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並沒有貪戀盛嘉瑜的擁抱太久, 畢竟很快,他們就要打第二局了。
幾個選手都整理好自己的心態,才從備戰室走出去, 到另一個房間去。
第一局的輸雖然是他們刻意為之的結果,但到底也是輸了。
那麼第二局,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必須要把這一局拿下來才行。
這樣他們才有第三局的可能。
坐在駕駛艙里,盛嘉瑜長吸了一口氣, 問他的同伴們:「大家都還好嗎,希望等下你們能瘋得有理智一點,不然我可就不回來那麼多。」
他故作輕鬆地說, 但這也不是他的同伴們能控制的事情。
和彭格賽斯的對戰, 並不是對他們沒有壓力,在本身就有壓力的情況下還要演戲,實在太難為他們了。
唉。
要是他一個人能演全隊的就好了,但很可惜的是,他分身乏術。
他靠在駕駛艙里, 微微後靠,兩隻手抓起了自己的耳朵,等待著地圖確認。
讓他們十分意外地是, 這一次的地圖抽選, 依然是海底礁石地圖。
「嗚呼, 這個手氣,該不知道說他們的手氣好還是不好啊。」解說也十分意外,但地圖抽選是完全隨機, 並不會去掉已經使用過的地圖, 儘管很少會有抽到同一張地圖的可能性, 可發生了也沒有辦法。
「這張圖本就是易守難攻的屬性,而上一局中彭格賽斯也憑藉著優秀的防禦戰術拿下了一局,看看這一局中,艾倫威爾是繼續上一局中的困境,還是已經研究出了應對的方案呢?」
賽局開始,盛嘉瑜放下胳膊,慢悠悠地駕駛著皇城離開了據點裡。
他沒有提速,也還是按照上一局的計策在周圍巡邏。
他們整體的打法都和上一輪中並無二致,甚至比上一局更激進,更莽撞一點。
這裡面大部分都靠演技,但也有一半是他們受限於對方真的找不到切入點而導致的焦急心理。
硬熬就是這樣的,方晨在後台看著,越看越像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盛嘉瑜熬他們的樣子。
幸虧小兔子在這方面是專家,在蘇維然都無法控制的情況下,他漸漸接過整個隊伍的話語權,用他溫柔清亮的嗓音一點點安撫著同伴的心情。
尤其是某位在鋼絲上行走的選手。
「學長,走快了八個尺度,穩一點。」面對陸哲,盛嘉瑜說起來也是一點都不含糊,不過他原本就不怕他,現在有了另一層身份,就更是不怕他了。
陸哲在這種時候只會聽他的話,如果是蘇維然來叫他,他怕是只會一意孤行。
盛嘉瑜捏了一把額頭,感覺這種感覺就像他之前在校內打的那場團隊賽,把本能放出來多肉食動物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究極獨狼,關是要拽緊他們的韁繩,就已經夠難的了。
他嘴裡唾罵了一句,很嫌棄出了這個主意的自己。
不過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布了整整兩場的局,第二局打到一小時三十六分的時候,他終於看到對方的情緒出現了一些裂痕。
盛嘉瑜很精妙地捕捉到了對方的操作錯誤,很微不足道的一個錯誤,甚至連解說和觀眾都沒有一個人發現。
艾倫威爾方面在這犯的錯可比對面多多了,解說連提都不想挨個提了,彈幕一片罵聲,畢竟是真的辣眼睛。
但盛嘉瑜捕捉到了。
那真的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一個錯誤,錯到放在其他的場次中,可能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對這個問題產生興趣。
可這是彭格列斯
以穩定而出名的彭格列斯。
他們的心態加上對他們並沒有造成壓力的攻擊,不會影響他們的操作。
