「駱夫人是否還記得自己的這個頭銜。」

  寧若初瞳孔飄忽,眼球微微向下,覷了眼懷中的棉花娃娃,有些意外。

  她微微一笑,對著謝辭星:「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就不勞謝二爺操心了。」

  手下,輕輕撫摸棉花娃娃的頭,似是在安慰。

  「我親愛的阿珩心裡好像有些不平衡。」

  仍是那甜滋滋的語調,聽得駱舟珩靈魂一顫一顫的。

  「放心,我一直是最愛你的。」寧若初指尖縷著棉花娃娃的發,溫柔地似在撫慰乖巧的小奶貓。

  潛意識裡,她的聲音輕愉而柔情,面對著謝辭星的表情卻未變。

  駱舟珩靈魂緊繃,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寧若初近段時間愈發地放肆,讓他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駱舟珩冷峻的言語,充斥著警告意味。

  費盡心思偽造一個身份,和親生父母相認,可以理解為拋去外在身份,檢驗真心。

  那她嫁給他,近乎捨棄了餘生,又是為了什麼?

  如今身死,卻偏偏保留下來了他的靈魂,讓他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這一切,著實讓人難以捉摸。

  駱舟珩鬱結在心,暗恨這麼長時間,他竟從未發現寧若初的不對。

  他冷笑:「看來,我真的需要更關心你。」

  關於寧若初,謝辭星私下跟他提過很多次。

  說得隱晦。

  當時駱舟珩只當是他對小心身邊人被利用之類的提醒。

  而今看來,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短短一句話,仿佛刺激了寧若初的腦神經。

  她瞳孔忽閃,眨了眨眼,揶揄的聲音在駱舟珩靈魂深處迴響:「老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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