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生辰快樂，萬事順遂。」
皇宮天牢內，趙霆嘯衣衫單薄，魁梧的身軀背靠冰涼石壁。
他臉頰皺紋不少，都是歲月悄然偷去。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思索，是否選擇衝擊體內枷鎖。
這份枷鎖，不只是李在淵設下的，還是他心上的枷鎖。
他不敢賭，賭自己活著，兒子也活著。
按白先生的讖言，他和無疆只能活一個。
可是他偏偏又抱有僥倖。
【你要相信我】
【我真的可以為你改命】
大黑耗子又跑了出來，白先生不死心，依舊在勸他。
「如果你真能改命，為何你又被困在這裡出不去？」
趙霆嘯早就懷疑，只不過之前一直不曾戳穿。
因為白先生在他的印象中，很是神秘，策算極為準確，每一個窺探天機得來的讖言，都會實現。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李在淵將我困在此地】
【改命需要很多東西】
大黑耗子解釋著，它跑來跑去，這段時間傳信，它感覺自己身體都強裝不少，說不定能一拳打死貓。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趙霆嘯看著傳信的大黑耗子。
【問】
趙霆嘯眸光閃爍：
「為什麼趙家的氣數是這樣？」
天牢深處，國師面對趙霆嘯這個問題，一瞬沉默下來。
趙霆嘯以前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但以前趙霆嘯問這個問題時，是不甘，不甘這樣的命數被強加到趙家身上。
但現在，趙霆嘯問這個問題，是質疑，質疑這個命數背後的原因。
同樣的問題，對於術士來說，卻天壤之別！
【天命既定】他回答趙霆嘯。
趙霆嘯再問：
「天命是什麼？
為什麼既定？
憑什麼既定？
既然既定，你如何為我們改命？」
【命無法更改】國師有些心驚，現在趙霆嘯的狀態，對於窺探到很多天機的他來說，很可怕。
命這個東西，他的確無法更改，但只是他無法更改，有人可以！
比如趙無疆的命數，明顯脫離了天命的軌道！
是趙無疆自己改命自身，還是有誰在暗中撥弄？
這兩者所代表的意義相差極大！
「既然白先生無法更改，我為什麼要救白先生你出去？」趙霆嘯聲音平淡，透著鐵血般的冷漠威嚴。
【你也可以出去】
【我可以試著以強運改命】
【讓命數儘可能生出走轉】
趙霆嘯不說話，他有些不相信白先生了，白先生如今有一種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感覺，還能有二十年前那驚人的能力嗎？
【趙霆嘯】國師近來愈來愈心慌，這幾天他愈發能感受到，有其他通曉命數之人正在靠近京都。
那些人的到來，將是壓死他最後的稻草！
有了那些人，在李在淵眼中，他的利用價值就會愈來愈小，很有可能會被李在淵毫不留情地剷除！
他必須要藉助趙霆嘯逃離這裡！
【你現在這樣幫不到趙無疆】
他只能再次以趙霆嘯的軟肋進攻趙霆嘯，甚至不惜吐露更多秘密。
【趙無疆短時間內根本攻不進來的】
【甚至趙無疆肯定攻不過來】
【他不是天命昭昭之人】
【你等不到他來救你】
【甚至因為你的等待】
【讓你們趙家的命數顯現】
【最後你活他死】
「吾兒之才，就算是蘇定山，也攔不住！」趙霆嘯沉聲，他相信趙無疆一定可以打到京都。
【蘇定山又如何】
【攔住他的不是蘇定山】
【是護國大陣】
【歷代加固】
【諸多先賢手筆】
【除了占據天時的天命之人】
【其餘人想破陣】
【難如登天】
【趙無疆做不到】
【甚至...】
國師說到此處，猛然噤聲，他差點吐露陣法最核心的秘密。
「你有辦法？」趙霆嘯皺眉，低聲對大黑耗子道：
「白先生若是有辦法，只要想辦法傳遞給無疆，我可以順你意，以玄天歸涅破而後立，救你出去！」
【我...沒有】天牢深處，國師內心陷入掙扎，他當然有破解之法。
這加固陣法之人，就有他！
並且當年為了以防萬一，他親自在陣法內暗藏了一些小的破綻。
這些破綻，完全可以助趙無疆破開陣法。
但是他如果助趙無疆破開陣法...
後果不堪設想！
遠超目前的一切變數！
趙霆嘯聽出了白先生的猶豫，他沒有繼續逼迫，而是嘆了口氣，似乎已經頹然無力：
「我趙霆嘯，願為吾兒無疆赴死...順應天命...」
天牢深處，國師愈來愈掙扎，現在他橫豎都是死！
要麼等那一批同樣通曉命數的人到達京都，他去賭李在淵不重用這些人，或是賭李在淵依舊認為他還有利用價值，留他性命。
要麼賭他泄露天機，而老天恰好瞎眼，看不到，從而他逃過劫難！
早死與晚死的區別！
他如今掙扎得身形扭曲，在石壁上不斷摩擦，以疼痛來緩解內心的焦慮和掙扎！
趙無疆命數有變，到底是趙無疆自身陰差陽錯所為，還是老天爺親自撥弄的緣故？
如果是老天爺親自撥弄就是老天爺默許的？
那麼他幫趙無疆是不是順應天意？
不行...
他白曉生一定要算上一卦！
國師不惜消耗本就不多的生命本源，開始策算天命，來更近一步窺探天機！
他的眼睛緩緩流出血水，愈來愈多。
不一會兒，他痛苦一聲哀嚎，栽倒在地，渾身劇烈顫抖，如墜冰窖！
這是有史以來，他窺探到的最大的秘密...
老天爺真的瞎了眼！
良久，他久違地暢意一笑，笑得滿是心酸和慶幸。
既然如此，那他可就要吐露秘密了，反正老天爺瞎眼，也許找不到他，就奈何不了他！
他就不會遭受劫難！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白曉生四仰八叉躺在冰涼的地上，身軀從未有過的放鬆，他遙控著大黑耗子，開始向趙霆嘯傳遞消息。
【我幫他破陣】
【你救我出去】
趙霆嘯身姿端正，眸光一凝，久違的強大氣場頃刻間顯露在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