而既然開始出現錯誤了,那就說明……對面的心態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就像他們之前說過的那樣,平時心態越穩定的選手,越容易發瘋。
所以他們把自己的狀態稀釋開來,維持這種焦躁不安的狀態,甚至犧牲了操作水平,做了這樣的一個圈套,勾.引著所有在看著他們的人,上鉤。
而對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這樣跟他們耗著,耗出了一個口子,就給了他把利刃插進去的機會。
他會順著這個縫隙,捅到更深處的地方去,徹底將他們維持的美好狀態撕裂開來。
那就是……說崩潰就崩潰。
「學長,D4,攻擊,全火力。」盛嘉瑜淡淡道,而自己則操縱著皇城離開了當前的範圍。
蘇維然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子,給皇城套上了一層偽裝,然後悄然地潛入了對方的系統頻道,埋了個種子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退出了對方的系統。
走到這個賽場上,難保他們不會對天命做了什麼針對性的防禦政策,未必能阻擋得住他,但如果被發現了,那效果就要減半了。
與此同時,在D4的陸哲立刻對對方發動攻擊,而支援輔助機跟隨在他的身邊,為他提供彈藥支援。
想要打開彭格列斯的防禦是十分艱難的,這讓他們不得不採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來支撐主要機甲的火力來源。
平時,羅錚所帶的炮彈就是最多的,但這次他選擇將彈藥交給重機,重機的性能能讓他打出更多的傷害。
但彭格賽斯的反應速度也很快,意識到他們要開始攻擊,就集中過來進行了防禦。
可他們做只做了一面的聯合防禦。
另一邊是礁石壁,不會被傷害。
陸哲的所有攻擊都打在了那面防禦護盾上,悉數被吸收乾淨。
而此時,對方突然覺得天空一黑,一片陰影籠罩了下來。
那名選手一抬頭,正好看到從天而降的皇城,左手邊的雷射炮已經在運作之中,而右肩膀上的光劍直接捅了進來。
他們立刻調轉防禦,將護盾挪到頭上去。
該死!
怎麼就沒發現他不在呢!
彭格賽斯的隊長立刻下命令,他沒想到自己也會著了對方的道。
往常都是他們熬別人,還是頭一次中了敵方的陷阱。
但現在再去調轉防禦,以及來不及了。
皇城加速,敢在護盾形成之前,將光劍插進去了一個尖。
就是這麼一個尖的差距,讓接踵而來的雷射炮沖了個粉碎,連帶著整個防禦屏障全部裂開。
另一頭橫刀的攻擊已經襲來,擅長近身作戰的橫刀一個前沖步,就撞開了面前的兩架機甲所維持的陣形。
皇城從天而降,落進了彭格賽斯的隊伍里,而隨之落下的,還有槍林彈雨。
他甚至比炮彈更快。
在空中打完了一發炮彈之後,先流彈落了下來,改成近戰模式,開始屬於他的「屠殺」。
他在自己製造的彈雨中躲避,可彭格列斯那些笨重的機器,根本無法躲藏。
他們就算躲得開彈藥的攻擊,也無法躲開行如鬼魅的皇城。
後方一直待命的其他機甲也隨之而上,邵寧將祝沖帶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讓他能夠自由地為他們開啟臨時的防禦,也加入了戰場。
說這是攻擊。
到是想別人的地盤上,進行了一個瓮中捉鱉。
被打散了陣形的彭格列斯無法撐開聯合屏障,而他們的機身死重,就成了這個時候最大的短板。
他們被困在己方的據點基地里,無法被打破的海底礁石讓他們不能通過打碎牆壁為自己爭取逃生的空間。
一但被艾倫威爾接管了攻擊的節奏,就會變成他們的主場。
當彭格賽斯失去了引以為傲的防禦能力,火力之間的差距讓他們在艾倫威爾密集的攻擊面前無處遁形。
不出十五分鐘,彭格賽斯的六架機甲紛紛被淘汰。
