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殺穿那便就殺穿。
風沙賽區建築物鮮少, 多是沙石鑄成的山丘樓閣,一碰就碎。
大部分選手在這樣的環境下都會選擇穩定一點的方法,免得引起流沙陷落其中, 耽擱時間。
艾倫威爾一軍之前又在這方面上有過前科,對方自然是更加謹慎。
可這份謹慎,反倒是要著了道兒了。
對方越謹慎,越是謹小慎微,就越是低擋不住這狂風一樣的攻擊。
說了要殺穿, 艾倫威爾一軍就半點情面都沒有留,打了兩場夠他們憋屈的比賽了,今次有機會放縱一般, 那是絲毫不含糊, 傷害全部拉滿,叫對面的駕駛員在炮火和雷射之間根本躲閃不及。
不出三十分鐘,就被艾倫威爾一軍拿下了第一輪的勝利。
這把實在是沒什麼好解說的,但方面的屠殺,連解說都開始心疼起來了, 「該說不說,他們的抽籤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前面一路都打得輕鬆,好不容易擠進了半決賽, 各個都是強攻擊的好手, 這種中規中矩的隊伍, 到了半決賽還是吃了大虧了。」
「是的,現在每個星系都在往自己擅長的方向使勁,拉長短板。如今平衡性的隊伍, 是越發不好打出頭了, 或許平衡性想要出去。中庸不是重要, 而是要處處都拔尖出頭,才有可能勝得過啊。」
「你說如果今天是彭格賽斯對克里夫,誰會贏?」
「嘶——這倒是不好說了,從攻擊性來說,艾倫威爾一軍在聯賽上的過往數據是首屈一指的,但若是彭格賽斯對克里夫的話,正面上彭格賽斯自然能拖贏,但克里夫的六邊形性能也未必不能偷成。說到底,跟彭格賽斯硬碰硬的隊伍,也就艾倫威爾一個了。」
自從艾倫威爾一軍正面撕碎了彭格賽斯之後,這聯盟最尖銳的矛的名號之爭,就開始傾斜起來。
按以往的幾年,最高輸出的獎項肯定是要頒給非靈諾德的。
可今年艾倫威爾的這幾場,打得倒是比非靈諾德凶多了。
甚至有人預測,就算是艾倫威爾輸給了非靈諾德,最高輸出也一定非艾倫威爾莫屬。
要知道,非靈諾德可是從來都沒有從正面贏過彭格賽斯。
這樣的第一次,為艾倫威爾贏來了不少的喝彩聲。
而艾倫威爾又一次,向他人證明了自己的攻擊性。
休息期間,從機甲艙里走出來的克里夫的選手們各個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連解說都可憐他們了。
「不過也沒有辦法了,今年的半決賽,除了克里夫,各個都是攻擊強項的選手,除了今天在場的艾倫威爾。明天非靈諾德對戰布魯克為的比賽,也一定十分精彩。」
「是啊,非靈諾德和布魯克為可是老對手了,好像是頭一次在半決賽就對上,也不知道明天的布魯克為能不能贏一把。」
備戰室里休息著,也能聽到解說的閒聊聲音。
這一局他們這邊雖然打得凶,但從消耗上來說,卻只是一般的訓練程度,連精神倉舒緩劑都用不上,非要用的話,怕不是等下進了機甲艙的檢測設備就會覺得他們打了興奮劑。
於是選手們也就只能坐在備戰室里,聽著解說的聲音閒聊。
「布魯克為的打法怎麼樣,說不準咱們明天能遇上呢。」邵寧問。
在備戰室里,盛嘉瑜和陸哲也只是靠在一起坐著。
有陸哲看著,盛嘉瑜軟磨硬泡地從人哪兒拿來了智腦,就那麼捧著屏幕,做了一點活躍手指的練習。
兩隻纖細地手在屏幕上跳躍,他也不管陸哲,看著像兩個沒事兒人是似的,但仔細一瞧,那灰黃毛色的尾巴從小兔子的腰後面蹭過來,把人圈住了,陸哲才會老實地在一旁看新聞。
他翻了一頁,今日倒是有興趣跟邵寧聊這些個了,「布魯克為打不過非靈諾德的,用不著看。」
「你怎麼能這麼確定?」邵寧不滿。
「因為布魯克為的學校挖過我呀,他們要是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挖我呢?」陸哲把新聞頁面關掉,稍微湊得更近了一點,去看盛嘉瑜的操作。
盛嘉瑜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他:「挖你?」
小兔子走神,陸哲伸手去幫他把空掉的操作接上,沒讓他這一局就失敗在這兒,只當說個閒事兒一般地回答:「挖我啊。布魯克為也是主商業貿易的城市,如今聯盟的商會之間多有來往,此前也去他們那邊做過些生意。布魯克為軍商一體,他們在做我們家商業背調的時候,調查過我的成績。覺得很合適,就問過我,要不要去那邊上學。」
