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我覺得阿成如此恨喵喵，不應該會讓我照顧她。
且將死之人的請求，難以拒絕。
要不是阿成，我不知需要煎熬多久才能坐上小組長這個位置。
所以不論阿成的請求是什麼，我都會同意，就點了點頭。
「你要是能離開這裡，希望你能幫我打一個電話，或者是發一條消息給我家裡人！」
「你就說，我讓你帶話，我對不起他們，這輩子沒辦法盡孝，我對不起他們！」
想到家裡人，阿成明顯很愧疚，淚水無聲無息地順著臉頰流下。
這話，明顯記不住。
我記得隔壁宿舍的空床上有一支筆芯，還有廢紙，當即衝去隔壁拿來，將他要說的話寫下，同時還將電話號碼也給寫上。
「東哥，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
「我這輩子還沒抽過煙，平時看他們抽菸都滿臉享受的樣子，我也想抽一支看看！」
這請求，能算是請求嗎？
之前彪哥給的煙，我扔在宿舍枕頭下面，當即衝過去拿來塞了一支到阿成的嘴上幫其點燃，自己也點了一支。
「咳咳……」
阿成才吸了一口就立馬被嗆到，煙也掉在地上，我正要重新給他抽一支，他就說：「沒事，撿起來就成！」
我將地上的煙給撿了起來，右手拿著我自己的，左手拿著阿成的，時不時遞給他吸一口氣，這樣就不會因再次被嗆到而咬不住掉地上。
「媽的，這抽菸也沒多爽嘛，給我以為很爽一樣！」
阿成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此刻處境如何，眼中擎著淚卻笑了出來。
我苦笑了一聲，說初次抽菸差不多都是這種感覺，其實抽菸並沒有多爽，只是在某些時刻，諸如心情煩躁，只有抽菸才能讓躁動的心緒安靜下來。
一支煙抽完，我正要給阿成重新點一支，他就搖頭說不用了。
他問我，公司高層接下來將會怎麼處置他？
我說不知道，但按照這公司高層的行事風格，大概率不會輕鬆。
「東哥，要不你將我勒死吧，我想走得輕鬆一點，實在不想被他們折磨後才弄死！」
阿成這話，搞得我心頭怒氣一下就起來，很想罵他，但話到嘴邊又忍住，苦笑道：「兄弟啊，你這不是害我嘛！」
「殺人這種事過程雖然很簡單，但事後心理需要承受的壓力很大！」
「你是想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嗎？」
阿成哈哈一笑，說確實沒朝這方面去想。
想到喵喵，我直接問他：「你走了，喵喵咋搞？」
儘管從阿成的一些言行，我知道他對喵喵很恨，但所謂愛達到極致，就變成了恨。
阿成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其實他內心最深處，對喵喵還是愛著的。
果不其然。
因為和我交流，內心情緒明顯平復下來的阿成，再次提到喵喵，眼神和臉色頓時就柔和了很多，沒再想之前朝蚊子動手後那麼兇狠和憤怒。
安靜了大約十多秒後，他說：「東哥，你要是方便，就照顧一下她吧！」
「和她之前，始終是真愛，儘管對她恨，但我還是不想見到她受到傷害。」
「要是為難，也可以不用管她，讓她自生自滅。」
我點了點頭，嘴上沒說什麼，心頭確實很為難。
能想像得到，我要是不管喵喵，任由她自生自滅，她要麼淪為其餘小組長的玩物，要麼被開火車，淪為整個公司員工的玩物。
可管，又該如何管呢？
繼續讓她當員工，經歷這些事以後，她還能沉得住氣有狀態做得出來業績？
做不出來業績，就要遭受懲罰。
不當員工，唯一的辦法就像之前蚊子一樣，讓其成為我的女人，這樣別的小組長才不會覬覦，才不會被要求去開單做業績，做不出業績遭受處罰引發開火車等等的事。
但是，讓喵喵跟著我，我實在難以接受。
朋友妻，不可欺。
和阿成接觸雖不是很長，但我已經將其當成了朋友。
兩人雖只是談戀愛，但要我對喵喵下手，心頭這一關難以過去。
心中為難，不可能讓阿成知道，我也就沒對此多說什麼，表示回頭看看該如何安排。
正聊著呢，門外就傳來腳步聲。
我下意識緊張，以為是彪哥等人上來，準備處理阿成，回頭一看是阿樂等人心中緊張才放鬆。
可能是昨晚分了零食，暢談了心中所想，讓小高和阿樂等人對阿成的看法變了。
否則，他們可不會來看阿成。
「兄弟，沒意思啊，你可知道你這樣做，自身結果將如何？」
「唉……」
不論是阿樂還是小高，都明顯對阿成此舉感覺不值。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都會有自己的選擇，也都會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
我們替阿成感覺不值當，但他覺得值當。
明白等到中午上班後，我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阿成，因此都沒說幾句話就離開。
大家將阿成圍攏在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有時候，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
這種時候，卻又希望時間走得慢一點，但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
上班的時間點，悄然而至。
估算著時間應該快差不多了，我們即便很不舍，卻也不得不離開。
走之前，話不多的鬍子忽然上前擁抱了阿成，同時說：「兄弟，你是一條漢子，我佩服你！」
我也上前擁抱了阿成，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就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了一聲毫無用處的：「保重！」
人都要死了，保重個雞毛，所以這話就是廢話。
但我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回到辦公室，由於還有三四分鐘才到上班地點，整個辦公室的氛圍與之前明顯不同，自然是因為先前發生的事。
極少交流的員工，都在討論阿成。
不少人的視線，更是不斷朝坐在我身邊的喵喵看來。
我雙手杵在桌上揉著太陽穴，閉著眼思索接下來該如何照顧喵喵。
如何才能盡所能地保障她不遭受傷害，完成阿成最後的遺願。
「哥，他…他怎麼樣了？」
喵喵沙啞顫抖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眼皮都沒抬地回道：「還能咋樣，等著被處理！」
「大概率，是不會讓他活著了！」
喵喵撲在桌上就無聲抽泣起來。
睜眼見得她這樣，我心頭頓時就憋著一股氣，真想指著她鼻子就臭罵一頓，問她現在知道哭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只是轉念一想，每個人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刻。
苦命人，終究難以有選擇的機會。
想到這些，心中憋著的氣也就悄無聲息地散了。
「阿成交代我，讓我照顧你！」
喵喵直起身，淚水汪汪地看著我。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將想到的辦法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