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欲望原石和人樁
吳常和賀雲從小型神廟中穿過，向著石頭神廟的真正所在而去。
小型神廟如同一道分界線，小型神廟之後，空氣中開始瀰漫起大量的災厄之霧，它們的存在，形成一片天然的人類禁區，遠比什麼閘門都更為管用。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吳常和賀雲在大霧般的災厄之霧中，看到了一扇若隱若現的巨大金屬閘門。
金屬閘門的樣式，和吳常在卓傑怨念中看到的相同。
金屬閘門如同放大了幾十倍的銀行金庫大門，只是看著它，就沒人會懷疑它的厚重，正面近距離硬抗核爆，問題都不是很大。
吳常可以確定，想要用物理手段強行攻破這座大門，別說是荒界，就算是深淵第二層的理界，也只有最頂尖的強者有可能做得到。
可惜最堅固的城牆，往往從內部開始崩塌。
金屬閘門能擋得住災厄之霧，能擋得住核爆，卻擋不住內鬼。
怨念中賀雲帶領小隊成員進入閘門的通道，此刻上的安全門被完全拆除，換上了可有可無的電動門。
這就像一座銀行，為金庫建造了一座無法被摧毀的大門，卻又在大門上開了個一推即開的小門。
不用問，這一定是墨丘利的傑作。
兩人穿過小門，來到石頭神廟所在的空間。
金屬閘門後的災厄之霧，比卓傑怨念中的濃重了至少一倍。
空氣中的霧氣已經近乎實體，尤其對於沒有使用防護罩的吳常而言，他從近乎實質化的霧中穿過，如同成千上萬細密的髮絲在他皮膚表面划過。
還不是單純的髮絲，而是被水徹底浸濕，但是又沒有結成團，根根分明的髮絲。
尤其它們一接觸到人，馬上就像活過來一樣，它們如同無數細小的觸鬚，興奮地扭動著，恨不得從吳常的七竅，乃至每個毛孔往他身體裡鑽。
只不過吳常的靈感和意志，讓這些傢伙根本無從入體，只能圍繞著他轉一圈，然後不甘的離開。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那種包裹全身的滑膩濕冷的觸感，一開始吳常還不習慣，但時間久了，他甚至感覺有點像是按摩，甚至還感覺有點舒服。
反觀賀雲，她的狀態就沒那麼好了。
自從進入石頭神廟區域，賀雲的眉頭就沒伸展過，吳常注意到，她一直緊抿著嘴角，用上牙咬著下唇，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他調整步伐，走到賀雲身邊，抓住賀雲戴著機甲拳套的手，問道：
「賀雲，你還好嗎？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賀雲被吳常抓住的瞬間，臉上閃過片刻錯愕，但她沒有掙扎，任由吳常拽著她。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只是感覺這裡很熟悉，依稀想起了一些遺忘的記憶。這些記憶在我的腦海中閃回，讓我有些分不清它們是真是假。」
吳常說道：「你可以把注意力多投入到你的那些記憶中，警戒和尋路的事你不用擔心，只需要跟著我走就可以了。」
賀雲看著被吳常抓住的手，說道：「好的，那一切就靠你了。」
賀雲閉上眼睛，開始整理起腦海中紛亂的記憶，而吳常則牽著她的手，行走在濃重的災厄之霧中。
霧氣撲在吳常身上，雖然感覺很舒服，但行動起來太過不便。
面對如此濃重的霧氣，賀雲帶來的科技路線手電筒，已經失去了效果，吳常需要一些超凡側的照明工具。
於是他伸手一抓，從隨身背包中取出了四方歲火燈。
「道具技能：歲火」
「技能說明：消耗50點能量或等價火屬性能量點燃歲火，歲火一經點燃，便會燃燒不熄，持續時間：一個副本位面。歲火燃燒期間，降低歲火範圍內己方目標所受持續傷害，燃燒期間，可免疫一次死亡，免疫死亡冷卻時間：一個副本位面。」
與燈芯融合之後的四方歲火燈，變得不再需要按秒收費，一次性消耗50點能量，就能一直燃燒。
對於原來的吳常而言，50點能量是個不小的數字，但現在用起來，基本沒有任何負擔，相當於白送一次免疫死亡的機會。
隨著四方歲火燈的點燃，災厄之霧如同遇到了天敵，拼命向著四周躲避。
之前能見度還不足兩米，這下直接清空了方圓十米範圍內的災厄之霧，世界一下從270p變回4K高清。
「道具技能：照虛。」
「技能說明：四方歲火燈可驅使等級低於自身的火焰，並將掌控的火焰化作歲火，照邪驅瘟，妖魔辟易。」
掃清災厄之霧的效果，便來自四方歲火燈的照虛，照邪驅瘟，妖魔辟易，對付災厄之霧這種東西，正好專業對口。
有了足夠的視野，石頭神廟身上神秘的面紗，便被扯下了一半。
只過了四五分鐘，吳常便帶著賀雲，來到了石頭神廟的大門前。
望著兩人面前高達百階的台階，吳常正準備讓賀雲醒醒，一轉頭，正好看到賀雲睜開雙眼。
「咱們已經到了？」賀雲看著眼前的石頭神廟，對進度如此之快感到驚訝。