聯盟一體,去其他星繫念書上學也是常事。
只是各個星系的防衛軍事都是自治制度,在其他星繫念軍校要留下的話,手續稍微麻煩了一點,不過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盛嘉瑜疑問,「那你為何沒去?」
「我說是為了你,你信嗎?」陸哲開玩笑道。
盛嘉瑜側頭瞄了他一眼,笑罵了一句:「鬼扯。我跟你認識也有快兩年了,可從未聽說你去過布魯克為,他們哪兒伸得那麼長的手挖你啊。」
這兩年陸哲一邊要忙畢業,一邊又要跟著訓練打比賽,家裡的事情已經很少管了。
他也就管到大三下學期,轉年兒進了畢業射程,陸家也不會拖著他。
家裡兩位長輩都還正值壯年,並非干不動的年紀,前頭叫陸哲忙兩下,也只是為了歷練孩子罷了。
如今陸哲自己的事業上了正道,也用不著那一條後路,也就隨他去了。
要說他有機會被挖,也就只能是再往前,他們還不認識的時候。
那時候的陸哲兩頭跑,還常有不在學校的時候,才有機會去認識布魯克為的教官。
陸哲本也就是開個玩笑,小兔子聰明伶俐,怎麼會連這點事情都猜不到,「當時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布魯克為叫我去,是因為他們缺主攻手,但要配置的隊伍,卻不會以我為中心配。布魯克為傾向於隱蔽鋒芒的攻擊,說是以攻擊見長的隊伍,但他們的輸出量里一半都是障眼法的水分,我去了,能得到什麼呢?」
他去了,也就只是個打掩護的選手,打不出自己的習慣,也打不出自己的風格。
況且陸家不會為了這麼個事情,舉家從艾倫威爾搬到布魯克為去。
如果他在布魯克為做了選手,那他家的生意如何,以後還做不做得起艾倫威爾軍方的生意,也都要有待考量了。
商人在一個地方落腳不容易,去了布魯克為也未必有他們今日的輝煌。
陸家世代經商,實在沒必要為了這樣一個事情走。
那時候的陸家也還沒有完全支持陸哲的職業選手事業,橫豎都不會放人。
權衡利弊,他自然是沒有去。
可盛嘉瑜聽了,一股陰霾蒙到他的心口上,有些憋屈,「可你現在,也沒有以你為中心配置的隊伍。」
他們的隊伍原本是為了陸哲的水平湊的,可自打他進了隊,原本湊好的隊伍,就開始以他為核心傾斜。
因為他有著可變性最大的天賦技能,要比陸哲的機體變數多得多,自然更適合用來做攻堅核心。
雖然他們之前就探討過這個問題,陸哲在這件事上已經看開許多。
可今日聽到他提起這件事,盛嘉瑜多少,還是有些為他可惜。
同樣的鳳凰蛋放在一個雞窩裡,總是會有一隻被掩蓋了風頭。
所以大部分足夠優秀的選手,都更願意去一個能夠全心全意為他而服務的隊伍,那樣才能凸顯出他的卓越能力。
他與陸哲,兩人雖不是同一個風格的選手,互不爭搶,在外面的名聲也都有了。
可在一個隊伍里的資源傾斜,總是會有些不一樣的。
見他又糾結起這些事情,陸哲狠狠地掐了盛嘉瑜的臉蛋,把他掐得話都說不囫圇,「可你就是我的中心了。寶貝,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情,沒有你,我要是哪天猝死在賽場上了,都沒有人管我。」
他的臉已經不如兩年前的好掐了,自成年二次發育以來,他的身體抽條得很快。
原本軟糯退不下的嬰兒肥,現在已經化做精緻小巧的下巴。
小型動物的身體脂肪往往要多一些,可盛嘉瑜勤學苦練,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多餘的贅肉,全都是精緻的肌肉,看起來比肉食動物和普通的草食動物都要瘦很多,下手的手感一點都不好。
陸哲感嘆,他好想把小兔子養胖一點,但可惜是近十年都沒有這個機會。
他要保持訓練量,就沒有胖的餘地,而他的基因又不允許他壯起來。
備戰室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人了,盛嘉瑜聽了那句話覺得羞人去看別處,才發現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是不嫌臊的人,可架不住陸哲這聲寶貝叫得太騷了,他實在是把持不住。
可陸哲說得對。
