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不裝了，攤牌了
大風呼嘯，席捲仙宮。
黑夜裡，雷聲中，閃電下，許青的身影於風暴內前行。
天機混亂，但他的心不亂。
蒼穹色變，但他的神不變。
今夜的事情，已近乎徹底明朗，九岸之女所化那一子，就是許青今夜翻盤的號角，而在這號角吹起後，他還需一件長矛。
於是，他的身影出現在了仙宮正中區域的極光殿群外，任憑那些恐怖的神念審視，他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直接穿梭廣場，停頓時……已在極光大殿之前。
此地風雨更大，雨水傾盆，在風中飛揚，清洗虛無，清洗地面青石板。
水花無限。
身在其內，電光雷鳴間，許青低頭，向大殿一拜，高聲開口。
「父尊！」
「今夜我有幾件事情去做。」
「欲取婚書一用！」
天雷滾滾，可卻無法擊碎許青的聲音。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與判斷，此刻的他有很大的把握，自己這要求，可以被滿足。
因為婚書，本就是少主的！
另外，即便是他一開始還心底還有遲疑，可經歷了這些時間後，他不信……仙宮內發生的事情，關於外來者的事情，身為仙主的極光……會不知曉！
雖這段歷史，只是鏡像的時空，但……這時空內的那些存在，位格極高，所以許青不信，仙宮內的那些長老，會沒察覺異常！
可他們，從始至終竟都選擇沉默。
並未干涉！
無論是守序還是改變，都沒有去幫助與阻攔。
而沉默，某種程度，就是默許！
默許一切行為的發生！
所以，綜合這段時間的觀察與判斷後，許青今夜才有此行！
而此刻其聲傳入大殿，落在殿內盤膝的身影上。
那身影，緩緩睜開雙眼，左目漆黑，右目璀璨，凝望外界。
片刻後，風雨一頓，天雷音止，萬物凝固，一道金光從極光大殿之下緩緩升起，漂浮在了許青的面前。
那是一個金色的鐵片，上面寫著婚約。
正是極光少主與靈凰仙子的婚書。
伴隨婚書一同而來的，是大殿內，極光仙主平靜的聲音。
「你要處理的事情，為父礙於一些原因，無法幫你。」
「你自行處理吧。」
「結束後，記得早點回去休息。」
許青低頭，片刻後稱是。
隨後取過婚書，轉身離去。
大雨在後，風暴在前。
今夜的風雨，隨著許青的離開，更大幾分，直至雷霆第三次轟鳴而過，許青的身影已出現在了仙宮的學堂外！
對於學堂，許青通過少主的記憶，對此地自不陌生。
記憶里整個學堂大都是仙木結構的屋舍，房頂覆蓋著青瓦，四周環繞著仙樹，環境清幽，有時還會有小橋流水，營造出一種寧靜的學習氛圍。
不過此刻黑夜，風雨里去看，又有不同。
樹木劇烈搖晃，流水不見，小橋在雨幕里朦朧，而屋舍散出柔和之芒，好似與世隔絕。
凝望學堂，許青向前一步走去。
走入朦朧里，走入柔光中，而此地的一切禁制，對他而言，都不存在。
以少主的身份，整個仙宮只有不多的一些區域，是他不可以踏入之處，但學堂不包含在內。
所以在這前行里，很快許青就來到了一處封閉的排屋前，停步在了三十七號前。
這片排屋，是學子專用的閉關之處，也是被先生責罰的面壁之地。
所以具備仙宮之威，蠻力難以破開。
而三十七號內，有一道身影，正在黑暗中盤膝打坐。
許青出現的一瞬，他似乎有些察覺，猛地睜開眼，轉頭向外看去，神色有些驚疑。
「你……」
幾乎在他話語傳出的同時，閃電划過，將大地剎那明亮，也將隔門的二人，不同程度的映照。
門外的，是許青。
門內的，是李天驕。
「少主！」
李天驕眨了眨眼，擺出苦澀之意。
這段時間，他心中無比焦急，對於第四真君那裡更是懷恨在心。
對方的阻攔，使他接近少主失敗，而原本按照他的計劃，接近少主只是第一步，後續他需要時刻關注少主的舉動，進而去看清真正的歷史。
這是他的憲之所向。
其憲為霧，此霧詭異，並非尋常，而是來自歷史。
歷史的迷霧，就是他憲的本質。
越是看清歷史，越是可以驅散迷霧，而那些被驅散的霧，將被他的憲吸收，從而成為自身的律。
但可惜，只是第一步，他就被遏制了。
如今只能眼睜睜的被封在這裡，等待結束。
他可以提前離開，但卻不甘。
於是此刻看見少主的身影，他苦澀之聲傳出。
「少主，可不是我不去萬獸園，實在是李某被人算計，責罰在此……我……」
「李天驕。」
