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姐姐……您是不是誤會了,我們只有敬重您的份,哪裡有不滿?」
劉采女的臉色極其諂媚。
仿佛剛才罵狐媚子騷氣的人不是她。
劉選侍也是一臉討好:「昭姐姐竟然記得我們是誰,可見人人說您體貼周到是真的……」
兩人都是一身冷汗,笑得很不自然。
緋晚一下子叫出她們的名號,其實很讓她們意外,且害怕。
宮裡那麼多嬪妃,她們又沒主動跟緋晚交好過,話都沒說上一句,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呢!
香宜從她們身後慢慢走過來,冷聲說:「我們小主體貼周到,善待所有人,可沒想到卻有人以為她好性子、好拿捏,背地罵她,當面又睜眼說瞎話哄騙她。我們小主的善良,可不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劉采女側頭瞪香宜:「你胡說什麼!宮裡規矩嚴,宮女隨便挑唆主子可是要挨罰的。我們跟昭姐姐聊得好好的,你可別亂說啊。」
劉選侍在一旁拽她袖子,讓她住口。
只因那邊緋晚的臉色越來越冰冷了。
「劉采女,順妃娘娘的宮女承寵晉封。劉選侍,陛下登基那年,賓州府採選的民間秀女。論身份,我也是民間鄉下女子,也做過宮女,和你們差不多。」緋晚慢條斯理道,「可你們,為何這樣討厭我?」
「沒有……昭姐姐,我們不敢,真的沒有!」
兩人沒想到緋晚連她們的來歷都清楚。
知道這次怕是逃不過。
劉選侍還要求情,劉采女卻直接心一橫,板起臉說:「昭容華,我們姐妹好端端在這裡聊天,你過來找茬,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吧?你是得寵,但我們也是陛下的女人,你若執意尋我們不是,也該想想自己名聲!」
香宜氣得要跟她們理論。
怎麼,敢說不敢認?
緋晚卻擺手阻止了香宜。
吩咐道:「去叫宮正司的人來。劉選侍和劉采女以下犯上,宮裡自有規矩處置,不必咱們浪費口舌。」
「啊……昭姐姐,求您原諒,嬪妾再也不敢了……」劉選侍連忙求饒。
劉采女卻道:「求她做什麼,我們什麼錯也沒犯,就算宮正司的人來,也不能不講道理。她說咱們背地罵她,咱們就罵了嗎,誰聽見了?不過是她們主僕欺負咱們位份低,以勢壓人。回頭我要告到順妃娘娘跟前去,讓娘娘評評理,讓全宮廷的人都評評理!」
劉選侍連忙站得離她遠些,只管自己跟緋晚求饒。
很快,宮正司的人就到了。
是專管嬪妃禮儀的一個執事嬤嬤,帶著一群宮女內侍,來勢洶洶。
「給昭容華請安。請問是誰冒犯了容華小主,奴婢這就教教她們規矩。」
香宜道:「是劉選侍和劉采女,背地罵我們小主狐媚迷惑陛下,言語不堪入耳,劉采女還當面頂撞我們小主。」
執事嬤嬤冷笑:「這是連陛下都罵在裡頭了。二位,跟我們走一趟吧,看來要重新學一學宮規了。」
劉選侍跪在緋晚腳邊,哭著求饒。
劉采女大聲嚷嚷著要去告順妃,還要告到御前。
「請陛下明鑑!昭容華污衊我們,我們根本沒罵過她!」
執事嬤嬤才不管她們認不認錯,滿宮裡都知道昭容華盛寵。太后皇后臥病,賢妃和昭容華親厚,現在想在後宮找跟昭容華不對付的高位,那是不可能。
順妃?順妃一貫與人為善,哪會摻和這種事。
就算摻和了,能管用嗎?
「把她們帶走!」
嬤嬤一聲令下,宮正司的宮女們一擁而上,把劉選侍和劉采女拖走了。
她們是奴才,但身在宮正司,被賦予了懲戒嬪妃的權力。當年太祖定宮規時,規定就算是貴妃犯錯,宮正司都有權處置。如今雖然宮正司不敢懲治高位嬪妃了,但處置兩個無寵的選侍和采女,還是可以的。
執事嬤嬤笑向緋晚躬身:「小主放心,必定給小主一個交待。」
緋晚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劉選侍認錯態度好,就從輕發落吧。這次若不是牽連陛下名聲,本主亦不會叫你們來。」
「老奴知道,小主是為宮規和陛下才如此,您是最善良不過的。」
緋晚又叮囑:「賢妃娘娘署理後宮,此事查明之後,要將口供給她過目。」
「老奴明白,小主放心。」
執事嬤嬤行禮告退。
緋晚輕輕挑了挑眉。
處置人家,還要留個善良名聲,所謂又當又立,她也如此。
大概但凡壞人,都是這個路數。
「小主,賢妃娘娘會不會幹預此事,真要告訴她?」香宜整日跟在緋晚身邊,當然明白賢妃對自家小主的態度,並不像外人所見的那麼親厚。
即便小主投靠她了,她也處處防著小主呢,說不定遇到機會還會給小主下個絆子。
緋晚搖頭:「賢妃娘娘便是嫉妒,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跟我過不去。她管著後宮,此事自然要讓她知曉,以示尊重。」
何況還有口供呢。
劉選侍會坦白認錯的,有了供詞,賢妃幹嘛要自找麻煩?
果然緋晚所料沒錯。
一個時辰不到,滿宮裡就傳遍了,劉選侍和劉采女辱罵昭容華、不敬陛下,已經被宮正司拘起來了,要重學宮規滿十天才放出來。而賢妃娘娘知道此事之後,罰了二人三個月的俸祿。
事情傳到御前,皇帝降劉采女為更衣,劉選侍因為認錯態度好,倒是沒降位,但需要抄寫《女則》千遍,並親自對昭容華登門請罪。
「大快人心!」
吳想容拍著巴掌進了春熙宮,見到緋晚就說痛快。
「這幾天我聽到那些風言風語,可氣得夠嗆,現在好了,看誰還敢背後罵你!」
緋晚道:「背後罵我是免不了的,只要別太過分,帶歪了宮裡風氣就是。」
若是罵她成了風氣,那些原本不怨恨她的人,也會被影響到。
但鎮住鬧得最歡的,大家都收斂,那些原本怨恨她的人不能湊在一塊嘀咕,漸漸那怨氣也會變淡。
緋晚殺雞儆猴,也是在試探皇帝的心思。
這是她第一次仗著身份,處置宮嬪。
繼壽宴據理力爭之後,她再亮一亮爪牙,看他能接受多少。
現在看來,他並不反感呢……
那麼隨後應對芷書「懷孕」之事,她就可以稍微強硬一些了。
「小主,櫻小主請您過去一趟。」
吳想容還沒走,正閒聊著,芷書那邊來人了。
「可有說什麼事?」緋晚問。
「沒說什麼,只讓您過去。」
難道是探查孕事有了眉目?
緋晚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