他們兩個人在這裡,是互相成就的。
若非二人相愛,他管得什麼陸哲趙哲王哲都隨他去,再好的選手也是要給他當墊腳石的。
可就因為那是陸哲,他才會處處擔心他的心情,生怕他有一點不好受,哪怕本人都看開了許久,他依然會多想又想。
無外乎是因為他沒有談過戀愛。
在那張天不怕地不怕的皮囊之下,藏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小的兔子,捧著自己的那點胡蘿蔔青白菜,小心翼翼地送給人,還怕人家吃不慣。
可是那隻大貓呀,因為愛上了一隻兔子,就是天天蘿蔔青菜,也是美味佳肴。
第二局的艾倫威爾發揮照常,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拿下了勝利,直接拿到了總決賽的入場券。
一時間,恭喜喝彩一起襲來。
這兩場他們除了主攻手沒有換,能換的替補都換了,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至於讓他們直接冷板凳做穿。
打克里夫,他們只要抓住攻擊節奏,就算其他人掉點,兩架重機也能殺穿,用來歷練一番正是合適。
到底是聯賽級別的比賽,克里夫也沒那麼撈,對替補選手們來說,實戰能學到的東西,也夠多了。
賽場出來是慣例的獲勝感言,一切都安排結束之後,他們便能離開了。
非靈諾德和布魯克為的比賽安排在明天,他們現下可以返回逐月B號休息一晚上,明日就不訓練了,直接去主會場,賽方給安排好的觀眾席,看現場的比賽。
錄像總是局限於屏幕上的大小,就算再怎麼多角度,也不如從高空俯瞰整個賽場看到的東西清晰。
對他們來說,打非靈諾德的操作不重要,這點二人之間差不多。
重要的是,非靈諾德喜歡怎麼走,怎麼安排,這還是要在賽場上,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得到。
就像今天的非靈諾德七軍,也去主會場看了他們的比賽。
他們從逐月B號回酒店的時候,才從站點裡走出來,迎面就是剛從主會場裡回來的艾倫威爾七軍嫩。
葉嘉銘看見他們,便揮揮手過來,依然是那副自來熟的模樣,此前對他的那點攻擊性,他都跟看不到一樣。
「恭喜你們進入決賽,這樣,後天我們就是對手了。」他撓撓後腦勺,做出一副天真憨厚的男大學生模樣。
盛嘉瑜實在是被這股衝勁兒噁心到了,翻了個白眼,也不在乎葉嘉銘一直看著他,是不是看到了他如此不禮貌的表情,不去看他。
他是幾乎不會在外人面前做出這樣的行徑的。
他之前向來喜歡裝乖,因為父母喜歡,老師喜歡,所有人都會喜歡。
他需要保護自己,需要一個乖巧的外貌來迷惑人的神經。
可現在他不需要了。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他是這天底下最能打的兔子。
兔子又如何,就該軟軟弱弱被人看輕嗎?
現在已經不會有人看輕他了,那他就再做得更過分一點。
兔子又如何,兔子就必須可可愛愛乖巧凌厲嗎?
在覺醒血脈之前,他們首先是個人類。
那人類,就自有脾氣差的,兔子也有脾氣差的。
見盛嘉瑜不理人,其他的幾人也沒有搭這個話茬。
葉嘉銘被晾在原地,他本不是這樣的個性,一時間甚至有些保持不住臉上的表情,要動怒起來,但在那之前,從後面過來的另一個隊伍,反倒是也一樣湊了過來。
「這是做什麼呢?」帶隊的教官見到宋直,二人寒暄了兩句,目光才落到陸哲的身上,「你拒絕了我,如今也打到這個位置了,打得很好啊。」
盛嘉瑜立刻就明白這人是誰,多看了他一眼。
他是小輩,自然不好過於冒犯。
但那教官也看到了他,瞧著他是更高興了,「老宋啊,你這個隊伍真是得了不少好苗子。怪不得我挖人都挖不走。」
宋直被他哄得飄飄然,但還是客氣了兩句。
他推盛嘉瑜跟教官感謝兩句,但恰巧,與長輩裝乖,他是最會的了。
於是就看著葉嘉銘氣得豬肝色一樣的臉,聽著盛嘉瑜說:「多謝教官的誇獎。陸哲學長說您挖過他,我好奇死了,就希望後日,能和您的隊伍打一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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