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柱緩緩吐出一口憋悶在心裡許多的濁氣。
然後,他裝作嚇蒙了終於緩過來的樣子,倉皇丟了鐮刀,踉蹌著連退三步跌坐在地!
他直愣愣望著倒在地上哭喊尖叫的壯壯,望著壯壯被砍斷的腿,他抬手抱著腦袋崩潰地自言自語。
「怎麼會這樣?」
「不……」
「不是……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
楊大柱崩潰自言自語時,楊青山終於從這變故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斷了一條腿的兒子,忽然轉頭惡狠狠看著楊大柱。
他眼中,殺氣騰騰!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鐮刀,挾裹著渾身殺氣大步走向楊大柱。
來到楊大柱面前,他二話不說就舉起鐮刀往楊大柱胳膊上劈!
楊大柱雙手抱著腦袋躲開,「大哥你別殺我!」
楊青山一劈沒中,又飛快舉著鐮刀追著劈過去!
他雙目猩紅,歇斯底里地吼,「你砍我兒子一條腿,我要你這條命!我要你償命!償命!」
楊大柱爬起來一邊驚慌躲閃一邊大聲喊,「你不能怪我,是你兒子先砍我的!我是被他嚇到了,我腦子都空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幹了什麼,我是自衛……」
楊青山怒吼,「你放屁!你就是故意的!壯壯他才四歲,這么小的孩子他能嚇到你?你根本不是被他嚇到了,你是故意傷他,你是有預謀的!」
圍觀群眾也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驚呆了。
誰能想到,四歲孩子會忽然搶奪大人手裡的刀反手砍人啊?
他們家孩子四歲的時候連人死了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這個四歲的孩子居然砍人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啊?
一旁,沈錦書見楊青山還在追著楊大柱想殺人,沈錦書看向抱著胳膊看戲的趙武,「趙武,再看可就要出人命了。」
趙武這才邁著步子飛快上前拽住楊青山。
楊青山被趙武制服了,可他不甘心就此作罷。
他將鐮刀一扔,歇斯底里道,「我要報官!我要讓楊大柱坐牢!」
楊大柱絲毫不怵。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官府走去。
沈錦書也拉著弟弟妹妹跟了上去。
望著被楊青山抱著的壯壯,沈錦書若有所思。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個壯壯,就是現代所說的超雄兒吧?
超雄兒,被戲稱為「男人中的男人」。
他們體內基因比正常男性多出了一條Y染色體,一般情況下,他們會長得特別高大,肌肉發達,而且容易衝動,容易躁怒,具有非常強的攻擊性。
在現代醫學發達的情況下,孕婦去醫院產檢,如果檢查出來肚子裡的孩子是超雄兒,那麼醫生和社會都是不建議孕婦將這樣的孩子生下來的。
因為超雄兒的攻擊性會讓他們很容易就成為害人的惡魔,他們的存在,會對社會造成一定的危害。
可在這古代,孕婦沒有辦法提前做檢查,所以超雄兒的出生就無法避免。
而被超雄兒盯上的人,就可憐了。
想到那個無緣無故被壯壯推倒以致流產的孕婦,沈錦書輕嘆一聲。
遇上這種超雄兒,真是不幸。
你好好的不招惹他,他也有可能將屠刀揮向你。
一旁,沈青蘿抱著沈錦書的胳膊,邊走邊小聲問,「姐姐,你覺得楊大柱真的是被嚇到了才出手自衛嗎?」
沈錦書沒有回答。
她也看出來了,楊大柱十有七八是早有預謀,一個四歲的孩子不至於把他嚇得失去理智胡亂砍人。
可是……
為民除害,就算早有預謀又怎麼樣呢?
楊大柱只是傷了壯壯一個而已,可放任壯壯成長下去,今後被壯壯這個超雄兒傷害的人又何止一個?
……
很快,一行人來到官府。
圍觀群眾們誰都沒有離開,大家在公堂外面擠擠攘攘一大片。
明鏡高懸的公堂之上,縣令大人驚詫地望著底下一大群人,「你們說你們是來幹嘛的?」
大家異口同聲,「我們是來做證人的!」
縣令大人沉默看著他們。
多大的案子啊,能讓這麼多人自動自發跑來做證人?
縣令大人看向被告楊大柱,又看向另一邊的原告楊青山,楊采芝,楊壯壯,楊老太太。
他一拍驚堂木,「到底是怎麼回事,原告,你們誰來說一說?」
楊青山立刻撲通一聲跪下。
「大人,我要告我二弟楊大柱蓄意殺人!就只因為我們這些年對他關心不夠,我爹娘讓他幹的活多了些,我爹娘又為了讓我念書給我娶媳婦於是把他賣去財主家裡做長工,他就恨我們一家人入骨,他不光一口咬定我爹娘不是他的親生父母,方才他竟然還惡向膽邊生,故意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拔刀砍斷了我兒子一條腿!」
他看著雖然止了血可仍舊疼得痙攣的兒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大人您看,我兒子他才四歲啊,他還這么小,楊大柱他人面獸心如此殘害一個幼兒,他簡直罪該萬死啊!」
縣令大人看向楊大柱。
楊大柱也撲通一聲跪下,「大人,我冤枉!」
他指著抽搐的壯壯,「大人您有所不知,我這個侄兒雖然年紀只有四歲,可他的狠毒勁兒遠超同齡孩子,力氣也出奇的大,方才就是他搶了我手中的鐮刀砍我,我被他兇狠的模樣嚇到了,我不反抗就會被他砍掉脖子血濺三尺,所以我才會一時失去理智反傷了他。」
楊大柱話音剛落,他娘楊老太太就紅著眼眶憤怒地撲過去抓撓他!
「你放屁!壯壯從小就聰明伶俐乖巧懂事,他哪裡狠毒了?他明明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縣令大人怒拍驚堂木,「肅靜!」
楊老太太嚇得一哆嗦,瞬間收起了張牙舞爪的兇橫,退了回去。
縣令大人望著楊大柱,皺緊眉頭,「一個四歲孩子,你怎麼能用狠毒來形容他?他做了什麼樣的狠毒事?」
楊大柱重新望著縣令大人。
「我侄兒做的惡毒事一籮筐,大人容小人慢慢稟告。」
「他打從一出生就不像正常人,別的小孩兩三歲時蹲在雞窩旁邊看小雞,是伸出小手輕輕摸小雞仔的絨毛,可他是伸出手摳小雞崽的眼睛珠子,摳得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