她第二時間才反應過來不對，周圍的視野怎麼這麼清晰，難道霧散了？
她看向吳常手中的四方歲火燈，驚訝道：「是它驅散了災厄之霧？我發現不管是你，還是你帶著的東西，都克制著災厄之霧，就像……」
看賀雲就想了一會兒沒說出話來，吳常替她說道：
「就像專門為了解決眼下困境而出現一樣。」
說完，他行了個騎士禮，鄭重道：「感受到賀雲小姐深陷險境，和平騎士相應徵召而來。」
他本以為賀雲會吐槽兩句，誰知道賀雲竟然一轉身，率先走上樓梯。
「快點走吧，現在不是耽擱時間的時候。」
吳常撇了撇嘴，暗道女人還真是不好理解，隨後舉著四方歲火燈追上賀雲。
沒等他說話，賀雲率先開口道：
「剛才，我想起了部分記憶。」
吳常順勢問道：「關於哪些的記憶？」
賀雲望著樓梯的盡頭，「大概是很久以前，我和哥哥第一次進入石頭神廟時的記憶。」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是哥哥當選地下庇護所首領不久之後，88號地下庇護所並不能自己生產能源，很多時候，能源都要通過向隔壁87號地下庇護所貿易獲得。」
「我們兩個庇護所之間，很長時間以來，都是堅定的合作夥伴。直到87號地下庇護所選上一個唯地心論的首領，他上任後封閉了庇護所，停止了所有的貿易，導致周圍幾個庇護所，都陷入了能源危機。」
「後來有些地下庇護所無法忍受，他們聯合起來詐開了87號地下庇護所的大門，屠殺了87號地下庇護所，搶奪了所有能源。」
「哥哥得知情況後，便宣布自己也是唯地心論者，關閉了地下庇護所的大門。因為他拒絕了參與屠殺，不是他們的『自己人』，而88號地下庇護所，雖然不生產的能源，卻有全套自動化農場和自動化養殖工廠。解決了能源，接下來他們很可能就要解決食物問題。」
說到這裡，賀雲嘆了口氣。
「當時的88號地下庇護所，幾乎處於等死狀態，什麼時候能源耗盡，就代表什麼時候需要打開庇護所大門，面對一場戰爭。」
「在這個時間點，我們發現了地下的能量礦場。」
賀雲突然停下，轉頭看向吳常，她望著吳常手中的四方歲火燈，說道：
「能量礦場的發現，對於我們而言，就像災厄之霧中的這盞燈。它給了所有人希望，讓唯地心論的支持者，從原本的5%，瞬間變為了95%。」
「為了調查清楚能量礦場，我們派出了大量人手，不斷在地下挖掘，終於沿著能量反應，找到了這座石頭神廟。」
說到這裡吳常和賀雲已經走完了所有台階，來到了神廟前的平台上。
吳常看賀雲的情緒有些不對，問道：「咱們現在要進去嗎？」
賀雲點頭道：「已經走到這一步，怎麼可能在這裡停下。」
進入神殿後，賀雲突然轉變方向，抓起吳常的手，說道：「你跟我來。」
吳常：？
什麼意思，這話怎麼聽著像「走，跟我進屋。」
雖然不知道賀雲什麼意思，但吳常還是跟著賀雲進了屋，只不過屋裡的東西，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那是一座類似墓室的房間，房間內擺放著兩口敞開的石棺。
其中一口空著，另一口石棺中，躺著一尊石頭雕刻的人像，人像的胸口，嵌著一顆閃爍的粉色鑽石。
和賀雲身上的「欲望原石」一模一樣。
兩口石棺，一左一右擺放在房間兩側，兩口石棺中央，立著一座小型石碑。
看到石碑和石像，賀雲突然悶哼一聲，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雙腿一軟，眼見就要站立不住，吳常連忙上前扶住賀雲。
見賀雲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只能將賀雲緩緩放倒，然後讓她倚靠著自己。
這還是吳常人生中第一次被異性倚靠著肩膀，只不過他從中感覺不到什麼美好，原因很簡單，賀雲身上的機甲太硌人了。
雖然她穿著的定製款機甲，不比鋼鐵俠的機甲厚重多少，但畢竟稜角分明，毫無柔軟可言。
賀雲捂著頭掙扎了幾分鐘，才從劇烈的頭痛中緩了過來，她望著石棺中的石像，臉上滿是不解。
「為什麼這裡還會存在一個人樁？」
吳常問道：「你的狀態，和這個所謂的人樁有關？」
賀雲將頭從吳常肩膀上抬起，和吳常肩並肩坐在地上，說道：
「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們當時找到了這座石頭神廟，前後派了三四批人進去，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反而從中逃出不少怪物。但當時地下庇護所的情況，容不得我和哥哥放棄這裡，於是我們兩個沒有派出其他人，親自進入了這座神廟。」
