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針刑

2024-11-18 23:54:12 作者: 安春暖暖
  宮正司刑罰的乾脆利落,讓滿院人後背發寒。

  就連虐慣了緋晚的虞聽錦,臉色也不由僵了僵。

  緋晚隨著眾人一起驚愕變色,驚惶不已。

  心裡卻平靜得很。

  區區斷個腕子。

  與她前世受過的那些折磨相比,這點子傷,又算得了什麼。

  至於她後來僥倖在臨死前逃出宮禁,幾年間顛沛流離的所聞所見,亦不知比這個殘忍多少倍。

  「驚擾貴妃娘娘。」宮正司領頭的內侍朝虞聽錦躬身,「奴才們這就把這罪婢帶回去嚴加管教。」

  行了禮,他們拖著雲翠走了。

  慘叫聲遠去。

  院子裡眾人逐漸回神。

  虞聽錦失了心腹大宮女,臉如寒霜。

  卻硬生生擠出一抹笑。

  「緋晚,你進來。」

  她帶著緋晚走進內殿,命人關了門。

  「娘娘。」

  虞聽錦落座後,緋晚直接走到跟前,按慣例趴伏跪下。

  五體投地的姿勢。

  額頭貼地,恭恭敬敬,無比服帖地朝上行禮。

  沒有旁人。

  眼下屋裡只有她倆。

  本該有四個人的。

  除了雲翠,此時一般還應該有個何姑姑。

  虞聽錦每次背著人對她略施「小懲」,都是這個配置。

  但昨天何姑姑下台階時不小心摔倒,崴了腳,扭了腰,這幾天都不能當值了。

  不然今日的產後助孕,緋晚也是躲不掉的。

  不過,何姑姑的摔倒,到底是她自己不小心,還是地面出了什麼問題,緋晚才不會告訴旁人。

  沒了年紀大的何姑姑在旁提點,虞聽錦才會肆無忌憚,多做多錯。

  「你自己來,還是本宮來?」

  沒了行刑的,虞聽錦坐在玫瑰團花椅上,詢問緋晚的意見。

  臉上的獰厲再也不加掩飾,她眼睛像是冒了火。

  恨不得在緋晚身上直接燒出兩個洞來。

  「求娘娘恕罪,奴婢什麼都沒做,是雲翠姐姐……」

  「閉嘴!」

  虞聽錦一腳踹在緋晚頭上。

  中斷她卑微的求告。

  緋晚在鳳儀宮被賢妃侍女梳好的頭髮,被這一腳再次踹亂。

  兩枚賢妃贈予的珠花掉落在地。

  虞聽錦伸腳將之碾碎。

  「你什麼都沒做?」

  她用腳尖挑起緋晚下巴。

  鞋尖上鑲嵌的菱形寶石硬生生鉻著緋晚脖頸的皮膚。

  「是本宮太弱,護不住身邊人,還是本宮養的侍婢太蠢?你什麼都沒做,雲翠就落到這個下場?本宮看你是什麼都做了!」

  腳尖改變方向,她再一次將緋晚狠狠踹翻在地。


  而後從妝檯抽屜里拿出一隻檀木鑲金方盒,咚,重重甩在緋晚頭上。

  「自己扎!」

  「現在就扎!」

  緋晚被踩了一腳,又被盒子砸下,腦袋鈍鈍的痛,頭也有些暈。

  她從昨晚侍寢到現在,水米未沾牙,又挨了一番打罵,及至在鳳儀宮裡謹慎應對,既耗身體又耗精神。

  本就羸弱的身子,弱上加弱,已經不剩多少力氣。

  全憑著一股心勁在撐著。

  即便已經知道自己要面臨什麼,可在那檀木盒子甩到眼前時,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是前世受過許多次的刑罰。

  隔著生死,那痛楚依舊清晰如昨。

  她放縱著自己的害怕,讓自己抖得更厲害,牙齒都在打戰。

  「求娘娘寬恕……」

  「娘娘,疼,奴婢怕疼……」

  她哭。

  瑟瑟發抖地哭。

  虞聽錦看著解氣,冷笑著說:「疼才好,疼你才長記性,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別以為本宮抬舉你侍寢,沾了幾回龍體,你就能飛上枝頭了。」

