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禹扶額無奈地看著趙武,「讓你去你去就是了,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他嫌煩,直接一馬鞭抽趙武的馬兒身上送趙武走,「趕緊的辦完事回來追我們。」
目送趙武縱馬離去,他一回頭,就看到沈錦書的馬車從他身後經過,而沈錦書這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掀著車帘子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
他有些好笑。
他騎著馬保持著與馬車並行的速度,側眸看沈錦書,嗓音遠比方才待趙武溫柔,「睡不著?」
沈錦書嗯了一聲。
她在末世經常要守夜,已經養成了作息顛倒的習慣。
再說了,忽然從食不果腹的末世穿越到這樣一個繁華的盛世,就好像從地獄到了天堂,她至今還有些精神亢奮,哪兒能輕易睡得著?
她壓低聲音問趙桓禹,「世子,你讓侍衛做什麼去了?」
趙桓禹豎起一個手指立在嘴邊,「噓,不要問。」
沈錦書閉緊了嘴巴,可她那雙大眼睛還是在望著趙桓禹眨,顯然,嘴巴不問了眼神依舊在問。
趙桓禹騎著馬往前走了會兒,扭頭一看,沈錦書在望著他,他噙著笑目視前方,隔會兒扭頭再看,沈錦書還在鍥而不捨地望著他。
撞入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趙桓禹噗嗤笑出聲來。
他搖頭無奈地嘆氣,雙腿夾緊馬腹固定身子,傾身靠向沈錦書的車窗,在她耳邊低聲說,「我讓趙武去買點蒙汗藥,偷偷把周玉珠放倒。」
沈錦書微微睜大眼睛驚詫地望著他,然後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其實我也想這樣對周玉珠,但是我沒世子你這樣的本事,世子威武!霸氣!」
趙桓禹看著沈錦書那雙亮晶晶的眼,薄唇微勾,「嗯,以後再有那想干卻又力所不能及的事,偷偷告訴我,我替你辦。」
沈錦書眼前一亮,「什麼事都可以嗎?」
趙桓禹噗嗤笑了出來,「不是,缺德事不干,違法亂紀的事不干,會傷害無辜的事不干,總之你遇到了事兒可以跟我說,做不做嘛,我看著辦。」
沈錦書又被趙桓禹逗笑了。
雖然這人的條條框框還蠻多,這不干那不乾的,但是,就他們這種比陌生人稍微好一點的關係,這人能承諾讓她以後遇到了事可以找他,就已經很豪爽很大方了。
以後遇到了事,又多一個人可以求了不是?
趙桓禹側眸看著眉眼彎彎的沈錦書,月色朦朧,山風拂面,美麗可愛的姑娘靠著車窗望著他笑得明媚,他看了一眼,又一眼,忽然覺得此情此景,有一種格外的溫柔。
他耳根微熱,伸手將沈錦書的車帘子拽下來合攏,遮擋住了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隔著車帘子,說,「山路有什麼好看的,別看了,睡覺。」
沈錦書看著他投在車帘子上的那片陰影,笑道,「好,謹遵世子大人之命,我睡覺了,明天見啊世子爺!」
趙桓禹嗯了聲。
他挺直脊樑騎著馬安安靜靜在馬車旁邊跟了一會兒,見沈錦書確實乖了,沒有再偷偷拉開車帘子往外張望,他這才縱馬上前,走到了隊伍最前方。
夜晚,就這麼平靜過去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邊朝陽的霞光落滿了林間的茵茵綠草,一行人在潺潺小溪邊停下來,人要歇腳,馬要飲水吃草。
大家在溪邊洗了臉,三五成群吃乾糧和糕點。
乾糧冷硬不好吃,但是沈錦書並不嫌棄。
在她生活的末世,這樣的餅子都是難得的好東西,能填飽肚子都是老天爺的恩賜,哪有挑剔的餘地?
她一口一口,吃得虔誠而珍惜。
旁邊的公主和駙馬雖然吃不慣這乾糧,可為了女兒,他們也微笑忍耐著,吃兩口糕點餅子喝一口水,勉強也能將就。
只有周玉珠,滿臉都寫著不情願。
她捏著一張硬邦邦的餅子說,「這東西吃熱乎的還行,吃冷的實在是難以下咽,跟吃石頭一樣,要是還在家裡,這會兒咱們應該是喝著熱乎乎的粥,吃著鮮嫩可口的豆腐腦,唉……」
她說完了話,沒一個人搭理她。
她親弟弟周世修都懶得搭理她,一邊沖公主扮鬼臉一邊掬水灑公主腳背上逗公主玩。
周玉珠有些氣惱,她奈何不了公主駙馬,瞥了一眼吃餅子吃得非常投入的沈錦書,陰陽怪氣發泄她的臭脾氣。
「沈姑娘倒是吃得怪香的,連那麼點掉在腿上的糕點屑也要撿起來往嘴裡送,你不嫌髒啊?我記著你爹才流放一個月,你們沈家也才落魄一個月吧,怎麼瞅你這模樣好像個三代貧農出身的村姑一樣?」
她將手中咬過的餅子扔到沈錦書身上,輕笑著譏諷,「嘖,這副窮酸落魄樣真是沒眼看,喏,我這兒有半個餅子吃不下了,賞給你好了。」
「……」
沈錦書忽然被針對,有些無奈。
這麼美好的世界,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呢,大清早的非要找茬。
可是當她抬起頭看了眼周玉珠臉上的巴掌印,她又默默想道——
其實也不怪周玉珠找她茬哈,她打人家的巴掌印還那麼清晰呢,人家一疼,可不就想教訓她?
她拿起周玉珠扔來的餅子,微笑著晃了晃,「謝周二姑娘賞。」
然後她轉頭就沖溪水下游所有侍衛喊——
「大家來看一看瞧一瞧啊,我手裡有美人周二姑娘親口咬過的餅子,現場拍賣了啊!瞧瞧這裡還殘留了一點二姑娘嘴上的胭脂呢,你們拿去照著這裡啃上一口,可就等同於間接親吻周二姑娘的紅唇了啊,這等好事,大家還不趕緊買起來?不要黃金不要白銀,一個銅板就可以起拍哈!」
「……」
正埋頭吃餅子的侍衛們齊刷刷抬起頭,震驚地望著沈錦書。
不是……
這什麼操作啊?
居然轉手就拍賣起了人家吃剩下的餅子,還說是與周二姑娘間接親吻?這麼明晃晃的讓他們一群男人去間接親吻周二姑娘的紅唇,這讓周二姑娘的臉往哪兒擱?
嘿,這沈姑娘到底是怎麼想出如此刁鑽古怪的整人方式的?
不止侍衛們驚呆了,周玉珠也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