「然後，我們就被困在了這座神廟中。我們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像是一周，也像是一個月，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就在我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我們誤打誤撞來到了這座房間。」
賀雲用手指向他們房間門口牆壁上的象形文字，說道：
「這座獻祭之屋。」
「我們被困在神廟的那段時間中，我嘗試著破譯了這種象形文字，並從許多房間角落的記載中，得知了這座神廟的過去。」
隨著賀雲的講述，吳常了解到石頭神殿的過去。
石頭神殿中供奉的，是名為欲望之神的神明，最初祂被人發現時，神力並不強大，也十分好說話。
只需要供奉給祂足夠的穀物，祂便能施展神力召來獸群，供人們捕獵。
供奉給祂鮮美的水果，祂便會賜予信徒醇香的美酒。
信徒們只要滿足神明的欲望，神明就會賜下神恩，滿足獻上祭品的信徒們的願望。
這種回報，往往是付出的十倍、百倍。
隨著物質的富足，人們的欲望不斷滋生，從最初的解決溫飽，變為想要的金銀寶石，想要更多的智慧和武力，乃至更多的土地和權力。
人類的欲望飛速增長，欲望之神的欲望，增長得比人類更快。
從想要金銀寶石開始，欲望之神就開始渴求人類的靈魂。
如果得不到滿足，祂就會操控人們的欲望，將之具象為怪物，破壞祂曾經賜予的一切。
為了安撫神明，以及獲得更多的神賜，人們只能每逢重要的活動，不管有無願望，都先向神明供奉足夠的靈魂。
為了自我安慰，人們只能說被選為祭品的人，死後靈魂會進入神明的神國，化身守護神庇佑著其他人。
並稱這些祭品為人樁。
但隨著時間推移，欲望之神對於祭品的挑剔，已經超出了人們理解的範疇。
開始不再局限於性別、年齡、膚色發色、生辰八字這種具體的要求，變為「靈魂閃爍著光芒」、「天生受到人們寵愛的」這類抽象要求。
如果無法滿足，還是老規矩，上怪獸。
被折騰了幾次的信徒們，在滿足神明欲望，和努力維持社會運轉中，選擇了想辦法搞死欲望之神。
於是，再一次欲望之神又提出要求後，信徒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尋找到兩名合格的人樁。
作為人樁，他們在死之前，會獲得欲望之神的恩賜，欲望之神會將「欲望原石」交給人樁，讓他們每人在石碑上，寫下一個願望。
在石碑上寫下的任何願望，欲望之神都會滿足他們，這是欲望之神還弱小時，就與信徒們簽訂的神契。
於是帶著任務的兩個人樁，寫下了他們的願望。
那就是封印欲望之神，和讓神廟沉入地下，永遠不見天日。
受到神契制約，欲望之神只能在驚怒中封印了自己。
吳常疑惑道：「這些欲望之神的信徒，連自己怎麼計劃謀害神明的情報，都刻在了神殿內？」
賀雲搖頭道：「他們並沒有將一切都刻出來，我是根據神殿內散碎的抱怨，大量災害的記錄，以及欲望石碑上最後兩條願望，推斷出的結論。」
吳常出了口氣，他說呢，將行刺計劃拆分之後刻在神明的神殿裡，這活也太狠了，如果真這麼幹，呂布和這群信徒比起來，都能算得上孝子了。
他聽賀雲說了這麼多，對於賀雲想要表達的內容，其實已經有所察覺。
他問道：「所以，你們是通過使用「欲望原石」，離開了這座石頭神殿？」
賀雲取出吊墜，看著裡面的欲望原始，目光十分複雜。
「我們取下了欲望原石，沒等順著記憶找到欲望石碑，就發現消失的神廟入口重新出現在了眼前。現在想來，從被困在石頭神廟開始，我們已經中了欲望之神的陷阱。」
吳常順勢問道：「那你們出去之後，怎麼處理的欲望原石？」
賀雲停頓了片刻，語調有些苦澀的說：「我發現它能操控能量礦場中的能量，還能一定程度上控制災厄之霧，所以我選擇，傾注一切力量研究它。」
吳常嘶地吸了口涼氣，暗道你這娘們是真不怕啊，解讀信息解讀的一套一套，結果做起來怎麼完全不吸取教訓呢？
果然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學到任何教訓。
賀雲感受到了吳常的目光，知道他想說什麼，辯解道：
「我們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容我們選擇。能量礦場的能量並非無限，研究欲望原石，也許會重蹈覆轍，最終走向毀滅，但不研究它，地下庇護所在幾個月內就會崩潰。」
賀雲嘆了口氣，將話題拐了回來。
「我對於石頭神廟的記憶十分模糊，但依稀記得關於人樁和欲望原石的記憶。我之前說我是抱著最差的結局行動，所謂的最差結局，就是化身人樁，用自己來封印這座神廟。」
賀雲仿佛想到了什麼，聲音顫抖著說道：
「但我很清楚的記得，我和哥哥當初一人取走了一顆欲望原石，取走欲望原石後，石棺中的人樁就化為了灰燼，兩口石棺應該都空了才對，現在為什麼會多出一個人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