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人,您也高興傻了麼?」
傳旨太監轉目一看,旁邊虞忠臉色更震驚,而且震驚中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委屈?
這是為何?
「咳……臣……臣叩謝天恩!」
虞忠在太監的注視下,不得不叩首答謝。
心裡卻在滴血。
他好不容易掙來的功勞,竟然成了緋晚的墊腳,讓她站得更高了?!
緋晚小心翼翼問道:「公公,這、這是真的麼?陛下晉封我做貴嬪?」
聲音都在發抖,臉上也全是驚愕和茫然。
「當然是真的,娘娘,您快請謝恩吧。」
傳旨內侍態度極其恭敬,透露更多,「陛下想著讓您早點高興,所以特意打發奴才先出宮來傳口諭,之後還有正式冊封的詔書,冊封的典禮就定在下個月十八,是欽天監挑的好日子呢。」
本朝的規矩,嬪以下的嬪妃有皇帝口諭、旨意就可晉封或降級,而嬪以上,冊封需要有皇帝和禮部同時加蓋大印的詔書,而且冊封需要一場儀式,將受封者的名號寫入皇家玉碟。
「陛下……陛下待嬪妾真好……」
緋晚聞言,感動得淚光閃閃,滿臉驚愕頓時化作了極度的欣喜。
雙手舉過額頂,叩首謝恩。
當她站起身時,傳旨算是完畢了。傳旨太監立刻變幻身份,從代表皇帝變回一介內侍,拱手朝緋晚行禮:「見過昭貴嬪,貴嬪娘娘金安!」
緋晚自謙:「不敢當。正式冊封典禮還沒到呢。」
太監笑道:「陛下讓奴才來提前傳旨,就是讓娘娘從今兒起享受貴嬪待遇,否則哪會特地打發奴才出宮?典禮隻是補個儀式,娘娘何必拘泥呢。」
「如此,多謝公公了。」
緋晚當然知道不必等冊封典禮。
如此說,不過是提前堵住虞忠等人的嘴。
遂命香宜打賞了傳旨太監和隨行人員。
這位太監韓植是禦前僅次於曹濱的老資格,也是從潛邸起就伺候皇帝的。今日大捷喜報傳來,曹濱定然忙得不可開交,皇帝派韓植來傳旨,是給足了緋晚體面。
因此緋晚賞銀豐厚。
省親隨行的宮人們不甘落後,也隨即齊刷刷跪下,「叩見昭貴嬪娘娘!」
緋晚笑著,也厚賞了他們。
這樣一來,虞府上下還能怎麼辦?
宮裡人都跪了,他們還戳著合適嗎?
虞忠一撩衣擺,率全族上下跪在了緋晚面前:「參見昭貴嬪,娘娘金安!」
緋晚錦衣華服,含笑掃視他們伏下去的背脊。
不管是虞忠,虞望北,虞詠南,還是虞夫人和滿宅僕役,從前欺負過她的人,這個時候,都得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給她跪下!
等他們磕夠了三個頭,跪了一會,緋晚才慢慢開口。
「爾等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呢。」
虞忠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不必多禮?
那怎麼不在大家磕頭之前叫起?
面上卻還得恭敬言道:「天恩浩蕩,娘娘是皇家人,先論君臣後論親,臣等必須給娘娘見禮。」
緋晚淡笑:「還是虞大人識大體,請起吧。」
委屈嗎?
憋著!
本宮受過的那些苦,豈是你們磕幾個頭就能彌補的,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一旁蘭兒隨眾起身,笑著湊趣:「不久前娘娘還說奴婢稱呼錯了,您位份不夠隻能稱小主,誰知才這麼一會工夫,您就是名副其實的娘娘了!」
大梁後宮的慣例,隻要位列從三品「嬪」以上,便可稱作娘娘。何況緋晚如今又比嬪高了一級,是貴嬪。
可不是名副其實了麼!
緋晚送走了傳旨太監一行,回到席上,對蘭兒笑道:「虞家已經許了你脫奴籍,還自稱『奴婢』?」
蘭兒無辜眨眼:「隻是虞家三太叔公同意,大公子還不許呢,奴婢不敢妄稱。」
緋晚笑看虞忠:「虞大人的意思呢?」
虞忠欠身:「小事,既然娘娘力主,微臣敢不從命。」
轉眼工夫,皇帝給了緋晚這麼大體面,他已經不能再壓制她。
「那麼,那個推本宮下山的馬夫?」
「微臣這便叫人處置。家法杖刑,再發賣出去,娘娘以為如何?」
「大人的內宅家事,您自己忖度就好。」
緋晚豈聽不出他是在暗示她逼迫太過,遂笑笑道:「若非一家子骨肉,大人的家事,本宮自不置喙。隻是皇恩浩蕩,陛下既給了本宮和大人無上榮寵,咱們就要謹言慎行,清淨自身,對得起陛下恩情,您說是不是?」
「……正是。」
「所以家中若有歹人惡僕,大人卻置之不理,很容易後院起火,影響您公幹,本宮這才多了句嘴,讓您懲治惡奴、獎賞良仆,大人不介意吧?」
「娘娘說得有理。」
虞忠暫且忍耐。
誰知緋晚緊跟著道:「大人政事繁忙,夫人又身體抱恙,家中若是再有惡事發生,隻怕不妥,總不能本宮在宮裡時時照應府上。大人不如找個人幫夫人打理家宅,效仿陛下命本宮和賢妃娘娘協理後宮,您覺著如何?」
什麼意思?!
虞忠警惕:「娘娘……」
緋晚慢悠悠地提議:「本宮看來,貴府秦姨娘性子好,做事周到,不如就讓她幫夫人的忙吧。」
給虞忠添完堵,也該讓虞夫人堵一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