艾倫威爾方已經獲得了他們的勝利。
從大部分隊伍都會遵循的潛規則來說,如果兩方隊伍都沒有觸碰過對方的據點的情況下,一方已經無可戰鬥選手,就會默認結束,等待系統的評判,而不會再去碰對面的據點了。
這是一種默認,就像在遊戲裡對面已經打出GG,那麼你再追著人家打,那就不禮貌了。
可他們已經完全打敗了對方之後,橫刀卻並沒有停下來,直衝著對面的據點過去。
事實上,就算不太在乎這種不成文的規定也沒什麼關係,也不是沒有隊伍就喜歡在賽場上玩點搞人心態的事情。
但陸哲那樣衝出去,讓盛嘉瑜的心裡一震,覺得肯定有哪裡不對。
「學長,回來了。」他在通訊頻道里說,但並沒有得到陸哲的回覆。
橫刀也沒有停下來。
其他幾個隊友都因為這一把打得很爽,剛才的焦慮心情一掃而空,狀態也基本回來了。
但是陸哲……
盛嘉瑜的腦子裡瞬間閃過他跟陸哲1v1的那一場比賽,如果陸哲已經失控的話,他是聽不見他們的話的。
「學長?」
「學長!」
他又叫了幾聲的,但也沒有反應,便沒有絲毫遲疑地駕駛著皇城追了上去。
他很快就追上了陸哲的腳步,一邊呼喊著他的名字,但怎樣都得不到回應之後,盛嘉瑜橫了橫心,直接大叫了一聲:「陸哲!」
橫刀停下了。
但他依然沒有等到對方的回話。
解說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方才還在慷慨激昂地解說著艾倫威爾的表現,但接下來的這一慕實在是給他看傻了。
恰巧這個時候,系統判定出來,對局結束,大家都被踢出了系統,解說只好直接跳過,恭喜了艾倫威爾的勝利,讓大家期待下一局。
從機甲艙里出來,盛嘉瑜片刻都沒有停留,就去橫刀的機甲艙里接陸哲。
陸哲並沒有直接出來,他暗示其他隊友先走。
等別人陸陸續續地都出來了,他才擠進橫刀狹小的機甲艙里,看著還失神未回的陸哲,抿了抿唇角,「學長,看看我?」
陸哲回頭看了他一眼,眉眼間都是散不去的哀傷。
盛嘉瑜覺得他可能是玩脫了。
他之前很有信心能把握好陸哲的狀態,既然陸哲現在的心態狀態和他有關係,那麼由他來調節總是沒錯的。
但他可能高估了自己——或者說,低估了獸化這個技能對陸哲的影響。
和他對戰時候的陸哲,已經對他產生了情愫,可一旦到了被獸化控制的階段,他依然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
陸哲動了動堅硬的肩膀,焦躁的情緒會促使天賦技能的暴走,他在機甲艙里沒有動,就是在等自己會碰傷盛嘉瑜的利爪收回去。
這已經是他在賽場上第二次這樣了。
上次和克林格力對戰的時候,他的精神力被逼到強弩之末,無法控制自己獸化的進程,差點就釀成了大錯。
而且他上次還目睹了盛嘉瑜和皇城一起在他的面前爆炸,如果不是那天大家都很疲憊,大概沒有人能意識到他的問題。
那時候他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叫別人發現。
而當天晚上,他得到了來自盛嘉瑜的一個吻,差點就著那個吻,就把小兔子吃拆入腹。
但他不想對小兔子做的太快,他想和他有一個浪漫的愛情過程。
然後就是訓練,是賽程,休息日足夠讓他清醒,而現在對戰彭格賽斯的高要求,又讓他開始混沌。
這種折磨人的戰局讓所有的焦躁和不安都混成了一杯成分複雜的酒,又苦又醉人。
他差點就不能控制自己。
他差一點……
「我沒能聽見你的聲音。」
(本章完)
作者說:差一點,滑跪了,大家零點快樂()感謝在2023-02-08 20:31:51~2023-02-09 00:0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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