許青淡淡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述說。
他沒時間去聽對方言辭，出口就是利刃一般，破開李天驕的心神壁障。
「你之前寧可波瀾時空接近我，有阻止自身閉關這既定歷史軌跡的努力，同時也是你計劃的第一步吧。
但我不管你身份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我只問你，你想成功嗎，你想出來嗎？」
許青平靜的聲音，在李天驕的耳中，剎那就超越了外界的天雷轟鳴，於心神轟隆隆的炸裂開來。
他雙目瞳孔瞬間收縮，整個人之前擺出的苦澀，也是頃刻間散的乾乾淨淨，化作了無法置信。
「你是誰！」
李天驕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盯著許青，低沉開口。
許青並未回答，而是轉身向外走去，同時抬手一揮，那封住李天驕無法出去的門，無聲無息的開啟。
風雨湧入，伴隨一同的，還有遠去的許青，傳來的聲音。
「無論你在這第四層世界，有什麼樣的目的，我可讓你成功，亦能讓你失敗。」
「現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去刺殺第四真君，且讓對方親手斷你一臂。」
許青離去。
而雷霆轟鳴，三十七號房內，李天驕沉默。
半晌，他緩緩抬起頭，心中的波瀾依舊強烈，實在是少主竟是外來者，這個答案，讓他震撼的同時，也升起濃濃的無力感。
對方話語裡的威脅之意，若是在別人口中說出，的確只是威脅，能否做到還是兩說。
但出自少主之口的話……
「也只能相信了……」
李天驕深吸口氣，目中寒芒一閃，邁步間，踏出敞開的大門！
……
時空，起了波瀾！
一個在歷史裡，本應閉關直至浩劫降臨，且死在閉關之地內的人物。
變成了少主的親信。
且成為了萬獸園的看管者。
更是不再閉關，甚至還謀劃且實施了對第四真君的刺殺。
又被第四真君砍掉一臂。
如此波動，將徹底改變這個人物的歷史軌跡。
「此為今夜，第一層波瀾！」
「接下來，是李夢土。」
黑夜裡，風雨中，許青身影前行，離開了學堂，出現時……已在鍾遲居所之外。
與此同時，刑雷宮外，狐美人的庭院內。
狐美人渾身顫抖，雙目血絲瀰漫，來自烙神令的鎮壓，使祂能感受到其內散出的恐怖之力。
此令，能成為第五星環專門鎮壓神靈之物，其內存在了無比驚人之力。
即便祂無限接近神台，但在這烙神令下，也還是神魂震動。
甚至祂可以感受到，這股烙神之力，似乎真的可以作用在自己本體之上。
而在祂的前方，第四真君神色平靜，盤膝坐在那裡。
冷漠的望著掙扎的狐美人，淡淡開口。
「這一夜，已快過半，我很好奇，你的背後是否真的存在一個我所猜測之……嗯？」
他話語沒等說完，忽然雙目一閃，轉頭遙望學堂的方向。
那裡的失序波瀾，引起了他的注視，但他的目光只是在那裡落了一下，就收了回來，看向……庭院的大門。
雷霆在蒼穹轟鳴，九岸之女的鑾駕，在風雷中到來。
出現的一刻，其內的靈凰仙子，面色難看的邁步走出，現身的一瞬，沒等第四真君開口，她已先聲奪人。
「真君，你這般對我師姐，是為何意！」
她話語一出，身後的黑甲侍衛，已然踏入庭院，將四周籠罩。
第四真君目露奇芒，心底罕見的出現意外的情緒。
「我很意外，來的是你。」
靈凰目中帶煞，斬釘截鐵的開口。
「狐美人，是我師尊的弟子，亦是我的師姐，她遇此事，我自然要來！」
「這身份，何時定的。」第四真君緩緩傳出話語。
他利用邪靈子的叛，碎了狐美人的身份，但如今又被這到來的靈凰，給了新的身份。
「早就定了，你若不信，可去問我父親，另外，我說是，就是了。」
靈凰一步，走到了狐美人身前，抬手一揮，將烙神令之力，以這宿主之身，幫著挪開一些。
狐美人鬆了口氣，輕笑一聲。
「主人，奴家差一點就以為你真的不救了呢。」
靈凰傲然，沒去理會。
而望著這一切，第四真君沉默，最終卻笑了起來，大有深意的看著靈凰。
「真的沒想到，是你來救祂！」
「不過你的出現，也終讓我看清了此事的謎團。」
「要麼你就是我等待的幕後之人，若你不是，那麼真正的幕後之人是誰，我也大致猜到的。」
「意料之外，意料之外……」
「不可能被獲得的身份，竟被獲得……」
第四真君慢慢站起身，目中帶著恍惚之意，沙啞的喃喃。