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架無人機傾巢而下,加起來有上千斤的炸藥,一旦引爆,絕無活路。
整個周軍大營,早已被爆炸搞得烏煙瘴氣,烈火騰騰,亂了分寸。
根本毫無指揮可言,兵不知有將,將找不到兵。
而且,也沒人有那個本事,可以指揮全軍。
周兵只能各自為戰,儘可能逃命。
反而因為隊形散開,付出了更大的傷亡。
看到三五成群的士兵,無人機只要撞上去,就能收割生命。
周睿苦笑著望著滿目瘡痍的一切,腦海中跟走馬燈似的,閃過這波瀾壯闊的一生。
他年少成名,文武雙全,本來有可能繼承大統。
卻因是宮女所生,出身太低,被處處排擠,到了就藩的年紀,更被派到了北境苦寒之地,好不容易靠著軍功成了八賢王,權傾朝野,莫敢不從。
可偏偏就出現了一個鎮北王凌鸞,將他的野心和美夢,一個個擊碎。
「如此這般死了,倒也挺好的。」
他放棄了。
可那十八位大內高手,仍然在奮力地抵抗,利用靈巧的身法,和長杆的兵器,將無人機不斷挑飛。
而且,他平日裡培養的那些親兵,此時也緩過神,全力結出盾陣,抵抗爆炸的衝擊波。
「保護王爺!」
「全軍聽令,保護王爺!」
「不惜任何代價,只要王爺活著,就有一切!」
「轟隆……」
忽然間,天空炸響了一道驚雷,嚇得眾人心頭顫抖。
「要下雨了?」
坐在輪椅上的毒士徐豐,身邊有超過十名士兵軍盾保護,此刻激動地拍打著扶手,「王爺,天佑吾等,天佑大周啊!」
「轟隆!」
又一聲驚雷,將整個夜空都照得宛如白晝。
「滴答!」
首先,是豆大的雨滴。
周睿只覺得鼻樑上一陣清涼,他神情呆滯,目光渙散,不敢置信地望著夜空。
「真的,下雨了?」
「嘩啦啦……」
緊接著,天空就是被撕開一道口子,大雨滂沱,雨落成線,眨眼的功夫,本來漆黑的視線,就被雨幕遮蓋,那些無人機,紛紛失去了動力,砸落在地,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冒起了黑煙。
「本王,沒死?這是真的?」
周睿揉著自己的臉,忽然間仰天長笑,「哈哈,凌鸞,你機關算盡,可曾算到天意難違?」
他舉起佩劍,振臂高呼,「將士們,天佑大周!天命在周,不在乾!」
久未下雨的北境地區,突然之間就下起了暴雨。
而還在天上沒有發揮作用的無人機,足足有一萬多台,全都因為進水而短路墜毀。
鎮北軍偵查團的指揮室內,凌鸞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龜裂,轟然倒地。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她雙拳緊攥,美眸充血,殺氣騰騰,「難道,真有天意?蒼天無眼嗎?為何要幫這種禍害萬民的惡人?」
「唉!」
諸葛青無奈搖頭,苦澀道,「時也命也,王上不必難過,哪怕沒有殺了周睿,周軍也傷亡了近萬人,這是一個巨大的戰果。」
「可是,本王想周睿死啊!」
凌鸞回眸,那瘋狂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這種不計代價的瘋子,只要活著一天,對我們都會造成巨大的威脅。」
「要不我現在領一支軍隊殺過去?」
柳紅纓建議道,「痛打落水狗。」
「罷了。」
凌鸞深呼吸,終究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收工吧,饑荒年,下雨總歸是好事。」
「至於周睿,以後再慢慢弄死他!」
她丟下眾人,急匆匆回了閨房,再也繃不住內心的苦楚,趴在桌子上嚶嚶啜泣。
侍女晴雯聽見了,可她沒敢進去規勸。
這些日子以來,王上太辛苦了,她需要發泄,需要一個人放鬆。
凌鸞心中好狠,她自從出道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哪怕遇到各種名將也未曾害怕過。
可周睿的行事手段,太過陰毒詭譎,令她產生了極度的不安。
北安城,再也承受不起一場瘟疫了。
「下雨了,老天開眼啊!」
「太好了,莊稼都有救了。」
「這場雨要是早下一個月,我妹妹就不會渴死了。」
「……」
明明都快子時了,可百姓們聽到下雨的聲音,紛紛衝出家門查看,任憑那久違的雨水,打濕全身。
就連三歲小孩,都在痛快的淋雨。
好在,馬上被家長抱回家了。
「姜先生,睡了嗎?」
凌鸞平復好心情,想要聯繫姜凡。
她心裡實在憋的難受,可由於身份問題,根本無法跟別人說心裡話。
因為,鎮北王絕對不能讓人看到軟弱的一面。
哪怕是柳紅纓也不行。
「沒睡。」
姜凡很快回信,他最近一直在想辦法加大支援力度,不斷搜尋各種資料,想著搞更多的大殺器過去。
最好,能買幾輛坦克送過去。
「鸞兒受了挫,心中苦悶,不知先生是否有空?替鸞兒答疑解惑。」
「好啊,你說吧。」
凌鸞瞬間眼眶泛紅,將自己如何苦心經營,精心謀劃的過程,與戰役結果,事無巨細告知了姜凡。
「不是什麼天意,你別妄自菲薄了。」
姜凡要來了周軍大營的地形圖,赫然發現,周營所處的地方,兩邊都是高山,像一個山谷。
「他們是誤打誤撞,駐紮在這裡,然後你們投了炸藥,引發了大火,造成局部空氣加熱,熱空氣上升,遇到冷空氣冷凝,從而形成了降雨。」
姜凡進行了一番解釋,凌鸞聞言,似懂非懂,可既然神明說不是天意,那就肯定不是。
「他這是運氣好?」
「沒錯,運氣這種東西,不可能每次都有。」
姜凡不會安慰人,可他會分析局勢。
「他斬殺了周皇的欽差,又損失了這麼多士兵,大周朝廷不可能再派兵給他們,很有可能,糧草已經給他們截斷了,他們現在是窮途末路了。」
「你想打,就等他們來攻,你們守城就是了。」
「你不想打,大可以不必理會,就他們那點人員和兵器,想要攻破雁門關根本不可能。」
「先生之睿智,鸞兒窮其一生也難以望其項背!」
凌鸞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得先生安慰,鸞兒心中鬱結全消,周睿小兒,已是將死之人!」
「對嘛,遇事兒切莫急躁,自我懷疑。」
姜凡在紙上畫了一個笑臉。
「哪怕天塌下來,你還有我啊!」
「鸞兒謹記教誨,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妄自菲薄!」
「其實也沒必要了,不要強迫自己,要是有情緒了,就給我說。」
「多謝先生。」
這場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
不管形成原因是什麼?但神明的話,已經深深種在了凌鸞心中。
為了穩固軍心,她將說辭精簡,換成了古人軍民能夠聽懂的話語,昭告全城。
翌日,艷陽高照。
驚雷和暴雨的共同努力,讓天空都乾淨了幾分。
瘟疫救治,已經進入了尾聲。
還有最後的三十三個病人,今天過後,就能徹底康復,到時候,隔離區就會被拆毀。
鎮北王心情大好,親自帶了米麵糧油,去慰問了一遍烈士家屬,和新投誠的百姓。
不料,還沒到晌午,就有衛兵前來稟告。
「啟稟王上,城外有一支周軍前來投誠,還帶著幾千名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