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外
祭壇上懸浮的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眼睛，眼睛細長微彎，與行者護符上的標記有九分相似。
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確定它就是萊曼的眼睛。
詛咒之金……
恐怕要叫詛咒之睛才對。
祭壇上的萊曼之眼也發現了吳常，瞳孔中散發出不加掩飾的惡意，不用發出任何聲響，就能用目光透露出一個信號。
你瞅啥？
吳常絲毫沒有受到挑釁的影響，他幾步走上祭壇，看著萊曼之眼，興奮地搓了搓手。
老登，不對，是尊敬的老安德森騎士團長，這下狠狠地爆了一波金幣。
萊曼之眼察覺到吳常的心思，瞳孔中有紫光閃爍，下一刻，吳常感覺到一股莫名寒意，腦袋一昏，後退了半步。
他抬頭望向萊曼之眼，只見那隻巨大的瞳孔中，充滿了疑惑和茫然。
它似乎不明白眼前的雜魚為什麼意志如此之強，能夠抵擋住它的攻擊。
吳常晃了晃腦袋，繼續向萊曼之眼靠近。
他每靠近一步，萊曼之眼中的瘋狂和惡意就加深一分，同時對他釋放一次更強的襲擊。
從祭壇邊緣到靠近萊曼之眼，一共走了十步。
萊曼之眼攻擊的力道，也從開始地感到寒意，變為朝他腦袋猛擊一拳。
距離萊曼之眼還有兩米，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哪怕以他三十多點的意志也扛不住了。
萊曼之眼也察覺到吳常接近極限，它已經擺出勝利者姿態，「你瞅啥」的目光如同中了病毒的彈窗，瘋狂向吳常發送。
吳常感覺鼻腔內有暖流湧出，用手背一抹，是血。
他隨手將血擦在衣服上，衝著萊曼之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就憑你小子，也想先於那位打贏復活賽？沒挨過肘是吧。」
緊接著，在萊曼之眼惶恐的目光中，吳常瞬間跨越兩米距離，肘出如刀，狠狠頂在瞳孔中央。
「曼！」
致盲、眩暈、出血、虛弱、中毒等狀態交相閃爍，讓萊曼之眼如同得了角膜炎，瞳孔瞬間紅腫充滿血絲，眼淚不斷流出。
「瞅你咋地！」占據上風的吳常，說出了一直憋在嘴裡的標準答案。
吳常的靈感值太高，各種負面狀態持續了足有兩分鐘才開始消退。
挨肘之後，萊曼之眼中的惡意收斂，眼神瞬間清澈了許多。
吳常以為它放棄了抵抗，向前伸手，萊曼之眼卻再次呈現出攻擊姿態。
他抽手亮肘，萊曼之眼目光又清澈起來。
如此反覆了兩三次，吳常皺起眉頭，左手抽出破魔弩箭，右手擺出曼巴鐵肘，語氣不善道：
「別敬酒不吃吃頭孢啊。」
過了片刻，萊曼之眼像是認了命，沒有繼續反抗，而是閉上了眼睛。
隨著吳常取走萊曼之眼，月光療養院，乃至整座白石鎮都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劇烈的地震持續了十分鐘，其間白石鎮房屋傾塌，地裂橫生，小鎮亂作一團。
皈依了寧靜教派的信徒們聚集在空地，祈求主的拯救，但堅固的石質神像，卻在眾人眼前崩裂破碎。
儼然一副末日景象。
白石鎮上空遮擋月光的烏雲，也在不知不覺中散開。
天，快要亮了。
月光療養院兇險異常，一步走錯，萬劫不復。
但心系該副本的玩家中，身處副本內的吳常，卻是心態最輕鬆的那一批。
要說誰的壓力最大，紅色神殿中的老高，一定能排得上號。
隨著秒表上的數字變化，月光療養院副本開啟時間來到了第二小時三十分。
對於負責望海市的老高而言，這兩小時如同兩個世紀般漫長。
他的目光一刻不敢移開，生怕眨個眼，副本光門就碎了，月光療養院徹底失控。
別說是移開目光，就連呼吸和說話，他都儘量減少動靜，生怕隔空嚇到了副本里的菜鳥，讓災難早降臨一會兒。
「老高，情況怎麼樣？」雷火倒是沒老高那么小心，剛進入神殿，便扯著嗓子大喊道。
「情況暫時穩定，按照大數據分析，我們那位新人朋友能撐住4小時的概率有65%。」
老高他揉了揉臉，強迫自己精神放鬆，即便他是資深者，也經不住這麼精神內耗，必須緩緩腦子。
「外面的情況呢？」
雷火：「一級區域的防禦和撤離工作基本已經完成，二級和三級區域的撤離和避難正在有序進行，如果那個倒霉的新人真能撐住4小時，說不定三級區域都能疏散多半。」
「到那時候，我們有把握將人員傷亡降低到櫻島事件的一半，甚至五分之一。只不過……」
說到這裡，雷火頓了一頓。