  「差得遠呢!」

  「你只有給本宮老老實實誕育龍嗣,才有活路,懂嗎?」

  緋晚連連叩首:「奴婢懂……」

  「那就趕緊自己動手!雙手十個指頭,一個都不許剩!」

  「是,娘娘……」

  緋晚哀哀地哭著。

  顫抖著雙手,打開了檀木方盒。

  裡面靛藍錦絨上,整整齊齊幾根又長又細的鋼針。

  不同於刺穴的銀針。

  它們更粗,更堅硬。

  「快做!」

  虞聽錦耐心即將告罄。

  緋晚拿起一根針,閉上眼,學著何姑姑和雲翠那般,將針用力刺進自己指尖。

  一聲悶哼。

  她疼得倒在地上,弓起身體。

  左手食指上一根針顫巍巍扎著,讓虞聽錦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沒扎准!扎進指肚又有什麼疼的,下一根要進指頭縫裡,聽見沒有?否則,可就不是扎幾針這麼簡單了。」

  「你害本宮失了雲翠,本宮其實很想要你的命!」

  緋晚顫抖著應一聲「是」,又拿起一根針,這次,準確無誤扎進了左手中指甲縫。

  痛!

  冷汗瞬間濕透衣衫。

  虞聽錦呵呵笑了。

  「繼續!」

  緋晚再拿一根針,這次卻抖得怎麼也扎不下去。

  「娘娘饒了奴婢吧,好疼……」

  虞聽錦沒了耐性,過來按住緋晚拿針的手,用力往她指縫裡扎。

  一針刺入。

  緋晚低低慘叫一聲,劇烈掙扎。


  虞聽錦卻不肯撒手。

  那針在緋晚指縫裡攪了幾下,忽然在拉扯中偏了方向,將她整個指甲都掀開了!

  緋晚瞪圓了眼睛,張張嘴,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直直倒了下去。

  癱軟昏厥。

  「不中用!」

  虞聽錦嫌棄地甩開她手,用帕子將自己手上沾的血擦掉。

  還有心繼續扎幾針,可看看緋晚汩汩冒血的手指,又實在嫌髒。

  只扎甲縫不流血,可掀翻指甲又帶了皮和肉,血可就多了。

  於是站起身作罷。

  但她心頭氣恨還沒徹底消解。

  想了想,尋思著皇帝剛召幸完,應該會過些日子再翻牌春熙宮。

  就算真的翻了牌子,她也可以自己去承寵,讓這賤婢歇上一回兩回。

  所以添點結結實實的傷,讓賤婢實在長些記性好了!

  她抬起腳。

  用宮鞋堅硬的鞋底,在緋晚掀了甲的指尖上,狠狠碾動。

  直把那根指頭碾得血肉模糊。

  緋晚在昏迷中渾然不知,只反射性地抽搐兩下身子。

  這傷可比雲翠打的那些厲害多了。

  讓這賤婢疼上個三五十天,好好認清到底該怎麼當奴才!

  虞聽錦滿意收了腳,款步而去。

  殿外,盤兒包紮好被雲翠劃傷的手,已經回來當值了。

  「進去收拾一下。緋晚這婢子眼皮子淺,本宮說要重重賞賜她,她竟高興暈過去了,回頭你找人把她抬回房去養著。」

  虞聽錦吩咐盤兒。

  「是。」

  盤兒恭敬蹲身。

  正要做事,卻又被虞聽錦叫住。

  「你在本宮身邊多久了?」

  盤兒答說:「從娘娘進宮,奴婢就有幸被分到娘娘跟前當差,隨著娘娘從錦繡閣步步高升,一路進了春熙宮成為主子娘娘,所以奴婢沐浴娘娘的恩澤已經一年零三個月了。」

  她說得討喜。

  虞聽錦聞言,莞爾一笑,髮髻間一枚紅寶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以前倒不知你嘴巴這麼甜。」

  盤兒覷著主子臉色,諂媚道:「奴婢腆著臉自誇一句,奴婢雖是您跟前二等的宮女,可卻有一等的忠心。」

  主僕的對話,緋晚聽得一清二楚。

  她並沒有暈。

  只是在裝暈。

  不如此,所受折磨只會更多。

  被碾斷的手指鑽心的痛。

  可她死過一回的人,還有什麼忍不得的?

  原本她只是故意掀壞了指甲,留下明顯傷勢罷了。

  可虞聽錦竟把她整根手指都弄壞了。

  貴妃娘娘知不知道,這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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