「遇到了麻煩？」老高皺眉問道。
雷火啐了口吐沫，不屑道：「有些傢伙不想咱們輕鬆渡過危機，暗中隱藏的老鼠們憋不住了。」
「散播謠言的，已經順著網線都抓住了，幾個混進庇護所想搞破壞的，也被控制了起來，正在等待審訊。」
隨著深淵遊戲玩家的增多，所有資深者都能感覺到，他們所在的現實世界，正在經歷一場劇變。
尤其近兩年，全世界範圍怪事頻出，各類百年一遇的天災和重大事故接連不斷，副本的失控也越發頻繁。
各國雖然開過不下百次會議，人類命運共同體說得快要爛了，但誰家真遇到問題，其他盟友們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伸出援手。
把倒霉的傢伙當作小白鼠，放任問題發酵，從而獲得足夠的數據，更符合其他人的利益。
如果問題不夠大，某些盟友不介意幫助問題變大。
甚至不需要盟友，有些本土勢力會親自動手。
前段時間櫻島的B級副本失控，最初並非不可控，能發展到死亡和失蹤者超過三萬，白塔和櫻島本土勢力沒少出力。
老高揉了揉額頭，他實在沒心思應付那些老鼠。
「都是些炮灰，能審出什麼東西，審訊完可回收的垃圾扔進高難度副本探路，不可回收的直接幹掉。」
雷火坐到老高身邊，煩躁地說：「咱們之前封鎖副本入口的時候，就引來了其他勢力的注意，結合在望海市的動作，外面已經有不少人猜到副本里出事了。」
「有個好事的王八蛋，動用了深淵權限，發現咱們這邊的副本通道沒打開，然後推斷出現在副本內的玩家，是通過試煉通道進入了副本。」
老高加大了揉捏力度，問：「然後呢？」
雷火：「然後咱們就成了今年，或者說近幾年深淵遊戲內最好笑的笑話。」
「整個荒界的玩家都在盯著咱們，論壇內月光療養院副本的話題，已經衝到了熱度榜第一，副本熱門榜上其他九個加起來都比不過它。」
「局裡現在的壓力很大，等我們的新人朋友什麼時候撐不住了，這份壓力就要降到咱們身上了。」
老高一陣無語，緩緩憋出一個「艹！」
聽到兩人全程對話的冷山插話道：「沒必要那麼悲觀，我有種預感，副本里的傢伙也許能活著出來。」
雷火撇了撇嘴，「那你可太樂觀了。」
冷山問道：「一個新人玩家，以即將失控的B級副本作為試煉副本，你們不覺得太過反常嗎？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不記得聽說過這種匹配方式。」
雷火當即回道：「盲猜是白塔和櫻島在搞鬼，他們在前段時間嘗到了甜頭，傳聞已經開始接觸那些信奉了邪神的玩家，試圖主動令副本失控。」
冷山遲疑了片刻，還是說道：「我更相信我的直覺，副本里的傢伙有問題，他如果能活著出來，說不定不會破壞副本的穩定，還能帶出不少信息。」
老高吐出一口濁氣，「別說是帶著情報回來，他如果能撐到四個小時，我就燒高香了，如果能撐八個小時，那他就功德無量，我親自給他建個廟塑個金身都行。」
雷火問：「那要是活著出來呢？」
「那我把這個傳送門吃……」
老高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監控儀器上月光療養院的污染度飛速下降，轉眼便從瀕臨失控變為輕度危險。
污染度再低一點，就快進入安全線了。
雷火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喊：「臥槽，這是什麼情況，儀器壞了？」
冷山維持著「絕對冷靜」狀態，雖然震驚，但不至於失態，快速分析起來。
「污染度這麼大幅度減少，說明副本內的玩家至少完成了一條主線任務，並且完成了某個重要的劇情節點。如果保持這種狀態活著通關，副本完成度不會低於75%。」
「您的意思是，那個新人玩家要破局了？」幸福來得太突然，讓老高大腦暫時宕機。
他已經分不清望海市轉危為安，和新人玩家破局了即將失控的B級副本，哪個更讓他驚訝了。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
老高下意識問：「如果出意外呢？」
沒等冷山回答，只見儀器上原本趨近安全範圍的污染度陡然提升，朝著失控線猛衝而去。
雷火呆呆地看著屏幕，反手抽了老高一巴掌。
「副本出意外會怎麼樣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這個烏鴉嘴再不閉嘴，你就快出意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